《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55、季平北上

　　昨日刚刚下过的一层轻雪薄薄的铺在路上，仆从主子们来回走动时都缓步慢行，就怕摔个一跤，脏了衣裳。
　　紫阑院中，王嬷嬷咬下最后一根线头，打成死结，高兴的冲着练习翻身的宝哥儿说，“来，我们宝哥儿试试这虎头帽，戴上后，老天爷不冻我们哥儿的耳朵。”
　　琼娘和玉书去请安回来，玉书一眼瞧见宝哥儿头上的红色虎头帽，“呀，哥儿头上的虎头帽真是好看，越发趁的宝哥儿丰神俊朗。”
　　“净胡说，”琼娘嗔怪，转头对着王嬷嬷道谢，“嬷嬷辛苦了。”
　　王嬷嬷笑眯眯的看着同样高兴的宝哥儿，“夫人说的哪里的话。”
　　众人围着宝哥儿说笑了一阵，王嬷嬷问道，“梅尨走了十几日了，不知道到了没有？”
　　“估计是快要到了，”琼娘算了一下，“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王嬷嬷喜笑颜开，“那感情好，小年前一定能赶回来。”
　　玉书抱着带着虎头帽的宝哥儿可屋子转悠，现在天气冷了，不能轻易抱着宝哥儿出屋，宝哥儿又是个闲不住的，见到玉书就张开双臂，玉书就明白了，宝哥儿这是要溜达溜达，“肯定能回来，嬷嬷待姨娘如亲闺女一般，真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十七夫人可在屋中？”
　　门外突然有小丫鬟的声音。
　　玉书将宝哥儿交给王嬷嬷，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回来，满脸疑惑的看着琼娘和王嬷嬷，“前院来人禀告，说是薛家的表少爷来了，想请姨娘前去一见。”
　　王嬷嬷失态的站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表少爷？”
　　“小丫头是这么通传的。”
　　琼娘垂首静默了片刻，“嬷嬷先去见吧，见完了我也想见他一面。”
　　玉书和王嬷嬷齐齐的朝着琼娘看过来，琼娘面容沉静且坚定。
　　王嬷嬷走了以后，琼娘喝着热茶，心不在焉的看着宝哥儿，玉书识趣的哄着宝哥儿不吵不闹。
　　过了半个时辰，王嬷嬷红肿着眼睛终于回来了。
　　“嬷嬷切勿多哭，瞧着伤了眼睛，梅尨该担心了，”已经身披大氅的琼娘安慰道。
　　王嬷嬷点点头，收了眼泪。
　　琼娘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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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小厮一声请安，随后前院会客的房门被打开，冷风灌了进来，屋中马上响起了男子的咳嗽声。
　　映入琼娘眼帘的是一位青竹长衫的病弱公子，旁边的小厮正手法熟练的给他喂着热茶。
　　琼娘施礼，“季公子。”
　　季平起身还礼，“十七夫人。”
　　汤清余光看着琼娘，这十七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梅尨在她手底下一定吃不了亏。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季公子私下谈。”
　　汤清看了一眼公子神色，走了出去。
　　季平忍下胸中咳嗽，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问道，“梅尨她可还好？”
　　“梅尨很好。”
　　“是她不愿见我吗？”
　　“梅尨现下不在府中。”
　　季平心头遗憾，“去了哪里？”
　　“随我夫君北上，驻守边关去了。”
　　琼娘又道，“不过见了如何，不见又如何？季公子还能改变什么不成？”
　　“我……我只是想见她一面，知道她一切安好。”
　　“如果是只想知道梅尨的情况，派个小厮来问候一声就好，怎得公子拖着病体亲自前来，是想要确认什么？”
　　季平黯然失神的眼睛缓缓闭上，“我要成亲了。”
　　“那恭喜季公子。”
　　屋中陷入沉默，琼娘开口，“既然季公子要成亲了，自该好好对待夫人才是，梅尨已经嫁为人妇，公子是个明白人，怎么做对你，对梅尨都好，想必公子心中最是有数的。”
　　季平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对于梅尨的不甘才让他不顾天寒地冻走这一遭，他想要在和表妹的婚礼前确认，如果梅尨心里有他，他就冒着不韪带她，带着母亲远走。什么表妹背后薛家的助力，什么大哥，什么侯府，他都不要了。
　　可是梅尨不在，跟随她的夫君北上了……
　　季平胸中难受，重新睁开的眼睛失去了来时的光彩，朝着琼娘行礼，“多谢夫人照顾梅尨，我带了些家乡特产，还请夫人笑纳。”
　　琼娘点点头，目送着季平脚步沉重的离开。
　　季公子是个明白人，他会想明白的，更主要的是梅尨对他并无意，在梅尨心中，她的小姐重过表少爷，如果跟了他回去，面对的还是三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而她也无意让梅尨再参与进去。
　　只要梅尨一日重视薛小姐，梅尨就永远不可能获得幸福。反而是在自己身边，她会好好的给梅尨挑一良人，顺遂无忧的过一生。
