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20、花灯

　　当晚四人趁夜做起了花灯，汤清和梅尨削好的竹子放在笼屉上微微蒸煮，刨皮裁度，扎骨架，做灯身，裱糊，薛秀芙和季平则彩绘，将荷花和龙一笔笔画在花灯上，紧赶慢赶终于做好了四盏花灯。

　　薛秀芙问梅尨想要什么样的花灯时，梅尨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花灯。

　　“那徒儿你最喜欢什么？师傅照着给你做一个。”

　　梅尨停下扎骨架，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小姐。”

　　被害羞的薛秀芙拍了一下头，“傻丫头净胡说，认真些，想一个你最喜欢吃的，玩的，或者小动物也好。”

　　梅尨心想我最喜欢小姐啊，哪里胡说了，想了想喜欢的吃食，“我喜欢吃白白胖胖的馒头。”

　　“傻丫头，哪里有馒头花灯吗？你要让你家小姐被人笑话死吗？”

　　季平笑道，“梅尨还是一如既往的真性情啊，既然梅尨你最喜欢你家小姐，那我来画一幅仕女图给你做花灯面如何？”

　　“多谢表少爷。”梅尨喜滋滋的表达感谢。

　　“哎，梅尨徒儿，我是你师傅，你喜欢的人怎么应该也算我一个吧，怎么能独独喜欢你家小姐呢，如此偏心。”

　　梅尨犯了难，师傅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在场还有季平表少爷，刚才答应帮她画仕女图，那干脆，“表少爷，我们做个四角宫灯好不好，把我们四个都画上去。”

　　“哎，这个好这个好，少爷，把我们都画上去吧，纪念一下我们与表小姐和少爷的此情此景，如何？”

　　薛秀芙也点头，“这个确实不错。”

　　季平颔首，大家开始加快速度，直忙到后半夜，直到月云姑娘抬出要是小姐不回去睡觉，她就去禀告夫人，薛秀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竹骨院。而在薛秀芙走后，汤清在一旁打起瞌睡来，到了后半段，就剩下彩绘这一环节了。

　　听着汤清均匀的呼噜声，季平心里特别安静，四角宫灯落下最后一笔时，他高兴的凑近烛火要去看他笔下的人物，没想到那盏烛火先一步主动靠了过来，在这寂静的室内陡然吓了他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梅尨那张可爱圆圆的脸，一双眼如无尽深渊中无数闪耀星辰，将人沉溺其中。

　　“表少爷画的真好看，好像缩小版的我们站在上面一样。”

　　看着近在迟尺的脸，季平晃了心神，梅尨将火烛靠近了些，仔细打量四角宫灯上惟妙惟俏的人物，“嗑瓜子的是师傅，拈花一笑的是小姐，舞剑的是我，拿书本戴青巾得是表少爷。”

　　“你喜欢吗？”

　　“喜欢啊，表少爷读书好，人好，想不到画画也这么好。”

　　季平脸颊微微发烫。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想夸夸梅尨，你舞剑的时候很美，尤其是在簌簌竹叶飘落时……

　　“表少爷，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将这盏花灯先拿回去，给嬷嬷看看，让嬷嬷猜猜哪个是我们，表少爷，明早儿见。”

　　她拿起那盏墨迹还未干涸的花灯跑了出去，季平只来的及嘱咐一句，“小心些，墨迹未干，小心蹭花了去。”

　　“哎，知道啦。”

　　门一打开，冷风从外吹进来，打瞌睡的汤清打了个冷战，冻醒了，“怎么这么冷？”

　　季平一言不发往外走，汤清追了上来，“少爷，做完了吗，少爷你太厉害了。”他跟到少爷门前，正想服侍少爷洗漱，岂料门啪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汤清一脸迷茫的挠挠头，不知自家少爷又闹哪样，他打了个哈欠，算了，回去睡了。

　　第二天，集芙苑里的丫鬟婆子都知道梅尨得了一盏好看的花灯，晚上要跟小姐出去逛灯会，顿时羡慕的不得了。今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雪在今早就停了，几人相约外院，薛秀芙从祖母院子里跟着薛嬷嬷一学完，被月云穿戴整齐后就跑来外院，远远的瞧见表哥和汤清已经等候，早已等得不太烦的汤清看见表小姐，“梅尨怎么这么慢呀？”

　　话音刚落，就看见梅尨在前面跑，王嬷嬷在后面追。

　　“王嬷嬷怎么过来了，要一起去吗？”

　　“好像给梅尨塞东西？”薛秀芙不确定的说道。

　　梅尨到了眼前，王嬷嬷果然给梅尨塞着碎银子，梅尨退回去，“嬷嬷，我真的不买什么，您给我钱我还是要拿回来给您的。”

