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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他叫兰山月。

      他生在兰山中秋月圆夜。

      三叔说:兰山月圆,是阖家团圆的意思。

      是父亲给他取的名字。

      三叔总说,他的父亲多么得厉害,多么得威风,多么的优秀……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不能确定三叔说的是真是假。

      其实他觉得吧,三叔应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三叔长得又好看,笑得又温柔,对他又那么好。他觉得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肯定是比不上三叔的。

      比三叔还要好的人?不,世界上没有比三叔更好的人。

      三叔在他心里,是最好的!

      他打小就由三叔抚养,三叔教他武功,教他琴棋书画,教他唱歌,抱他晒太阳,给他洗澡,给他做好吃的,给他讲他父亲的故事。

      他父亲两百岁修九尾。

      他父亲七百岁曾随军平定魔界作乱。

      他父亲千岁打败大妖仓罗。

      他父亲……

      他也很向往,谁不喜欢有爹娘疼呢。忍不住有一天在三叔又要讲故事之前问了三叔:“三叔,我父亲这么厉害,他去了哪里,怎么不回来找我?”

      三叔停住,盯着他看看,摸摸他的脑袋,和蔼得笑笑:“你父亲,是在找回来的路,找到了,就回来接月儿了。”

      他绑好的发带都被揉松了,咧嘴笑得很傻:“那我娘亲呢,是不是跟着父亲一起回来接月儿?”

      他当时很小,第一次见到三叔脸上出现那种表情,很狰狞,很冷,他还不知道那种表情的含义,他有些害怕,瑟缩起来。

      后来他才懂,那个表情,是恨。恨不能挫骨扬灰,恨不能杀之后快。

      三叔瞪着他:“你没有娘亲,再也不许提那个贱人,知不知道?”

      他害怕地哭着点头,第一次三叔没有讲故事就拂袖而去了。他很怕三叔生气,还暗暗地讨厌娘亲,三叔不喜欢的人,他也不喜欢。没有娘亲就没有娘亲呗,虽然总是被青丘上的小孩嘲笑。他虽然没有娘亲,但是有三叔啊!

      他五岁时,见到了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也长得很好看,但是爷爷躺在冰床上。三叔让他喊祖父,他喊了,但是那老人不应他也不看他 ,应该是不喜欢他。

      奶奶看见他就是哭,边哭边说:“我苦命的儿啊。”

      三叔在旁边沉默。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那个爷爷死了,说是丧子忧思成疾,那个奶奶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

      他没怎么跟他们接触过,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是三叔变了,沉默了许多,也忙了很多。

      他候在空桑殿里,总是等到天黑,三叔也没有回来做饭。

      但是三叔对他还是好的,见面也总是关心他修炼的进度,为了得到三叔夸赞,他更加努力。

      也确实天赋卓绝,他才十八岁,就要修出第二尾了。

      但是十八岁那年,三叔变了,变得更加得沉默,有时看着他半晌出神,眼睛里不知在闪烁着什么。

      他想抚平三叔的眉头,但是不知道三叔究竟在忧虑些什么。终于有一天,三叔讲:“月儿也大了,可以下山了。听说黑齿之国宝物众多,月儿可以去看看。”

      他欣喜,这算不算长大了的证明。他可以下山,他以后,可以帮三叔分担很多的事情,让三叔可以喘口气,不要天天这么不开心。

      他下山,往黑齿国度去。

      斩妖除魔,一路也简单。那日他感觉到有些恍然熟悉的味道,追到一座平平无奇的山下,正要上山之际,竟是入了阵中。

      这阵厉害,将他立刻化为原形死死缚在地上挣扎不得。

      他还想是何方妖物竟如此厉害,一只手就把他从地上抓了起来:“那道长果然没骗我,这里真的可以逮到灵狐。”手还摸摸他的屁股:“呀,还有两条尾巴,真是厉害。”

      那人把他抱在怀里,抱回山中家里。竟是把他,塞进了鸡笼。

      他想幻化人形,化不出来。那人还在鸡笼门上贴了块符,他若是触上笼门,便如触到闪电般痛晕过去,逃脱不得。

      他不知道这个凡人要做什么,再如何,他也算是只仙狐,总不至于把他炖了吃吧。

      那人端了碗饭塞进笼子,他不吃。

      那人蹲下来看着他:“你能听懂话的吧。我娘子有病在身,有道士说能用灵狐舌尖血续命。”

      那人跪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头:“望灵狐开恩,我是真的,舍不得我娘子啊。”磕完头继续蹲着看他:“你吃点吧,那道长给我的止痛药我放在饭里了,你不要饿着了。”

      他不想理,也不想吃,那人看他半天,像是没忍心,走了。

      他蜷缩着身子,尾巴紧紧地贴在身上,刚刚斜瞥看见那人一身布衣,瞧那身打扮是个农野村夫,但是瞧那模样,长得还不错,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不敢吃那碗饭,说不准里头有什么料,待会吃坏了怎么办。

      他想喊救命,张开嘴巴却只能呜哇乱叫,那阵法不止把他身子锁了,都不能口吐人言了。他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了。此刻他才恐惧起来,他没有了法术,困在这鸡笼里,如果没有人来救,可怎么办啊?

