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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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习惯去叶阑家蹭吃蹭喝蹭住，作为回报，也就总喜欢把自己看上的小物件添置在她家里。叶阑家的那把长木质柄的黑伞她早想换掉了，但叶阑不肯，她就只好买了黄色猫爪的雨伞套，一个套在雨伞的尖端底部，一个套在雨伞的手把上。
前者冬天在雪地上可以用来当印章，踩出猫咪的脚印，后者则方便雨伞挂在桌上时达到止滑的效果。
也正因如此，叶阑那把平平无奇的黑伞硬生生被她打扮出了一副惹眼的样子，老远就看得到。
秦霄点评说远远看上去像是古朴的伞尖顶了一只极不和谐的浴室小黄鸭。
趁着雨势微弱，她一头冲进她的伞下，连语气都不自觉欢快几分：“你不是说还有半小时吗？”
“本来是想等宗清讲完再走的，但是后来发现没有必要，他发挥得很好。”
梅赫撇撇嘴：“你听上去像是操心过头的老母亲。”
叶阑不咸不淡地回她：“你自己不也同样让人难以放心。”
被浅浅噎了一句，梅赫短暂地沉默了，虽然心知她说的是伞的事情，但心跳还是因为这句暧昧不清的话而加快半分，她一紧张就会下意识转移话题：“稿子我已经改好了，谢谢你的……”
但这一次，未能说出的话语被吞咽回去，她一时短暂失神。
没有任何预兆的，叶阑揽着她的肩往旁边躲过一处积洼的水坑，她很自然地这么做了，又自然地收手回去。
仓皇被改变的路径让梅赫不得不往旁边侧了侧，于是，避无可避地——
她短暂撞进另一个体温。
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近，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衣上清苦调的玫瑰花香。
心中细细碎碎扑出蝴蝶，梅赫短暂地失神，而叶阑神态自如，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她肩上落的一片叶子。
她这才回答她刚才的道谢：“没关系。”
新的道谢被这一句没关系卡在喉咙，其实原本没想好该说什么，但脑子转的太快，话语下意识被吐出口，就变成了慌张下漏洞百出的借口：“学校的路总是不修。”
叶阑没听出她话里的漏洞，只是语气平淡地提醒她：“注意脚下。”
她听话地微低了头看路，一边小心避开坑坑洼洼的水凹一边问她：“你们组不是上午就结束了？”
“嗯。”
“真好啊。”梅赫语带羡慕，“我们下午还有一场讲座，而且还有梦境实践活动。”
叶阑忍不住提醒她：“如果不是下午，你也来不及把稿子补出来。”
某人试图狡辩：“最近加班太晚，没办法。”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雨势又重新大起来，梅赫往她身边靠了靠：“1点？还是2点？我记不太清了。”
叶阑终于迟钝地注意到她冻得红红的鼻尖：“你很冷？”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答案显而易见，不等梅赫做出回应，叶阑已经向她撑开自己呢子大衣的口袋：“为什么穿得这么少？”
梅赫微妙地纠结了片刻，就顺着她的意思将手伸进去，叶阑的口袋暖呼呼的，僵硬的关节被烘得刚刚有了感觉，就被另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摸索着包裹在掌心。
正在活动着僵硬关节的梅赫顿时就不敢瞎动了，乖乖地由她握着。
但心里倒不是这么想的，想不规矩地从她手中脱出去，再出乎意料地回握住，用十指扣入对方的十指间。
有些人，表面上神色自若，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
实际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得寸进尺。
肾上腺素分泌，连带着人也有点回暖了，说话就有点飘了：“等事情忙完了，晚上我带你去吃我们校最辣的火锅。”
“今天不加班吗？”
“你说红雨伞？”梅赫耸耸肩，“那边现在我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主要转给公安那头了。”
叶阑听出她话里有些许惋惜的意思：“没有进展？”
“倒也不是，既然过去两人密切交往过，即使是发生梦境中，也总会要留下一些暗示，只要接触过总会有蛛丝马迹，只是涉及现实世界的搜查我们无能为力。”
“暖心酒店那边呢？”
