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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章 ...

  •   弯刀出鞘,走势奇诡。

      止严坐在父皇身侧,银质面具在阳光下微微闪光。看着比武场上,那弯刀少年要赢了吧,身形诡异,出招狠毒,跟他比试的应当不是他对手。

      果然——“年度武试,胜者,沉原。”

      那人上前领赏。

      “你想要何赏赐?”猎天言语不重,但是深深的压迫感还是透露了出来。

      沉原挺直身子:“沉原不要赏赐。”

      “不要?”猎天轻蔑一笑。

      “沉原不为赏赐而来,只为证明自己,妖界也不缺乏英雄之士。”说话间倒是志气满满。

      “小小年纪也妄论英雄。德卿,你这门生,口气不小。”猎天转向一旁的德全丞相说道。

      德全一脸惶恐,嘴里急道:“年纪小才敢如此口出狂言,望皇见谅。”

      沉原竟然还敢开口:“纵今日不成,但他日未必。”

      好一个今日不成还有他日,止严觉得这人也是个成事之人。但是父皇显然有些被抢话的薄怒了,他赶紧说道:“向来武试状元都有官职,儿臣看这人也是个可造之材,正巧儿臣宫中也没侍卫,便让这人来吧。”

      父皇的脾气越来越差了,他若不开口,又是不好收场。

      果然猎天点头应允后就走了,他把那沉原带到东宫。

      “你就住那偏殿吧,放心,过几日围猎去完我寻机会给你安排个官职,不会埋没你这一身好武艺的。”止严拍拍沉原的肩,安慰道,看他脸色阴沉也怕这人因为做个小侍卫气馁。

      “殿下不用臣,为何要把臣要来?”

      不给父皇一个台阶下,你小命就没了。不过止严开口说是:“不过看你武功高强,给我做个侍卫。怎么,你不愿意?”

      “可是殿下明明不需要。”沉原看着止严身后站着的大汉说到。

      “哦,你说林叔啊。”止严看看站在身后不说话的林叔,百年之前的人,只留下林叔一个了。

      “林叔是我母族的高手,打小就跟着我的。你不用介意林叔的,东宫没有别人,你想做什么就随意。过几日围猎好好表现,挣个好武官做做。”

      “喏。”沉原应道。

      止严没细看到他听见母族二字是眼底闪过的情绪,就打算回自己中殿了,想到什么又折回:“可以看看你的刀吗?”

      沉原听了,右手握住刀柄,有些犹豫,但还是打算拿给他看的。

      止严看他不愿,也不强求:“你此刻还是个小侍卫,刀柄上的橘宝石太显眼了,还是低调些为好。还有,不要忤逆我父皇,我父皇脾气不太好。”话语温柔,说完就走了。

      沉原站在原地许久,思绪良多。摸着刀柄的宝石,怎么,连宝石都要顺着你们的心来吗?

      不过他还是老实找了布条缠住刀柄,止严虽然没有要求,他还是本分地在止严门口站岗,行使侍卫之责。

      止严出门时见到他站得笔直,再看腰间弯刀已换了模样,也没说什么,坐在了宫中小亭里抚琴。

      止严的母亲是赤尾狸涂山氏一族,喜爱栀子花,还擅抚琴,所以宫中栽满栀子花。只是生太子时难产去了,猎天自妖后死后,从未再娶,但是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宫中的栀子花,怕皇触景伤情,也就只剩了东宫太子必须留下的一株。

      止严平日没什么消遣,也就每日拂拂琴,也不出去也甚少上朝,是个深宫太子。

      沉原听了几天止严抚琴,却没听过止严唱歌。

      止严今日弹完,看沉原又是在外头站得端正,突生兴趣问他:“本宫弹得如何?”