      想着又安慰自己,有三叔呢,三叔如果太久没有见到他,会出来找他的。三叔那么神通广大,解决这山野村夫不就是一个抬指的功夫。

      他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在这茅屋鸡笼里,能感觉到天色黑了。

      那村夫来了,又磕了个头。看他一下,手伸了进来:“吃点饭吧。”摁着他脑袋往饭碗上去,他死死抵住,就是不吃。

      那村夫看他这般顽抗,叹口气:“你这执拗,这饭真的是止痛药。你不吃我也也没办法了。”说话时,两只手伸进来了。

      兰山月躲避,但是鸡笼只有那么大,躲无可躲,被那人抓住了脑袋,兰山月爪子乱挠,划破了那人的手,血流出来了那人也不松手。

      那人左手抓住了他的舌头。

      兰山月爪子挥得更急,可是没用,舌头被制,他全身都没了力气。那人放进来一个小碟,放在他舌头下面。

      右手伸进来了。兰山月眼睛瞪得死大,瞳孔里看见手里握着的小刀,亮得反光的刀身都能够倒映出他这一身雪白的毛,清晰柔顺根根可见。

      兰山月死命地挣扎起来,前爪后爪都疯狂地挥起来,喉咙里呼出声音,竟是含糊不清得喊:“三叔,呜……三叔……救……”那人的手被抓的鲜血淋漓,却是没有半分放松,听他呜呜呜叫得凄厉,那人有些怜悯地劝道:“别挣扎了,这刀道长说很快,不会痛的。”

      真快啊!

      一划见血,流入碟中。

      只是,舌头怎么会不痛?他割得那一下,就生生得痛晕过去……

      在你最柔软的地方,扎一根针,你能忍受吗?一千根呢,撕裂呢?

      撕裂般的痛啊,在最温软的地方。

      兰山月醒来时都天已大光,看样子晕了一夜。他一身本来雪亮柔顺的皮毛被汗浸湿,贴在身上,让他这素喜干净的性子感到甚是难受。但是真正难受的,是舌尖。

      他都能看见舌头伸在外头,最前面那一道伤口已经止了血,但是那干涸的血迹看着也吓人。三叔养他十八年,从来未曾受过一点小伤,一出青丘,就受这么重的伤。他还是想做那个被三叔庇护的月儿……他想回去。

      他尝试着缩回舌头,可是舌尖一旦含回来,碰到口水伤口就会化开,反倒更痛了。只能把舌尖晾在外头,吹吹风还痛得好一些。

      他饿了,但是那饭不敢吃,伤了舌头也吃不了。

      浑浑噩噩间,又是不知过了几个夜。

      脚步声响起时兰山月就开始发抖,他不想发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抖了起来。

      那人又是磕了一个头,又是之前的噩梦,又是尖利的惨叫,又是痛晕了过去……

      兰山月真的好痛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比上次更痛,痛得想死。

      把你最柔软的地方撕裂后等她合上再撒上盐 ,再撕开她,没有办法形容,也想不到怎么形容。

      兰山月想咬舌自尽,可是牙齿咬下来的一瞬间,停住了。三叔还在啊,三叔还在青丘等我,三叔已经没有亲友了,三叔只有月儿,三叔会来救月儿的。

      我要等,等三叔来。

      一个月过去了,他吃不了饭,那人换成了水,他熬不住终是尝过,舌尖不能碰水,他倒练就个好本事,能拿舌侧卷点水喝。那水应是真的有止痛之用,喝了他便会好过一些。所以总是把水喝完便睡过去,那样便能舒坦一些。

      一年过去了,三叔没有来。他身上毛发已经开始结块了,那人怕他跑,不能放他出去洗一洗,只能拿帕子伸进来擦一擦。

      十年过去了,他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呢。每一日都在唤着三叔名字中醒来,睁开眼才知道只能在梦里看见三叔。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三叔没有来,他却是已经哑了。一开始,每此都在挣扎,每次都是声声得惨叫,再痛晕过去。可是这么多日子,隔个两日便又是一刀,就算再强大的愈合能力,还是吃不消,一刀一刀,他的舌尖已经没有了,他发不出声音了……

      二十年过去了,三叔没有来,他却是整日浑噩,不知今夕是何年了。知道的就是樵夫隔夜必来,从无纰漏。他在每次天黑之前就狂喝水,想让那止痛药发挥些效力。可是,没有用的吧。止痛药,止得住一时的痛,止不住一世的伤。