“他们去查了，没什么实质上有用的，跟你想的那样，只是他自身记忆掺杂的产物，除了查出来他在外的好几位情-人之外毫无用处。”
“不过说回来，出轨这种事情果然只有0次和无数次。”梅赫扯了衣服，把自己裹得更紧了，“本来我还算可怜他的。”
“一个人为什么会出轨？”
“新鲜感？寻求刺激？”梅赫叹了口气，唇边逸出小小的雾气，“我永远搞不懂那些花心的人究竟图什么。”
梅赫无可避免地想到那些往事，父母吵架的情形清晰地刻在记忆里，像是幼苗身上留下的伤疤，伴随着年岁生长成更深的印痕，即使时隔多年，却依旧让人难以释怀：“总有人把感情当做是儿戏。”
叶阑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坐在窗边的顾敛先一步发现了他们，朝她们高兴地挥着手。
梅赫率先反应过来，情绪又重新从感伤中拉回来，她在口袋里反握住叶阑的手：“快走吧，我都快饿坏了~”
进了餐厅，这两个人已经先点了不少，秦霄的目光别有深意在叶阑的口袋上停留了片刻，梅赫抢在她做出什么社死发言之前先一步把菜单拿过来，试图混淆视线：“你们都点了什么？”
顾敛不疑有他，赶紧解释道：“没点什么，就是一些小食和饮料。”
梅赫翻着菜谱：“他们到哪儿了？”
“似乎还要10分钟。”秦霄还算了解她，“你不会这么快就饿了吧？”
梅赫不太服气：“不行吗？”
秦霄挑眉：“你上次说要我监督你减肥是什么时候来着？昨天还是前天？”
叶阑有些吃惊，在她看来，梅赫的身材已经足够好了，她并不是那种过分追求纤瘦的体型，但也完全没到肥胖的程度，而是匀称凝练得刚刚好，这种正常的体型她完全想不到需要减肥的理由：“你为什么要减肥？”
梅赫一时噎住，总不能说是那天的露脐装看到叶阑的人鱼线之后受了刺激吧。
虽然她肚子也没有赘肉，但是她也好想要拥有那种清晰利落的人鱼线啊。
她支支吾吾答不出理由，倒是顾敛出来解围：“你如果饿的话，学校旁边有西门烤翅，你可以去买些垫饥。”
秦霄将头发向后拢了拢：“但是那个现在开了太多家了，都没那个味道了。”
“马路西第一家的味道还算正宗，他家的蜜汁烤翅很好吃。”
“你很懂嘛~”
顾敛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吃多了就知道了，而且这还是学姐告诉我的。”
叶阑一脸茫然地对上顾敛看向自己的目光，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她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吗？”
这下尴尬了，顾敛愣了，脸上一瞬间闪过受伤之色。
还是梅赫出来解围：“对啊，我都忘了，顾敛他是你直系学弟来着。”
她不着痕迹地给叶阑丢了眼色，叶阑会意，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后来太忙，不常来吃就忘了。”
总觉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是明智之举，叶阑干脆站起身：“我去买吧，除了梅赫还有谁要吗？”
秦霄举了手，顾敛没吭声，叶阑用备忘录记下需求就走了，秦霄梅赫这两人又善谈，一应一和地就把话题转了开去。
等叶阑再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因为叶阑没有忌口的，所以梅赫先给她打过招呼，替她点了餐，所以人一齐很快就很快上菜了。
菜都是好菜，色香味齐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就是叶阑平常垃圾食品吃得太多，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席上梅赫已经热络地挑起话题，加上一贯会炒热气氛的秦霄，大家很快放松下来。
有梅赫在旁边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自己说话，叶阑专心致志地吃着饭，安静地旁听着，满桌子就她一个默默贯彻了食不言的规矩。
其实倒也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记忆断片太频繁，导致自己总是跟不上潮流，听什么都要多问一嘴是什么，只会让人扫兴。
所以她决定干脆专心吃饭，做个好听众。
梅赫那边倒是聊得上头，转头刚好看到柳如眉把青椒挑进自家爱人的碗里，又熟悉地换回对方夹过来的肉丝。他们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习以为常的自然这么做了，不是生硬造作的秀恩爱，而更像是老夫老妻的那种相处模式。