　　梅尨的月钱除了会孝敬些给汤清买些零食，剩下的月钱都是交给王嬷嬷保管，初始王嬷嬷以为是梅尨还她狗皮膏药钱，她也就坦然接受了，没想到这几年，每次月钱梅尨都交给她来保管，五年下来，正经是好几十几两银子呢，她让梅尨自己保管，梅尨让她继续保管，说自己心大，容易弄丢了。她心想就当给梅尨攒嫁妆了，等到梅尨出嫁的时候，她再给梅尨补贴些，怎么也不能让婆家轻瞧了梅尨去。今天梅尨回去急急忙忙的跟她告假，她才想起来，姑娘大了，也得买些自己的喜欢的东西，将钱给梅尨，梅尨说什么都不要，她在后面追，真是要了她老命了。

　　薛秀芙看懂了，“嬷嬷，今天我们所有花销都由我来负责，钱你拿回去吧，”注意到梅尨带着一对可爱的兔子白棉布耳包，“梅尨你的耳包真好看。”

　　梅尨高兴的摸了摸兔子竖起的耳朵，“是嬷嬷给我做的。”

　　薛秀芙嗔道，“嬷嬷，我也要兔子耳包。”

　　王嬷嬷笑呵呵的道，“本就是要给小姐做的，只是先给梅尨做一个试一试，要是不好看，老奴可不敢给小姐做。”

　　“那嬷嬷快给我做。”

　　“哎，哎，小姐明后天就能带上兔子耳包，时间不早了，小姐表少爷玩玩早些回来。”

　　告别后，四人轻装简行出发。

　　一到灯市上，汤清就如鱼儿入了水，看什么都想买，不一会儿的功夫，手上已经满了，嘴上还吃个、不停。薛秀芙和季平则是被各种各样的花灯诗迷吸引，季平看了一圈，发现都没有梅尨手中的他绘制的四角宫灯好看，心中满满的得意。

　　梅尨尽职尽责的跟在小姐身旁，寸步不离，惹得周围人频频侧目。薛秀芙有些尴尬，“梅尨，你不要紧张，我们好好赏灯就是了。”

　　“小姐”，梅尨面对小姐示意周围人的神情，点点头，才彻底放松下来。

　　四人随着人群走到梁城最大的雀登楼下，门前种了一颗巨大的桑树，冬季叶子光秃秃的，此时挂着灯谜牌子的花灯缀在枝丫上，营造一种如幻如梦的美好气氛，猜的最多的还有雀王宴吃，吸引才子佳人驻足树下。

　　“表哥，我们也去猜谜吧。”

　　季平点点头，跟着薛秀芙来到花灯树下，他手中拿的是“四面山溪虾戏水”，略一思量就想到了谜底，他向梅尨看去，恰好表妹也朝他看过来，他转移视线，将目光落在表妹身上，报以微微一笑。

　　而薛秀芙拿到的谜“情投意合”，正微微害羞之际，察觉有一道视线投过来，她侧过头，居然是表哥，难道是老天爷在暗示什么？

　　“表妹好雅致，今年怎么没有去家里拜年？”一道让薛秀芙讨厌的声音传过来，她不情不愿的转过头，拂了一礼，叫了一声堂姐，“今日可好，许久不见，堂姐皮肤越发滑嫩了。”

　　又朝着薛秀锡行了一礼，“大堂兄安好。”

　　薛秀锡回以一礼，薛秀绾心中满意薛秀芙对她的态度，象征性的夸了几句薛秀芙，“表妹也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

　　季平走上前去双方见了礼，薛秀绾只见一个俊雅少年踏着星碎灯光缓缓向她走来，她的一颗心在灯光的照耀下，咚咚的跳个不停，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俊朗好看，想不到季家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居然长得如此俊朗，难得的让她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感，正想着心事，陡然听见自家哥哥的声音。

　　“你这丫鬟怎么这么看着我家妹妹？”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梅尨警惕的看着薛秀绾，看薛秀绾的眼神如洪水猛兽一般，薛秀芙心道不好，现在梅尨学了功夫，要是误伤了堂姐，又是一笔难缠的账，拉了拉梅尨的衣袖，对薛秀锡薛秀绾兄妹抱歉一笑，“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堂兄堂姐慢慢逛花灯吧。”

　　薛秀芙看了一眼季平，季平会意，向薛秀锡兄妹行过礼招过汤清，四人匆匆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薛秀绾生气，“同是自家兄妹，一起逛逛怎么了，看她那副急着带季平表兄匆匆离开的样子，怕我跟她抢季平表兄吗？”

　　“女儿家家的胡说什么，快逛，诳完我们早些回去，我都要冻死了。”薛秀锡早就习惯妹妹的这幅样子，见怪不怪，他现在冷死了，只想早些回家睡觉。

　　看着兄长走远，薛秀绾跺了跺脚，生气的追着兄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