　　玉书走进来，叫了一声夫人。
　　琼娘重新戴上兜帽，“走吧，宝哥儿还在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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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十几日的奔波，终于到了镇北王爷驻地紫荆关，梅尨一身男装打扮带着一个小包袱，过了门将排查，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位于王爷的居所，位于都护府旁边的宅院，经过门房通禀，出来接待的是位中年人。
　　梅尨先见了礼，“我是十七夫人身边的小厮，有东西要交给十七爷，请问先生，十七爷可在府中？”
　　来的中年男人是世子爷身边的谋士方正方先生，他不答反问，“十七夫人托你带来的东西是什么？”
　　“夫人嘱咐我，让我亲手将东西交给十七爷，十七爷可在府中？”
　　“东西交给我便是，我定会交给十七爷。”
　　“请问您是哪位，我们夫人说了，让我亲手交给十七爷，知道您是谁，我好有个交代呀。”
　　方正微微一笑，“是我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是世子爷身边的方先生，现下帮着王爷和世子爷统管内务，王妃和十七夫人都见过我的面，你回去同十七夫人说一声便是。”
　　梅尨全程都低着头，也没扎耳洞，身材扁平的确实不像个女人，方正丝毫不怀疑梅尨的身份。
　　见梅尨久不回应，方正微微咳嗽一声，梅尨马上从包袱中拿出一封信交给方正，“先生可否告知，十七爷现在在哪里？”
　　“十七爷现在正带着一队人马追击流窜的匈奴人，估摸着应该在草原上，但是具体所在，我就不知了，”方正还嘱咐她，“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替王爷世子爷十七爷向王妃，世子妃，十七夫人问好。”
　　找不到十七爷该如何是好？梅尨应是匆匆离开。
　　梅尨走后，方正立马打开信，没有预想中的银票，反而是十七夫人的家书，无非是提醒十七爷注意身体，宝哥儿长的多大了。
　　他重新合上信，世子爷多虑了，十七爷打了几个小胜仗又如何？宝哥儿都这么大了，王爷也不曾给他赐名，王爷的心中哪里把宝哥儿当正经孙子对待。
　　且十七爷现在带着人马追击流散的匈奴骑兵，将士吃不饱穿不暖，有几个人愿意追随他的，人心散了，仗还怎么打的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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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府外，梅尨先在集市中逛了逛，听了听市井中的闲话，也没见十七爷身边的人来跟她碰头，这城中应该没有十七爷的人，那她要怎么和十七爷碰头，将东西交给十七爷呢？
　　见天色已晚不能再留下去，梅尨匆匆的买了一些口粮就朝着城外走，一路走到城外，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拐入旁边的小路，一路疾行，天黑方至隐藏在山里的车队。
　　伢子瞥见她的身影，急急迎了上来，“公子，为何让我们等在此处，不进城去？”
　　梅尨脸色严肃，“我们不进城了，今晚留宿在这里，蔡大哥在何处？”
　　听见梅尨声音的蔡鹏走了出来，梅尨将他带至一旁，两人在角落中商量着什么，一会儿蔡鹏回来了，点了几个好手明日准备跟他北上。伢子跟着副镖头带着车队找一处村子安置下来，等他们回来。
　　伢子看着瞬间忙碌的大家，问副镖头，“大牙叔，发生了什么，我不能同镖头一起吗？”
　　副镖头踢了他屁股一脚，“毛都还没长齐，给俺老老实实安排车队去，打起精神来，不许给俺闯祸知道吗。”
　　伢子觉得他们要干什么大事，不带上他，他这次放风绝不会睡着哩，也不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着不甘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蔡鹏带着队伍中的好手带齐家伙跟着梅尨匆匆出发。
　　等伢子醒来时，他们已经不见了人影。
　　一行七人，梅尨在蔡鹏的右侧跟随，布巾蒙面，冷风相随，刮得人脸如同被刮骨刀刮过一般，当天晚上双手便冻得红肿，险些握不住缰绳。蔡鹏提议骑马带着梅尨，梅尨摇摇头拒绝了，“这会拖慢行程。”
　　他们边走，遇人便打听，果然在第四天让他们在浩瀚的草原中找到了消息，当他们赶到时，两队人马正陷入厮杀中。
　　被匈奴包围的朝安战士们奋勇拼杀，他们的脸上铠甲上布满血迹，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两个选择，在这里战死回不了家或者打赢，回家见母亲和媳妇儿。
　　远远的梅尨就看见混站中间的那个黑铁面具，不知是不是溅上血的缘故，右侧的面具和左侧染血的脸形成鲜明对比，越发显得人犹如地狱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