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134、探病尽孝

　　张烈迫不及待地拥着小秋上床，小秋笑着说：“我怎么突然想起过年在我家的情形了？”
　　“好想你。”张烈不让小秋多说废话直接把他按倒堵住嘴。“我也想你。”小秋嘴里说不出便用眼神来表达。分别了不过三天，却如同三月不知肉味，如此千里迢迢而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第二天早上小秋睁开眼张烈不在身边，他抓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半多，还以为都快午时了，毕竟是在别人家且心里有事睡不踏实。他穿好衣服推开门，看见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忙打招呼。“爸爸早上好。”老爷子笑着望了他一眼说：“烈烈以为你会睡得晚，去买中午的菜了。”
　　“爸爸我先洗漱去。”小秋觉得这样睡眼惺忪地出现在别人面前很不好意思，赶紧钻进卫生间。

　　小秋望了一眼镜子“啊”了一声，惨啦！这件衣服领子比较大，又没多带衣物。小秋伸手摸着肩胛胸颈处的红斑，蘸着唾沫揉了揉，却丝毫没有浅淡。小秋无奈地叹口气，他有时真是很烦自己的皮肤，恨不得拿矬子锉粗磨毛。
　　小秋出了卫生间，做贼心虚地望了老爷子一眼便溜进小屋，在带给张烈的衣服里乱翻，终于找到一件小圆领恤衫。

　　听到张烈进门的声音小秋才走出小屋，张烈立刻关切地问他早饭吃了没，得知他还没吃便立刻扭头问自己父亲。“爸，你怎么没告诉小秋早饭在厨房里弄好了？”
　　小秋赶紧说：“我刚起床，爸还没来及说呢。”
　　“那你快去吃早饭待会咱们去医院看妈妈，我先给爸爸把中饭准备好。”

　　十一点左右张烈给父亲把一切安排好后跟小秋一起去医院，在家里小秋好几次欲言又止，上车后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叫爸一起去呢？”
　　“不想让爸难过。年纪大的人去医院，看到那么多生病的人不好，再着妈现在的情况～～唉，你见了就知道了，爸心里都明白，所以让他在家他就乖乖在家待着。”
　　小秋瞅了瞅张烈的神情心中暗忖，看来妈妈的情况很不乐观啊。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小秋见到张烈妈妈还是大吃一惊。本来就瘦小的老太太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她戴着一顶白色帽子，更显得脸消瘦得只剩下掌心一般大小。过年时老太太精神挺好的，如今一脸灰暗病色。看到小秋进来，张灵站了起来，老太太只是眼珠子转了一转。
　　“小秋，妈知道你来挺高兴呢，快过来。”张灵向小秋打完招呼又转向母亲说：“咱家的漂亮小伙子来啦，这孩子真乖真懂事。”

　　小秋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老太太如枯枝一般的手臂，心里一阵难过。从张烈得知妈妈病重消息到今天也不过一周多，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妈妈病成这样，昨天烈哥还跟自己那样，真是太不像话。小秋想到这里不禁不满地瞪了张烈一眼，瞪得张烈莫名其妙。

　　小秋想不出跟妈妈应该说什么，是该劝慰还是该鼓励？在来医院的路上张烈告诉小秋大夫已经跟他们姐弟三人谈过了，让他们该准备的提前准备好。本来妈妈的症状还没这么严重，从那天哥姐吵架之后便每况日下，让她去医院治疗死活不肯去，直到有一天再次在家里晕倒后送进医院便一直住在重症病房里。

　　“我回来的那天晚上，妈妈强打精神跟我谈了很多，包括她的身后事。她说的很顺畅很有条理，我想她跟我哥姐也都谈过了。她说希望剩下的日子能看到我们幸福快乐，不希望我们为她整天愁眉苦脸哭哭啼啼。她说她已经想通了，三个孩子都很孝顺，爸爸跟她一辈子相濡以沫，她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到这里张烈声音酸涩起来。“我知道她有遗憾，但她不愿意我难过内疚，她只是不断地说等你老了病了谁来照顾你。我跟她打岔说你周末来看她，她说你很好，祝我们幸福。”

　　“那现在就只剩下等待？”小秋不甘心地问。
　　“还在做一些保守治疗，主要是妈妈本人比较辛苦。秋，妈妈可能随时都会离开，所以这次我要一直守在她身边，你这段日子要照顾好自己。”
　　“烈哥，你不要太难过，如果妈妈～～”
　　“我知道，我跟哥姐都有心理准备。对妈妈而言，儿女们幸福快乐就是她最大的安慰，所以我们好好生活就是对爸妈尽孝。”话虽如此，张烈的脸色却已非常沉痛。

