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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亲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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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我中午都是吃学校食堂或者我妈心血来潮做的便当,为了给学生答疑,学校规定教师的午餐时间只有短暂的半个小时。
这顿饭,不知道是因为上菜慢,还是奚怀刑坐在对面吃的慢条斯理、恪守礼仪,生生的吃了两个小时。虽然漫长,菜品分量也相对偏少,但我还是吃的很饱。
吃完水果,这顿饭彻底结束。
我知道私房菜价格不会便宜,但并不想让奚怀刑破费,于是主动提出AA,结果奚怀刑表示,他妈妈已经给过了,我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奚怀刑翻开皮包,带上手套,拿起我身边那盘多肉:“生石花?”
我有些懵:“好像是这么个名字,我看着好看随便买的,想不到你竟然认识。”心里想,难道兽医的职业操守已经严格到随身携带医用手套了吗?
奚怀刑不置可否:“审美不错。”我却有一种正在被老师教育的错觉,明明我自己才是一位老师。奚怀刑收下多肉,从包里拿出一张牛皮纸,翻翻折折叠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把多肉装进去,然后取下手套,“抱歉,我有点洁癖。”
我突然就理解这位神仙为什么下凡了,笑着说:“我不介意。”
奚怀刑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以为我妈妈已经替我解释过了。”
我赶紧拿出手机自证清白:“我还没有和阿姨聊过,都是听我妈安排过来的。”
奚怀刑果真投来目光对着我和我妈的聊天记录看了看,然后礼貌的道歉:“我妈妈有些着急了,我先替她道歉。”
我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妈也一样的。”
我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就听见奚怀刑问:“不知道这顿饭您是否吃的开心?”
我赶紧回答:“非常开心!”害怕这个回答的信服力不够显得敷衍,我还特地附赠了一个漏出八颗大牙的标准笑容。
奚怀刑极其郑重的说:“我也很开心,既然这样,我们就正式开始交往吧。”
两个多小时下来我连奚怀刑嘴角上扬都没见过,不知道他是怎么开心的,但我对奚怀刑的第一印象也不错,赶紧点头称是。
说完了以后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妈觉得我这么挑剔,相亲成功的概率不大;我爸也说多相几个,就当多几段恋爱经历。面对奚怀刑如此认真的态度,我多少有些惶恐。
酒足饭饱,我们洗了手从小楼里出来,奚怀刑提着装着多肉的纸盒要去车库提车,我先自行去了门口。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我面前,奚怀刑缓缓摇下车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接着我吃了一嘴车尾气,保时捷划过小巷开出老远,我才点开导航认命的去找最近的公交站牌,一边在心里埋汰自己确实不该奢望一个洁癖还能载人的。
坐在公车上,我不禁想,“现在的兽医都这么有钱的吗?”虽然我是个男性,但说起来我对汽车篮球这一类却不太感冒,反倒是上了大学以后在室友经常换车的影响下多少知道了一些汽车品牌,然后暗自感叹艺术专业的学生家境优渥,我这个异类还是好好读书好了。
回到家,我刚打开门,我妈从厨房里出来,“绥之啊,相亲怎么样啊?”
我在鞋柜边换上拖鞋,先去洗手,“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我妈拿着个锅铲,走到我身后。
我想起来吃饭时的乌龙,回头问我妈:“您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些相亲对象的啊?”
我妈扭捏了一会儿,小声说:“人民公园相亲角。”
这几年,市里的公园里确实多了不少民间自发组织相亲角,人民公园那个最为盛大,甚至还在城市新闻里都有过报道,然后我就听着我妈继续说:“我本来托各路朋友去问问身边有没有孩子是GAY的,结果一问还不少,我就拿着你的照片去和别人父母聊天,定下来多久相亲。倒是让你去了,你又嫌这嫌那的,我就想着我不是在公园的相亲角附近唱唱歌、跳跳舞嘛,我想着你横竖都要相亲,就拿着话筒过去宣传了一下,还没说几句,就有不少人围过来要联系方式了。”
我大概是被我妈传染了,竟然觉得我妈这么干没有被什么鸡毛蒜皮都要说的城市新闻报道一下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我妈想起了她当时拿着话筒宣传儿子的雄姿,气昂昂的表示:“这些家长一听你多优秀,都围过来了,我按照你的意思好好说明了你是GAY,还是有人过来询问,弄得我这一周通讯录里都是新增联系人。”
我多留了点心思:“您是怎么说明的?”
我妈揭开锅盖,把焖好的豆角盛出来一块,让我尝尝咸淡,一边说:“就拿着话筒直接说的啊。”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社会性死亡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仍不死心:“那你知道我今天是去和谁相亲吗?”
