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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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拿得动这碗，我便不喂了。”上官婉儿眼中藏着笑意，将那勺再次送到了太平唇边。
太平刚刚生完孩子，这会儿还虚弱着，听到上官婉儿揶揄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想去抢上官婉儿手里的碗，熟料，上官婉儿马上将碗藏到了背后，太平扑了个空，同时还打翻了上官婉儿手里那勺粥。
黏稠的白粥里掺杂着丝丝碧色，沾在上官婉儿紫色的官袍上尤为突兀，太平瞥了一眼，心虚地躺了回去，假装没看到那片污渍。
上官婉儿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袍，只好放下手中的瓷碗，掏出手巾将那片污渍擦拭干净。
熟悉的墨香味忽然又浓烈了起来，太平疑惑地抬起头，发现上官婉儿端着粥再次逼近了她，神色也不复之前的温和。
“你做什么？”太平望着神色冷峻的上官婉儿，皱着眉问道，若不是上官婉儿凑得这么近，她也不至于失手打翻。
“自然是继续伺候公主用膳。”上官婉儿轻轻搅动碗里的白粥，不紧不慢地回道。
“本宫不想吃了，拿走。”太平讨厌上官婉儿这种敷衍的态度，冷着脸说道。
“公主不想知道小兰的下落吗？”上官婉儿将温热的粥再度递到太平唇边，平静地问道。
“小兰她不是……你是说，她还活着？”太平激动之下一把扯住了上官婉儿胸前的衣襟，将她拽到自己面前，焦急地问道。
“公主，粥还没喝完。”上官婉儿答非所问，有了之前的教训，早在太平拽她的时候及时将汤匙放回了碗里，身体却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此刻暧昧的氛围让太平觉得不太自在，她别开脸，生硬地说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喝？”
上官婉儿闻言立刻站直身子，舀了一勺递过去，太平犹豫片刻还是张开了嘴，不情不愿地喝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碗里的粥也没那么烫了，上官婉儿总能在太平咽下嘴里的粥后及时喂到她嘴边，太平一天没吃东西，又被她这么喂着，不大会儿功夫那一小碗荷叶粥便见了底。
咽下最后一口粥后，太平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饱嗝，骤然发生的变故让她那张原本白皙的小脸像是突然掉进了颜料缸里似的，红的能滴出血。
“看来公主这回是真的吃饱了。”上官婉儿忍住笑，绷着脸煞有介事地说道。
太平哼了一声，不想再看眼前的上官婉儿，这种糗事居然又被上官婉儿撞到，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小兰究竟是怎么回事？”尴尬过后，太平想起自己妥协的目的，疑惑地问道。之前，小兰的家人送信到公主府，称小兰因受夫家牵连葬身火海，她为此伤心不已，小兰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伺候她，她们之间说是主仆，但情谊尤甚亲姐妹。
那天她跟乔装进府的上官婉儿哭诉这件事，上官婉儿也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她轻声安抚，她还以为，小兰真的已经死了。
“她没死。”上官婉儿放下碗，神色有些凝重，小兰牵涉到谋反案，即使没死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前了，而且，侯思止手里有她的画像，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你说清楚，小兰到底出了什么事？”太平皱着眉问道，一年前她让小兰回家探亲，谁知却在三个月后收到了小兰寄来的信，信上说她要留在家乡成亲，不能再回公主府了。
她当时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小兰遇到了合适的人，还特地命人送了一份贺礼过去。谁知，前几天居然收到了小兰家人寄来的信，告知她小兰因受谋反案牵连死于夫家。
“她……跟初一私会时被家人撞破，她祖母以死相逼，不得已嫁入一个姓傅的人家，而她夫婿的父亲碰巧是傅游艺的外室子。”上官婉儿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选择告诉了太平。
“她和初一？怎么会！”太平震惊不已，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因为上官婉儿的缘故，小兰对初一可是向来没什么好脸的。
上官婉儿沉默，她大致能猜到初一是什么时候跟小兰产生纠葛的，只是，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太清楚。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良久，上官婉儿轻拍太平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上官婉儿，谋反是死罪！”太平冷声警告，她比谁都解自己的母亲，一旦牵涉到谋反案，便是她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薛绍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企图谋反的人是傅游艺，傅恒并不知情，他罪不至死。”上官婉儿神色自若，随即取出锦帕，伸手为太平拭去了嘴角不小心沾上的米粒。
太平侧过头，皱着眉避开了上官婉儿的触碰，但那圆润的耳垂比方才红了些，于是上官婉儿的目光便也跟着柔和了些。
敲门声凭空响起，太平和上官婉儿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不等她们开口询问，季雪恭敬的声音已传来了进来：“公主，驸马求见。”