　　家里找了很多关系，才将妈妈安排到特级病房，每天的房费、治疗费、护理费加起来一两千，真真是花钱如流水。因为是尽最后的孝了，所以没人有什么异议，连嫂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很默契地跟张灵配合着分别照顾爸妈，直到张烈回来两个女人才略略轻松了些。

　　此刻小秋坐在妈妈身边想起张烈的这些话，百感交集却说不出一个字，这样等死的感觉对谁都是煎熬，然而大家都假装平静，张灵甚至笑着跟自己打招呼。
　　张烈说：“姐你回家吃饭吧，我跟小秋在这里陪妈妈。”
　　张灵嗯了一声俯身对老太太说：“妈，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老太太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眨了眨眼。

　　张灵走后，张烈打开保温饭盒盛了一小碗粥，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喂给妈妈，然而她没吃几口就摇头表示不吃了，张烈也并不坚持，便扯了张纸巾为她擦了擦嘴，问她想躺着还是继续这样靠着。老太太声音非常微弱地说“躺着”，张烈便放平床头。
　　小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张烈和小秋并肩坐在另一张床上，小秋轻轻依着张烈，张烈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弯来柔去的玩弄着。
　　“烈哥。”小秋低声说：“将来咱们老了，病了，没别人陪着咱们，咱们就住在这样的病房里，一人躺一张床，每天互相看着。”
　　张烈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小秋的脸颊柔声说：“秋，我会比你先老。”
　　小秋握住张烈的手，脸颊贴上他的脸颊，伤感地说：“你可以比我先老，但不许比我先走，你得陪我一辈子。”
　　“当然，我会陪你一辈子。”张烈深情地说。

　　下午七点多张钢两口子来了，他们陪父亲吃完晚饭后过来换班。跟小秋打过招呼后，张钢说：“烈烈，爸已经吃过饭了，你们要是想去哪里就去吧，不用管他。”
　　小秋说：“妈妈这会儿精神好，我们多陪一会儿，等妈妈休息了我们再走。”
　　张钢点点头心里暗夸小秋懂事，笑着向张烈投去赞许的目光。
　　小秋又问嫂子：“明明该放假了吧？”
　　“他明天晚上就到家了。”
　　“那这次见不到他了，我明天下午就得走，不过没关系我下周末还来呢。明明在学校还好吧？”
　　“玩疯了，平常都不给家里打电话，你嫂子有时想得紧了打电话给他，他还不耐烦呢。”想到儿子，眉头紧蹙的张钢心情略略好了些。

　　这时老太太突然叫了一声小秋，她的声音很低，加之小秋没想到老太太会叫他，所以没听到。然而一直密切注意着母亲情况的张烈听到了，他扯了扯小秋。“妈叫你呢。”
　　小秋连忙凑近，老太太轻声说：“小秋，你们去吃饭吧，不用陪我。”
　　“妈，没关系，我不饿，正好好久没见哥嫂了，多聊一会儿。”
　　张烈笑着解释说：“这几天我陪妈说话，讲咱们的生活给她听，说你特别贪吃，每天一回家就问有什么好吃的。妈妈记在心里啦，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呢。”
　　“讨厌，你都不说我好话，妈妈肯定以为我好吃懒做。”小秋斜睨张烈表示不满。
　　张钢下意识地干咳了一声，小秋这撒娇的口吻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倒是他老婆在一旁憋不住笑了，于是病房里的沉闷空气变得稀薄了些，让人不那么压抑了。

　　张烈和小秋待到快九点才离开，一出医院张烈就问：“饿不饿？”
　　小秋说：“好像我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就算一顿饭不吃也没什么嘛，以后不许说我贪吃贪睡不干活，你肯定跟妈妈这样讲我的。”
　　“才没有，我把你夸得跟喇叭花一样，听得妈妈直乐。妈妈说她有些后悔那会儿还能动的时候没来咱家跟咱们一起住几天，说几个孩子家就咱家没去过。对了，下周你来的时候，把咱俩的照片挑几张让妈妈看看。”

　　晚上张烈和小秋回家，父亲早已入睡，两人轻手轻脚洗漱后进入小屋。上床后张烈抱着小秋，不一会小秋从他怀里蹭出来。
　　“怎么啦？”张烈不解地问。
　　“好热。”

　　这屋子是整幢楼最靠西头的一间，晒了一天太阳，墙壁早晒透了，屋子里又没有空调，的确是热。张烈说：“昨晚你怎么没觉得热？”
　　“昨晚不热啊。”
　　“昨晚和今天一样热，今天怎么了？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