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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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公主府灯火通明。
自薛绍去世后，借故来公主府拜访太平的王孙贵胄便忽然多了起来。大唐公主改嫁者比比皆是，太平如今才二十出头，又得大权在握的武太后独宠，这驸马之位便成了不少有心人的权利跳板。
尽管，太平已育有二子二女，但她风华未减，仍是一派矜贵冷艳的模样，看起来高不可攀。那些流连公主府的王孙贵胄即使不为权力，单单能娶到这样一位姿色非凡的女子，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何况，太平还有个掌握着天下的母亲。
看看造反的李唐诸王，哪个不是落得身首异处家破人亡，唯独薛绍，居然因为娶了太平的缘故，连酷刑都没挨，只打了一百棍便任其饿死狱中。四个孩子不仅没被牵连，武太后前些日子还给他的幼女封了个万泉县主。
试问，在如今这个酷吏横行的年代，还有什么职业比做太平公主的驸马更安全的？
“公主，臣敬您三杯，恭贺公主府三喜临门！”高戬率先站了起来，举杯笑道。
“哦？高郎君倒是说说看，这三喜从何而来？”
太平坐在上首，手中捏着小巧的金色酒樽，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身上的纱衣斜斜滑落，露出了香肩的一角，显得慵懒又魅惑。
高戬喉头微动，朗声道：“这第一喜，自然是公主新得了一千五百户食邑，为我朝公主之最。”
太平听了，笑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第二喜么，非万泉县主莫属！”
高戬见太平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时激动起来，不待太平再问，便接着说道：“至于这第三喜，公主应当心知肚明才是。”
“高郎君何出此言？”太平饮了一杯清酒，好奇地问。
“高司丞想说的，应当是本王的小表弟吧！”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众人举目望去，发现出声之人原来是去岁新封的楚王李隆基。
明明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却偏偏装出一副沉稳的模样，瞧得众人忍俊不禁。
太平的视线转到李隆基身上，笑着问：“三郎为何认为崇简是第三喜呢？”
“回姑母，姑母乃天家贵主，小表弟既是姑母所生，自然是我天家骨肉。有龙子凤孙降生，难道算还不得一大喜事吗？”李隆基起身朝太平拱手道，说完他还瞥了高戬一眼，眼中的不喜显而易见。
“楚王说得不错，臣正是此意！”高戬笑着接到，对李隆基的敌视的眼神无动于衷，一个四岁的孩子罢了，虽封了王，可他那当皇帝的父亲都还被武太后幽禁着，能成什么气候？
“三郎好生聪慧，说吧，你想要什么？”太平又饮了一杯酒，望着长相酷似李旦的李隆基心情颇佳地问到。
“侄儿……侄儿想在姑母这里多住几日。”李隆基对上那双潋滟的眼睛，有些结巴地回道，说完，小脸便不争气地红了。
“三郎想住便住，脸红什么？莫不是偷偷喝了酒？”太平饮了不少酒，脑子有点混沌，这会儿看人分外清晰，瞧见李隆基小脸通红便笑着打趣道，全然没察觉李隆基看她的眼神有多炙热。
“侄儿多谢姑母！”李隆基拿起桌案上一直未曾碰过的酒樽，朝太平举杯道，说完一饮而尽，很有几分豪迈之气。不过，到底是第一回喝酒，李隆基未曾想到酒的滋味这般复杂，整张脸都苦得皱了起来。
太平见状，幸灾乐祸地笑了，此刻染了酒气的太平犹如雨后的桃花，晶莹剔透，还带着一抹别样的馨香。太平笑着笑着，便趴到了身前的桌席上，不一会儿醉意涌来，渐渐闭上了眼。
高戬见太平睡着了，便想起身去扶，谁知，一个小身影嗖的一下便窜了过去，站直身子挡在了醉酒的太平面前。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离太平不远的高戬，又瞪了几眼座下几个蠢蠢欲动的青年才俊，生硬地开口：“姑母不胜酒力，今夜宴席到此为止，诸位请回吧！”
“楚王这是何意，臣等只是忧心公主而已。”有人不愿让眼前这个挂着虚衔的楚王坏了好事，忍不住出声质问。他们倒不是想趁机非礼太平，毕竟公主府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而是想趁机献殷勤以图在太平那里留个好印象。
“诸位好意老身代公主谢过，但楚王说得不错，夜深了，诸位请回吧。”张夫人带着一队侍卫走到太平身边，客气地说，但众人看到她身后的侍卫齐齐变了脸色，便是之前说话的那人也尴尬地低下了头。
“夫人说的是，我等这就告辞，还望夫人见谅。”高戬见势不妙，忙笑着打了圆场，他可不想让公主的乳母误会，再说了，一旁的侍卫手里可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呢。
“诸位慢走，老身要照顾公主，就不送了。”张夫人冷着脸道，说完，她便转身走到太平的桌前，很是轻松地将醉酒的太平抱了起来，朝寝殿走去。
李隆基亦步亦趋地跟在张夫人身后，乖巧极了。
席间众人见太平已被张夫人抱走，便歇了心思，老老实实地出了公主府，他们往常喝醉了还有机会留宿府中，今日么，除非谁想试试一旁侍卫的刀快不快。
张夫人抱着太平走进寝殿，将她轻轻地放到软榻上。她转过身正想出门，便瞧见四岁的李隆基站在榻前，一脸担忧地望着太平。
“大王怎么不去歇息？”张夫人柔声问道，李旦和太平自小就亲近，所以太平才会对他的孩子多分耐心，张夫人爱屋及乌，对着他便也柔和了许多。
