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141、浴血桃林

　　姜楠叹息道：“我经常对她把爱字挂在嘴边，但是却让自己保持着孤独的姿态，因为只有这样谁也不会受到伤害。这种感觉，你应该明白。不是困难不困难的问题，而是～～”姜楠想了半天也无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算啦，不要说这种不打粮食的话啦，只有幸福的人才会这么无聊地谈感情谈人生。”
　　“无聊？”小秋表示不能苟同。
　　姜楠解释说：“孤独者看别人都觉得愚蠢而无聊，所以她孤独。即使她怀中紧拥着别人或者被别人紧拥，孤独依然。能达到你现在的状态，可说是万分之一，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依然在无奈地孤独。我以前读张爱玲的小说，她说：普通人的一生，再好也不过是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溅到扇子，聪明之人，在扇子上略加思索点染成一支桃花，愚拙之人，就守着看一辈子的污血扇子。你是聪明之人，我是愚拙之人。”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就不是愚拙之人啊。”
　　姜楠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是聪明之人，就不会快到三十还混得这么可怜啦。”
　　“烈哥遇见我的时候都三十三岁了，有些事情，是值得一辈子去追求的。”
　　“你真可爱！”姜楠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弯苦笑。
　　“还不下车吗？咱们已经在停车场停了好久了，估计又要传出新的花边新闻了。”小秋四下张望了几眼。

　　小秋来到办公室坐到自己桌前，打开电脑准备修改上午经姜楠指导过的报告，心里却还想着桃花扇之说。到底是大作家啊，怎么就说得那么透彻那么形象呢。自己过去可不就是撞破了头，只不过别人可能是只溅出几滴血，而自己却血溅五尺，一支桃花画不完，硬生生在墙上绘出一片桃林来。如今看着桃花开桃叶绿，最后结出又大又甜的水蜜桃。这用自己血泪浇灌出来的果实，怎么能不香甜啊！

　　其实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平淡无奇，到老了再回头，能唏嘘感慨或者会心一笑的记忆并不多。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往往来不及写上几笔就已经翻过。大部分的篇章都是一片空白或者寥寥数笔，也有在欲书难书的纠结中而大力揉皱了纸页，就算再次抹平，依然突兀地凸现在整本书中，随手一翻便能翻到，被那些皱痕刺痛双眼。而那些精彩的行云流水般描绘的部分，作为这本书的精华和高潮，一遍又一遍地被翻卷了页脚，最终也不过是审美疲劳。

　　晚上小秋从片段返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他一进屋就抱歉地对陈晓薇说：“对不起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
　　陈晓薇指了指茶几上一堆零食的包装袋。“没关系，女生晚上都不吃正顿饭。”
　　“嗯，咱们出去吃饭吧，平常我这会儿早吃过了，想着要回来跟你一起吃，就一直饿着呢。”小秋说着撕开一个好丽友派塞进嘴里。
　　正说着电话响了，小秋赶紧去接，这个点儿肯定是张烈打来的，于是他时给陈晓薇使了个眼色请她暂时回避一下。陈晓薇假装没看见，双眼盯着电视，两只耳朵竖起来偷听。

　　“烈哥，我还没吃呢，正准备带姜楠妹妹出去吃～～是啊天真热，这边也好热～～你周六下午就回来吗？那我跟姜楠说让她周六之前把人接走。”又说了几句，小秋突然转为英文了。“me too～～”
　　陈晓薇心想肯定对方说我爱你我想你，因为自己在一旁，小秋不好意思也这样说，就me too了。

　　因为惦记着小秋还没吃晚饭，张烈没有多聊便挂了电话。小秋放下电话扭头看陈晓薇鼓着腮帮子憋着笑不出声，乐不可支。
　　“有什么可笑的？”小秋很是不解，他没说什么啊。
　　陈晓薇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她把抱枕按在肚子上弯着腰，笑得喘不过气，眼泪都流出来。
　　“神经病！”小秋无奈地摸了摸头发。