梅赫假意轻咳几声吸引注意：“那边的两个，简直像是拿了言情剧本的男女主角啊。”
秦霄立马附和：“对啊，你是不知道，刚才沈教授撑着伞来接人，简直就跟偶像剧似的，来这里的路上也是，这两人气氛好的让我们这群单身狗几乎变成了透明人，啧啧。”
叶阑顺着这话的意思去看他们两个，柳如眉是个脸皮薄的，面上噌地染上红霞，不好意思地伸手掩嘴，无意识地想往沈辉背后躲，沈辉则笑呵呵地帮忙打着哈哈。
受这份笑意感染，叶阑的神色也放松些许，不打算再给害羞的柳如眉多添负担，她打算收回目光时却和另一个人对上视线。
与她对上视线的那一眼，顾敛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很快收回视线，默默埋头吃起饭来，叶阑不解地看了他一会儿，见对方没有抬头的意思，也只好继续干饭了。
她隐约觉得顾敛是因为刚才那句“学弟”才会关注自己，但具体是为了什么事，她却想不起来了。
或许自己曾经认识他？又或许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想不起来，但也不能全然当过去的事情都做不曾发生过，她暗下决心，打算日后有空约他聊一聊，避免之前有些说不清楚的误会。
梅赫的讲座在下午15:30-17:30，所以这场饭局也没打算耽搁太久，就是随便一起聚个餐而已，结束后因为除了梅赫之外的人还有事，吃过饭就都各自回去工作了。
反正叶阑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在T大留了下来，在陡然倾泼起来的暴雨中将梅赫送回去做准备后，就打算在校园里随便晃晃。
但这究竟出于怀旧还是出于好奇，她也说不清。
都说故地重游会有助于回忆往昔，但她在校园里晃了老半天，除了冻得瑟瑟发之外毫无收获，雨实在太大，斜风卷着雨丝很快濡湿了呢子大衣的下摆，图书馆又没有学生卡进不去，她只能折返回到教学楼。
上午的讲座是面向全校的公益性科普，下午则是针对院系内的小型讲座，比起上午的规模要小了很多。
她快步路过门口的标牌打算径直走向梅赫所在的教室时，却被一旁走廊上用于科普宣传的易拉宝吸引了视线，上面有着关于梦境小知识的小词条，叶阑停住脚步，视线落在其中一条上头。
『渴梦症候群，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渐冻休眠性疾病。
前期表现为嗜睡性浅眠、控梦功能障碍，分辨认知功能下降，病人不能对梦境和现实做出明确判断，受潜意识的幻影影响加深，尽管仍能进出梦境，但对于现实世界的存在却表现出一定的茫然难解，常有多疑。
后期则表现为远近记忆严重受损，仅存片段的记忆，出现时间线定向障碍，在处理问题、辨别事物的相似点和差异点方面有严重损害。
最终可能陷入植质状态，导致不可逆昏迷。
尚无特效药可治愈该症或者有效逆转该症进程，联合使用药物治疗、非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能够减轻症状或延缓病情发展。』
这也是困扰她那三年的罪魁祸首，虽然自己最终奇迹般的生还了，却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以至于时至今日还不能够想起曾经的事情，甚至连过往的蛛丝马迹都捕捉不到。
她发呆盯着那词条看了会儿，才若有所思地离开，旁边的教室正在上课，门没关好老师的声音甚至传到了走廊。
“你们有些人，设置的高度太短了，或者说暗示太轻微了。”
“即便是设置为自由落体，第一秒下落4.9米，第二秒下落19.6米……以此类推，距离一短，梦主可能还没有产生足够的下坠感，又怎么可能清醒过来呢？”
“又或者，你要给梦主强烈的心理暗示，比如说构造很陡峭的悬崖，或者说通过猛推来使梦主惊吓到清醒。”
“像这样是不可能让梦主醒过来的……”
叶阑倚着门框听了会儿，不为别的，因为她今早刚复习过笔记，对其中一页用简笔画描绘的中间谢顶的Q版老头印象深刻，她可以确信自己刚背过这个人，但却偏偏想不起那个名字来。
就像是背诵默写前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没问题，临到末了，书阖上后却怎么都差那么一点想起来，却不甘心不肯翻书，偏偏和自己较劲非得想个明白出来。
她在后门口想了半天，还是转而走向前门，在门口的课程表上找到这个名字：齐红兵。她想得太过认真，没注意耽搁太久，下课铃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她刚打算走，却有人意料之外地叫住了她：“小叶？”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