“本王忧心姑母，她醉成这样，可会伤到身子？”李隆基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
“大王不必担心，待老身去盛一碗醒酒汤来喂公主服下便没事了。”张夫人笑道，她欣慰地想：难得李隆基小小年纪就知道关心公主，也不枉公主疼他一场了。
“既然这样，那夫人快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姑母就好。”李隆基闻言，眼睛一亮，很是诚恳地建议道。
张夫人犹豫，有些不放心把太平暂时交给这么一个小孩子，可年幼李隆基仿佛看出了她的顾虑，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太平，张夫人想着端碗汤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便勉强同意了，转身出了寝殿，因是盛夏时节，她便没关门。
待张夫人走远后，李隆基慢慢走到太平的软榻胖，他望着眼前闭着眼睛的太平，不自觉地伸出手，在离太平脸颊一寸左右的上空轻轻描摹着。
很快，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一点朱红之上，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那次无意间看到父亲与母亲欢好的画面——那时，父亲含着母亲的薄唇，神情陶醉，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一般。
想起父亲沉醉的样子，李隆基蠢蠢欲动，他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闭上眼睛，朝眼前的太平慢慢倾下了身子。
“你在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炸响在李隆基的脑海里，他猛然睁开眼，瞥见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后惊慌地退开了。
上官婉儿冷眼看着不远处神色惊恐的李隆基，好看的柳眉几乎皱成一个川字。
“我、我只是想看看姑母怎么了。”李隆基被上官婉儿锐利的眼神瞧得心虚，便胡乱寻了一个理由搪塞道。
“楚王，你若不想早夭，便歇了这心思！”上官婉儿脸如寒霜，冷冷道。她博览群书，可没忘了刘宋的前废帝刘子业是怎样对待他的亲姑母的，李隆基若真是好大的胆子！
上官婉儿的威胁溢于言表，李隆基本想装傻充愣，可对上她锐利的眼神，他有种自己已经被看穿的错觉。
“才人放心，本王……明白！”李隆基白着小脸，艰难地说道，他不得不妥协，以上官婉儿如今在武太后身边的受宠程度来看，如果她趁机说些什么，对他们父子来说，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大王，公主没事吧？老身拿醒酒汤来了。”张夫人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瓷碗走了进来，上官婉儿转过身，正好与她打了个照面。
“上官才人？”张夫人愣了，这大半夜的，上官婉儿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跑来公主府做什么？
“夫人安好！”上官婉儿微微一笑，朝她拱手行礼。
“才人深夜来此可有要事？”张夫人客气地问到，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薛绍出事，太平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结果，薛绍非但没能获救，反而饿死狱中，联想到上官婉儿对太平的心思，令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缘由。
“无甚大事，只是陛下放心不下楚王，特意派婉儿过来伺候一二。”上官婉儿说完，还朝李隆基笑了笑，全无方才的半点戾气。
“才人说笑了，本王在公主府一切都好，不敢劳烦大驾。”李隆基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勉强笑道。
他是疯了才会让上官婉儿伺候他，虽然上官婉儿长得并不比太平差，可是性情实在大不相同，面对上官婉儿，李隆基总觉得深不可测。
“既然楚王坚持，那婉儿便不强人所难了，夫人，劳烦你送楚王回房休息。”上官婉儿接过张夫人手里的醒酒汤，笑着说道。
张夫人没想到上官婉儿会夺走她手里的醒酒汤，一时傻了眼，待她回过神来，上官婉儿已经端着汤走到了太平榻前，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而后，她轻轻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太平，很是贴心地拿起锦帕给她擦拭额角的薄汗。那温柔的眼神，亲昵的动作，恨不能向全天下昭告她的心意。
张夫人怕被李隆基看出什么异样，连忙哄着他出去，李隆基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上官婉儿自己饮了一口醒酒汤，俯身贴上了那一片朱红。
李隆基握紧拳头，眼中有狠意浮现，随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 6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