我妈等不到我对咸淡的评价,自己尝了一口,撒了点盐:“知道啊,奚怀刑嘛。长得一表人才的,我看着就喜欢。他妈妈也可有礼貌了。你把菜端出去,把客厅里的手机拿过来,我给你看,我和她聊了很多呢。”
我知道自己的颜狗属性一半都来自我妈,麻木的把菜端到餐厅,拿起我妈的手机,密码不出意外是我的生日,还是因为我嫌她以前123456的密码太容易被盗,她骂骂咧咧的改的,还说这是她辈子最痛苦的一天。
我因为这点感动勉强接受了我妈的跳脱,看着微信界面上我妈单方面叫奚怀刑妈妈老姐妹,备注“奚妈妈”的回答进退有度,还让我妈不要吃太多甜食,小心蛀牙。
饭桌上我问起来,我妈开心的表示奚妈妈是一位牙医。
说实话,我下午吃了不少,晚上实在不太吃得下东西了,简单吃了两口就早早下桌。
我妈难得没有像以前一样我一吃少了就念叨“不给她面子”、“浪费粮食”、“嫌弃她新开发的菜品”,和我爸对于今天牌桌上的见闻交流的正起劲。
回到房间,我解锁自己的手机,拿出包里奚怀刑的名片,照着联系方式一栏输入电话号码,很快就找了一个微信号,头像是一片雪白,我点进去写下自己的名字申请好友。
刚点击发送,我妈就推门进来,“吃完饭就玩手机像什么话!赶紧出来洗碗!”
我放下手机从飘窗上起身,撸起袖子进厨房洗碗。
正好我妈也在厨房里收拾灶台,我和我妈说,“您也不要再给我介绍新对象了,每个周末都有饭局,我的钱包实在是遭不住,想不当月光族都难。奚怀刑挺不错的,我们打算先交往试试看。”
我妈挺开心的,扔下抹布,“那你把厨房剩下的都打理了吧,提前感受一下生活里油盐酱醋茶的来之不易。”说完就坐到电视机前点播她最爱的肥皂剧了,我腹中诽谤让我打扫卫生就是她想偷懒,看在她是我的母上大人的份上没说出来。
打扫完卫生,我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对方已经通过了我的朋友验证,聊天记录里孤零零的一句“您好。”
我赶紧回复
【岑老师】:您好,我是岑绥之。
【奚怀刑】:您好,奚怀刑。您怎么会有我的微信号?
【岑老师】:我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找到的。
【奚怀刑】:那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记一下。
【岑老师】:185xxxxxxxx
【奚怀刑】:好的。
我一时不知道交往了以后应该说什么,想着先看看朋友圈聊聊爱好,结果点进去才看到奚怀刑的朋友圈干干净净,不是朋友圈仅三天可见的那种干净,而是完全没有任何内容。明明是个兽医,却没有任何小动物的照片,要不是头像不是初始的图片,简直就是个僵尸号。
对比前几个相亲对象,奚怀刑好了太多,我反复看了两遍朋友圈,实在没法得出其他有用信息。
这之后,我和奚怀刑时不时会通过微信聊上两句,我们俩专业不同,起初并没有什么话题,但好在奚怀刑还挺喜欢看电影,我就可以发挥一下我的专业优势,时不时推荐上一些经典的老电影。
大学的时候,我曾经在学校影院的官方公众号上写过好几篇影评,说到电影就打开了我的话匣子,我甚至还能推荐上几个网站,避免了奚怀刑还要费精力去找资源。
我这边说的挺多,但奚怀刑往往回一个“嗯”或者“很好看”,这种过于敷衍的回答有时候也会让我觉得挫败,但是面对奚怀刑每次的秒回,又让我觉得大概是自己一直接触电影领域,有点过于急躁,不该像对学生一样严格要求一个外行。
我那天午休的时候在办公室里看了部纪录片,惊叹于其中敦煌壁画的魅力,没忍住,回家以后和奚怀刑聊天的时候说起来,奚怀刑一如既往地“嗯”了一声,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聊了些有的没的,我又去备课了。
这件事过去快有一周,我突然在一个早上上班打卡的时间收到奚怀刑的一条消息,
【奚怀刑】:这周四有空吗?
这周四我只有一节自习课,于是和上次的刘老师再次换课以后,我在微信里输入
【岑老师】:有的。
【奚怀刑】:下午13:00记得带上身份证,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到这条消息,我删掉了输入框里还没发出去的“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心情突然有些失落,尤其是奚怀刑又发来一条消息让我一定记得带身份证。
我输入指纹,放下手机,不想再看,突然觉得洁癖就像是个幌子,时间长了,下半身思考的最终的目的还是暴露了。但是很难说这段时间我对奚怀刑没有丝毫好感,于是我还是拿起手机回了个“好”,然后思考如何在周四见面的时候礼貌的斩断这段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