      “指力不够。”

      止严面具下的笑脸一垮。这人是真的不会说话,他虽不是想听奉承话,也耐不住这么直接得指出缺点啊。只是,他看看自己的手指,没有妖力的这双手,确实弹不出大力的曲子。

      沉原看见止严低头沉思,其实他弹空远的曲子已经很好听了,但是雄浑的曲子,确实力度不够。

      “算了,明日便是围猎。你好好准备下。”止严也不生气,对他笑言,回屋去了。

      他好像很喜欢窝着,沉原看他走进屋去。

      ※※※

      “儿臣看下头玩的热闹,也想下场试试。”

      看围猎场里王公贵族策马追着猎物,只是那猎物不是动物,而是修成人形的妖。皆是犯了过错的妖,直接放进围猎场坐了玩物。

      往年太子都不出宫的,怎么今年不仅来了围猎还要上场,看皇欣喜应允,这太子面具覆脸,倒是让人有些看不透了。皇甚宠太子,不论什么赏赐第一时间给太子送去,却甚少去东宫,让人做摸不清这对父子的关系。

      止严没要林叔跟着,带了沉原两马轻骑下了场。

      他一下场,其他贵族都不敢怎么动作了,止严搭弓射箭,不知是刻意射偏还是劲力不够,那箭扎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的脚后跟。

      那孩子尖叫一声,惹的众臣哄笑,那孩子疾跑起来,躲闪着止严的箭。

      止严箭箭扎在那孩子刚刚跑过的脚印上,怯怯划过那孩子脚跟,逼着孩子拼死跑起来。

      跑到胸腔里的空气好像被榨干了,跑到树林越来越茂密的地方,跑到路越来越小,越来越窄。

      众臣看太子逼着那孩子往树林深处跑去,直跑得两人都看不见踪影,新晋的武试状元紧跟其后,还感叹着太子趣味真是奇妙,竟是喜欢这猫抓老鼠的游戏,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止严箭箭射出,路却走到尽头。尽头是一片荆棘林,那孩子站在荆棘林前,忍不住哭了起来。

      止严回头示意沉原别跟过来,翻身下了马。

      沉原远远下马站着候他,看见他翻身下马后走到那孩子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

      “别哭了。”止严温柔得开口,两手伸出,把这孩子两边的乱发归到耳后:“原来是个姑娘啊。刚刚看你这么能跑,还以为是个男孩呢。”他笑着说。

      那孩子被他手触碰,瑟缩了一下,看到他的狐狸面具,瞳孔里盛着害怕和无措。

      他声音还是笑,拉起她的小手,也不嫌弃她脏,拖到一片荆棘丛前,拿袖子捂住手掌,蹲下来拨开荆棘,看到果然还有个深洞,只能容纳个孩子,他推那孩子进去:“你就在里头待着,三天围猎完后大军回城,你等第五天再出来,现在出去侍卫会杀了你的。”

      说着他还把荆棘盖上洞口,那孩子却牵着他衣袖:“饿——”

      他看着她,眸色深沉:“饿就忍着,若是忍不下去也别出来,记得你这命要留着,我还在等你来报恩呢。”后半句说是调侃,也是鼓励了,毕竟人要有个盼头,才能更好活下去。只是沉原隔着远,听不见这些话了。

      “那你是?”报恩总要留个名号啊。

      狐狸面具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是他应该是笑了:“止严太子——日后,会是你的皇。”说完已经盖好了好几层荆棘,只要没人来搜查,外头是看不出来的。

      那女孩不知世事,只能透过荆棘中一点点缝隙,看着她的皇,转身往回走。

      走向他的宝座,走向那不可抗拒的死亡。

      沉原看止严上马回来,并骑行时还是忍不住:“为何殿下要放了那孩子?”