　　陈晓薇坐在车上看着专心驾驶的小秋想起刚才他通电话的表情，又忍不住微笑起来。那表情太腻太麻了，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让这位大帅哥如此倾心爱恋。
　　小秋把陈晓薇带到D市著名的小吃一条街，那天在红场邂逅成光也是来这里吃的夜宵。大多数来D市旅游的人以及D市人招待外地朋友都会来此街品尝D市风味小吃。小小的街道路面本就被两边大排档占了许多，加之人多，小秋和陈晓薇不得不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小秋正四处找寻座位，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却是陆风和徐睿。小秋看到他们俩占了一张桌子便拉着陈晓薇走过去。“路哥，我找了半天座位，夏天出来吃夜市的人太多啦，几家好一点的都没位置。”
　　路风喊老板加了两个位置，小秋安顿陈晓薇坐下，然后介绍：“这是我妹妹。”
　　徐睿好奇地审视着陈晓薇，路风则直接就问：“你不是独生子吗？”
　　“独生子就不能有个表妹堂妹的？或者认个妹妹不行吗？”
　　“行行行。”路风笑了。“我不就是随口一问，你急什么啊！”
　　“我哪急了！小薇，这是路哥和路嫂，路哥是摄影家，我家里那张大照片就是他拍的。”
　　陈晓薇立刻说：“拍得真棒！要是能请路哥帮我也拍就好了。”

　　路风不清楚小秋口中的这位妹妹到底什么身份，因此不敢多说话怕给小秋穿帮，一听小秋说那幅照片，知道她是清楚小秋底细的，便自如了许多。他没有搭陈晓薇的腔，而是问小秋：“张烈呢？在守店？”
　　小秋语气略显沉重地说：“烈哥的母亲上周六去了，他回去奔丧，要这周六才能回来。”
　　路风立刻收拾嬉笑真诚地说：“真是太不幸了，他一定很难过，等他回来你要好好安慰他。”
　　小秋说：“我也是前天晚上才回来，事情很突然，没赶上见他妈妈最后一面。”

　　徐睿惊讶地说：“你也去了？”
　　路风斜了她一眼。“不是跟你说过他们双方父母都已经认可了，小秋当然应该去奔丧嘛。”
　　小秋说：“好啦不说这些了，嫂子你帮我照顾小薇，正好我不知道怎么伺候女生。”
　　陈晓薇撇了撇嘴说：“你就只会伺候男人！”此话一出口，她便立刻捂住自己嘴巴东张西望了一番，看有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路风和徐睿都假装没听见，顾左右而言他，小秋则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陈晓薇当然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非常过分，她也不是想针对小秋，但不知为何却总是忍不住想针对他，想看到他发窘，看到他难堪。这是赤裸裸的妒忌吧！白天在他家里，她一个人转出转进，才不管他不许进厨房和卧室的警告。她打开冰箱，看到冰箱里塞得满满的，一看就是认真细致过日子的人家的冰箱。她打开橱柜，看到里面种类齐全且精美的餐具。她还打开卧室的衣柜，甚至进了卧室的卫生间，总之是把小秋家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当然她也认真地欣赏了小秋家的相册，看着那些幸福的笑容，感动得想哭。
　　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真实的幸福，她的周围充斥着天花乱坠的表演，谁和谁信誓旦旦，谁和谁忠贞不渝，都不过是一幕幕极短的短剧，匆匆上演，匆匆谢幕。

　　出发前听到他和男友的对话，若当时不大笑，那么她便会大哭，因此她选择大笑。她冲动地来到D市，迎接她的是姜楠的冷脸。姜楠是有掌控欲的女人，自己的这番行为脱离了她的掌控，令她恼火。她是那样迷恋着姜楠，迷恋着她在自己耳边呼吸的气息和味道，迷恋着她美丽的侧面轮廓，迷恋着她薄薄的嘴角。虽然姜楠目前只在和自己交往，并且尽可能在每周末都回上海去见她，但离开时大多数情况她们都是以吵架而终结。姜楠似乎嫌自己对她的感觉太粘稠，只要自己表现出强烈的离愁别绪，她就会说出很伤人心的话语，然后任自己哭着径自离开。之后又发来短信说那样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抵抗力。因为我们要不断地聚散离合，所以你要适应，宝贝。
　　可是小秋为什么可以尽数地向爱人倾诉离愁别绪，倾诉相思之苦，为什么可以和圈外的朋友随意地谈起他的爱人、他的生活，能够得到真诚的关心和祝福。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吗?跟姜楠能有这一天吗？

　　“妹妹，别发呆啊，吃东西。”徐睿笑眯眯地拍了拍陈晓薇的手，继而对小秋说：“小秋，你这个妹妹太文气太腼腆啦。”
　　小秋心想她哪一点文气腼腆了，估计是刚才说错话有些惭愧不好意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来这丫头还算孺子可教，到底是姜楠的小情人，素质不应该差到哪里去。
　　“是啊小薇，你一定要吃饱吃好啊，要不然你姐姐会给我穿小鞋的。”小秋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两日更之后（当然我不是故意的，是被迫的，日更不出来），终于又可以在七点左右更新了。
过年那几天不知道大家有时间看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