      伤在舌尖,痛在心。

      那人每次伤他前都磕头,磕头有什么用,不拜神佛,拜他,他都不知道该拜谁了。

      三十年过去了,三叔没有来。他流泪,无声地窝着,哭了一整天。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怎么一个月了,三叔还不来找他?怎么还不来啊……他泪水漫下去,浸湿了毛发,白毛都已经结起了黑垢。三叔就算来了,怕是也认不出他了吧。看到自己的样子,他哭得更伤心了。

      四十年过去了,三叔没有来。

      五十年过去,三叔没有来。

      六十年,七十年……他的舌头已经半截没有了。三叔怎么还不来啊?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可是每次痛的时候都忍不住在心里唤着三叔。他在等三叔,或许三叔也在等他呢。

      这人间的法术太厉害,三叔看不破这符咒,,找不到他,可能也要急坏了……

      他不能死,他总是强撑着喝水然后睡去,每日在心里唤三叔,想着幼时三叔抱着自己讲故事。三叔笑的好看,性子又温润,他最想做和三叔一样的人了。

      八十年,两万九千二百天,那人给他磕了两万九千二百个头,他在心中,唤了三叔,何止又百万句……

      只是那日,出太阳了。

      他在茅屋里根本晒不到太阳,所以身上暖和被热醒了,睁开眼睛。

      是位女子,荆钗布衣,应该就是那樵夫的娘子吧。那女人很好看,但是他怒目而视,毛都炸起来了,但是一缕缕的都成了黑毛,脏乱不堪。

      他恨死这个人了。恨得要死,也恨不得她赶紧死。

      那女人因为饮仙血,所以不显老,她把鸡笼上面盖着得茅草扫开,太阳光透了进来。她笑,笑得真好看:“你是被抓回来的小狐狸吗,怎么弄得这么脏。我也不能帮你洗,不过,我看你这么脏竟然还觉得可爱。也应当是你和我有缘,我便放了你。腻赶紧回去,要不然你父母肯定都着急了。”

      说着打开了鸡笼门,原来这女人不知道樵夫的所作所为。符咒早已发黑看不出来,所以她以为这是只抓来的野味。

      兰山月瞳孔发亮,前爪试探得伸出去,没有电。他想要尖叫,才想起来自己无法发声。片刻也等不得地从笼门口奔了出去。

      屁股上两条尾巴,竟是就剩了个啾啾,全部没了。他就甩着那点点毛,四条腿疯狂得撒开,朝着青丘跑啊。

      三叔,三叔我回来了。

      三叔,月儿回来了。

      只是这么多年的止痛药和舌头的伤,早已把他的修为耗得差不多了,不过跑了一段,他就力竭 ,晕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他只看见,一片白色衣角。

      那衣角上,还有白色云纹刺绣,低调又好看。

      ***
      宴离番外
      看着兰山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瘦弱的脊背微微得抽动,晏离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他何尝舍得?

      此刻大殿里没有杂声,只有兰山月的抽气声。杨满扯扯阿青的袖子,低声说:“你带兰山月先回去吧。”让阿青先回去炎山,他还要找安安一起。

      阿青扶起兰山月,兰山月站直,跟着阿青走到殿门口,终是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高座之上的晏离,转身奔了上去,左手拿起晏离的手,右手在上面快速地写到:不怪你。

      是的,不怪三叔。说来因果都是他自己,只是三叔若能一开始说清楚,他便甘愿为了换父母的归来割去舌头。现在,三叔什么都没有了,三叔没做错什么,是他的到来,一开始就是错了……

      写完深深看晏离一眼,大眼如水,长睫带泪。一眼过后,头也不回跟着阿青走了。杨满跟着出了殿门后往兰山方向走去。他记忆很好,在哪里转弯小路都记得住,所以就算看不见也没什么大碍。

      晏离一直望着兰山月走出殿门外,再低头,盯着刚刚兰山月握着的那只手,手上没有字,但是刚刚那温软的触感仿佛刻在了骨子里。

      不怪他。

      真是他悉心教导出来的好月儿,真是大哥的好儿子。

      晏离那只手支在扶手上,头倚过去,手掌捂住眼睛,半晌,眼角有泪滑落。

      不过一颗,溅到地上,却让这空荡大殿都有了回音。

      不怪他,怪这天命,。

      可是他不能推脱,是他想要逆天而行,也尝尽了这苦果。

      他真的好想大哥啊!幼时和二哥争执,不小心把二哥推下冰湖,是大哥跳下去救回二哥。等父母回来,看到二哥冻病了的样子,气急,是大哥把责任揽下来,收了父亲一顿毒打,还被关了那么久。