      “罪不及少年。”止严笑说。

      “可是那孩子父母怕是死了,殿下何必救她?”刚刚猎场罪人众多,那孩子家长应该都在里头,刚刚殿下下场时,已经都所剩无几了。

      “人人自有命数,我也只是能帮一把是一把了。”止严看看沉原:“回去便说她被我射杀,尸体怕是喂了野兽。”他连自己都帮不了,怎么能操心那么多呢。

      沉原不多言:“喏。”

      两人无言,半晌,止严突然一笑:“沉原啊,你回去怕是要升官了哦。”

      沉原不解。

      “今日带你下场,别人都看到了啊。回去自有人给你安排的。”

      看沉原还是不解,盯着他看,他觉得这个直肠子还真是傻得可爱:“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呢……”

      他下半句打算说,别人巴结你都来不及,就给堵在了喉咙里。因为沉原飞身一扑,把他扑倒在地。

      是冷箭。

      止严躺在地上,透过面具看着树干钉着的箭只,尾羽还在颤抖着。

      另一只箭射在他马腹。

      又是暗杀。

      也怪他跑得这般远,众臣又知晓太子不喜人多,不会跟着。

      只是,这猎场的防卫,竟是这般松懈吗?

      沉原抱着止严打了几个滚,一个翻身蹲起,刀已经拔了出来:“殿下,躲好。”

      止严知道自己呆着也是添乱,赶忙找了棵树藏着。

      来了七个黑衣人,人太多潜进来太明显,七个已是极限了。

      沉原的弯刀使得诡异,但也抵不过那七人刀剑合攻。

      止严看得出沉原敌得很是吃力,但还是不断解决了一个又一个。

      有一人怕是领头人,知道不能与沉原纠缠,退出战局向止严这过来,还余两人牵制住沉原。

      止严疾跑,那人竟是一镖飞出,扎在了止严膝盖处,止严一个踉跄,跪在地上,那人见机,刀直劈下。

      止严就扭头直直看着那刀劈下,没人能看到面具下的表情,是解脱还是恐惧。

      他眼都没闭,所以清楚得看见自己前头,突然出现一个宽厚的背脊。只是那背脊两道伤,深可见骨,血流甚多。

      是沉原。

      他不顾那两人的武器,强行突破背上被砍了两刀,急提妖力,堪堪刚好抵住了那头人的刀。

      还好,刚刚好。

      止严看如此之近,抬手从沉原身侧射出袖中箭。那头人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地倒地。失了这次机会,怕是再难碰到了。

      沉原收拾了这个,再跳向刚刚伤他的两人时,止严低呼:“留活口。”

      但是那二人怕是死士,见刺杀不成,牙齿一咬,皆是没了气息。

      沉原回来扶起止严,看止严已是不能行走,低声一句:“殿下,得罪了。”两手一抄,竟是把他横抱起来了。

      “呵,被人这么抱,我还是头一次。”止严经历了那生死一刻还像没事人一般。

      沉原开口:“臣逾越了?”

      止严摇摇头,想起什么顿了片刻再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说话?”

      “回殿下,不曾。”他父母,早就死了,没人教他。

      “那德全丞相,不教你言语之道吗?”

      “恩师门生众多,没教臣那么多。”

      “诶。直接回宫。”看沉原把他放上马,自己牵马往回走,止严急说。不能回去让人看到他们狼狈模样,父皇知道了怕是要责备沉原的。

      “那这?”沉原望着那堆尸体。

      “自有人处理的,你不必多言。”

      “喏。”沉原牵着缰绳,绕着往别的路走。

      止严看他背后衣服破烂,血还未止,觉他可怜:“你上来,与我同骑。”

      “殿下,君臣有别 。”

      “是本宫的命令。”

      沉原拗不过,翻身上马坐在了止严身后。止严纵马,马蹄飞奔。

      一路疾驰破宫门,直入东宫。

      守门的小妖还叹,刚刚人影都没看清,可是太子殿下,那殿下背后,可是那新晋状元。君臣有别怎能同乘,看这太子,对那状元也真是器重啊。不过,怎么早上刚出去就回来了,围猎还未完吧。不过太子仗着皇的宠爱,行事乖张也是正常。

      只是止严到东宫门口,马蹄一停,沉原竟是——

      直直地摔了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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