屋里原本暧昧的气氛被季雪这句话冲得干干净净，武攸暨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了她们两人的咽喉之中。
“时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宫。”沉默半晌，上官婉儿率先开了口，接着起身离开。
太平没有阻止上官婉儿离开，她望着上官婉儿渐渐远去的背影，再度陷入了沉思。
上官婉儿推开门，便看到了不远处满身酒气的武攸暨，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平素里举止有度的武攸暨脚步虚浮，从无波澜的眼中隐隐透出一丝急迫。
上官婉儿低下头，朝武攸暨行了一礼，随即快步离开了，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驸马，公主说今日累了，请您明日再来。”武攸暨刚走到门口便被季雪客气地拦住了，若是往常，武攸暨必然不会纠缠，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他竟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劳烦季小娘子通报一声，我有事求见公主。”僵持了片刻，武攸暨终于开了口，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分明泛起了波澜。
季雪回头望了一眼背后虚掩的门，左右为难，太平的命令她不敢违背，可眼前的武攸暨，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奴婢开罪得起的。
“季雪，让他进来。”
就在季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太平冷清的声音打破了此刻微妙的对峙，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俯身朝武攸暨行礼过后便让开了。
武攸暨微微颔首，面上并无怒色，似乎没把季雪方才的阻拦放在心上。
武攸暨刚踏进房门，太平便皱起了眉，她虽也爱饮酒，可此刻还是被这股浓烈的气味熏得有些烦躁，武攸暨似是察觉到了太平的不喜，并未靠得太近，停在了距太平三尺之遥的地方，随即勉强稳住身子，朝太平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驸马，有事吗？”太平忍住胃里的不适，平静地问道，武攸暨不同于薛绍，他处事更为小心谨慎，不会轻易让人瞧出异样，以往饮酒也是量力而行，绝不会放任自己喝醉。
今日的武攸暨，不太对劲。
“公主，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武攸暨低下头，声音有些飘忽，俊朗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不等太平回答，他又兀自说道：“一年前的今天，我进宫赴宴，陛下迟迟不肯散席，等我回府时，阿蘅已悬在了梁上。”
“武攸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忘了它。”太平对武攸暨面上显露出来的痛苦视若无睹，有些事，不应该被记得太久。
“公主说得对，我应该忘了她。”武攸暨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太平，深邃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试图冲破阻碍。
“武攸暨，别忘了大婚那晚，你答应过我什么。”太平望着武攸暨逐渐迷离的眼神，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陡然拔高了声音，厉声警告。
武攸暨眼里的异样，随着太平这句话再次归于平静，记忆中，就是眼前这个高贵冷艳的女子，在新婚夜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竭力隐藏的悲恸。
“公主，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有今日？”武攸暨苦笑，因酒醉的缘故神思恍惚，与平素冷静自持的模样相去甚远。
“驸马，有些事不可强求。”太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希望，武攸暨不会成为第二个薛绍。
武攸暨望着闭上眼睛的太平，心情复杂，因为这个女子，他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夕之间分崩离析，他本该恨她入骨，奈何，命运弄人。
上官婉儿在回琉璃殿的路上，意外碰到了韦团儿，韦团儿依旧穿得花枝招展，只是，面上再没了曾经为情所困的颓然。
她的身边，跟着一位陌生的宫女，瞧着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见到上官婉儿后羞涩地低下了头。
“上官才人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晚，可是去瞧公主了？”韦团儿摇着手里的团扇，故意凑到上官婉儿耳畔轻声问道。
陌生的香味让上官婉儿有些不适，她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嘴里却道：“韦娘子今夜怎么有空来此闲逛？莫非陛下已然安歇了？”
“呵，似我这等贱婢，哪里配知晓她的行踪。天色已晚，奴婢便不打扰才人休息了，告辞！”提到武皇韦团儿忽然变了脸色，转身就走，那陌生的宫女急忙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上官婉儿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有些迷惑，那不是皇嗣李旦所在的东宫吗？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第 9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