      他偷偷去见大哥,问大哥为什么,大哥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你还太小,父亲发脾气你吃不消的。”

      他没想到,二哥因为那次落下病根,竟然夭折了。自此,大哥和父亲之间有了解不开的嫌隙。他想解释,大哥却不许。

      他很很伤心懊悔,后悔幼时的不懂事。

      大哥也很伤心,偷偷去二哥的墓前,总是说对不起,说当时如果早一些救上来就没事了。在他面前却一点不显露,还带他玩耍安慰他。

      他与大哥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还记得西王母的第二次瑶池会,父亲带他们同去,席间有仙子赞道:“青丘大郎,世难有二。”

      大哥却是把他扯过来勾住他脖子对那仙子笑:“是青丘二子,世难有三。仙子别说错了。”再看他,笑得爽朗。

      那仙子羞红了脸笑说知道了。他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的开心。

      大哥带他去平定魔尊茶图之乱,带他游历大江南北,带他去妖界。长兄如父,父母只会自己出门游玩,让大哥带着他,他和大哥的情感,竟是比跟父母更亲近。

      只是没想到,大哥诛杀大妖仓罗那次,带回了蛇女修华。

      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大哥那日把月儿交给他,他是真的悉心教养的,就如大哥教他那般教月儿,给他洗澡,给他做饭,给他讲故事。只是当年大哥讲的是别人的故事,他讲的是——大哥的故事。

      他不喜欢月儿,那是蛇女之子,他恨他。但是这也是大哥的儿子,他爱他。

      所以他没有半分偏颇得照顾月儿,也是有了月儿,这空桑峰,也不那么空了……

      他一直有关注大哥的转世,有时还会疏忽了月儿。父母死后,他更想要大哥回来,身为青丘家主,他很累,他好希望大哥还在身边啊。

      那个蛇女病了,注定之疾。但是她不能死,死了大哥也会殉情。只有用月儿的舌尖血续命。

      他布置了一切。只为了大哥能回来。

      他去魔界采舍子花做止痛药,他断了一尾炼小刀,给了大哥,只为锋利一些,月儿的痛能少一些。

      可是那天晚上,他就站在茅屋外,听着月儿的哭喊,他疯了,往山上跑到无人的地方,跪在地上,死死捂住胸口。月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喊着三叔。三叔的心好痛啊,好痛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难受,他在那里跪了一夜,宛如丧尸。

      起身回去,看到月儿缩在那,舌头上的伤,太清晰了。他不能接受,赶紧退出来,找到大哥说把饭换成水,月儿应该吃不了饭了。

      他回到空桑峰,呆坐了一天,晚上入夜,仿佛听见声音:“三叔,该做饭了,月儿饿了。”刚想应声,回头一看,空无一人,心间惆怅。

      他又去看了月儿,一去看他便心尖痛得厉害。

      月儿每唤一句三叔,他的心口就猛然地抽痛一下。

      所以他隔越来越久去看一回。他知道月儿哑了,但是,路既然开始走了,便没有停的道理。

      晏离,大哥才是最重要的,停下你的恻隐之心。

      所以他不想看到大哥,不想看到月儿了。虽然用众多事务麻痹自己,但是心头的痛甚难忍受,痛了八十年,恐有百万下。

      他习惯了空桑峰的安静了,只是有时会恍然想起大哥,但是越来越多地,会记起那毛头小子,一点点长大的样子,叫他三叔的样子,看着他的崇拜眼神,说着要成为像三叔一样的人那种话。

      八十年后,他再去看,有了变故。蛇女没了精血滋养,死了。大哥果然挖个坑双人合葬。

      他没想到,看到墓碑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月儿怎么了,难道被人抓了,还是精血亏虚死了,他不得不承认想到这个可能他心头的恐慌让他感到惊讶。

      看到笼门大开既松了一口气又揪住了心。月儿没死,但是又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他在空桑峰,等了三十年。才体会到当日月儿等他的痛苦。

      他看到那白毛狐狸回到空桑峰的一瞬间,激动得要哭出来,可是又难过得恨他,若不是他跑了,或许现在回来的就是大哥啊。

      他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对月儿冷淡了几天,最终还是应了月儿的要求,帮他化形。他化成男子,跑了出去,后来又失魂落魄地回来。月儿吃了八十年的舍子花,早就上瘾了,月儿不想让他知道,所以总偷偷跑去魔界。他却早已心死,没有过问过月儿,月儿也不想让他伤心,什么也不告诉他。

      月儿两尾都没有了,精血亏虚,法力散尽,便是凡人都不如。他早就知道的,若是真的熬过大哥百年,月儿也会因为失了精血而死,只是没想到——

      世间事,不止难两全,更是只会,坏上加坏,霜雪不安。

      大哥回不来了,月儿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今日,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他也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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