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人面鸟（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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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连续下了好几天雨的S市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天，温柔的阳光照在教学楼上，白色的墙壁衬托着淡淡的金色，透露出一种初春的气息。
下课铃打破了校园里原来的寂静，有些班级里陆陆续续的走出人，而有些班级因老师拖课而叫苦连天。S市医院。
面容憔悴的女人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满脸是泪。她头发似乎已经很久没洗了，油腻腻的黏在头上，还沾着不少头皮屑，一个绑的不太好的马尾显得她更加狼狈。
她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身边是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工，而她只能呆呆的扒在门框上，不去妨碍他们做事。
病床上的人，带着呼吸机，手背上打着吊针，嘴唇苍白，还有些微微的起皮。
女人眨了下眼睛，心如刀割。孩子父亲已经不在了，如今女儿也因车祸受伤.....
“医生，她现在怎么样了？”女人似乎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后鼓起勇气问了医生，她浑身颤抖着，不敢听见结果。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就是...”医生停顿了一下，“她的右耳，伤的太重了，会考虑用国外新引进的技术，不过费用有点高。”
医生指了指自己的右耳，“大概十几万吧。”
这句话如同闪电一样批中了女人的头她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看向病床上的人被纱布厚厚包裹着的右耳，眼泪不禁涌的更多了。
“要是不用呢？”她颤抖的说道。
“那她以后右耳就听不见了。”医生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有助听器，而且她都这么大了，对今后生活影响不会太大的。”
女人点了点头，这样的决定，女儿会怪罪吗？
因为没钱，所以让她失聪。
女人想到这里，不禁低下了头，她的目光在自己脚尖和地板上来回移动，她收入不高，还要供女儿读书。
“那医生，她多久能出院？”女人抬起头问道。
医生和护士处理完了事务，纷纷走出病房，主治医生在查看了少女的情况后，说道，“不用新技术的话，大概一周左右吧，情况好的话还能再快点。”
“就是这丫头耳朵听不见了。”医生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可惜。”
女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听见医生离开的脚步，掩面而泣。
整整一周，郑菀都处在十分懊糟的状态里，从那天被撞后的第二天，他戴着夹板走进教室，教室立刻发出了一阵唏嘘，他却淡定自若的把课本放到讲台上，然后插上U盘，打开课件，看见台下还有不少学生在捂着嘴笑，不禁有些气愤，说道，“我伤的是左手，右手还是可以批作业的。”
那几个偷笑的学生识相的闭了嘴，拿起课本装样子。
“我受伤了还坚持来上课，你们也不同情一下。”郑菀一边拿起手里的粉笔写下今天的课标题，一边说道，“你们有没有良心？下课了来几个人帮我搬书。”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关心声，什么“老师您注意身体”“老师您作业就不用批了”都灌进了郑菀耳朵里。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把夹板拆掉的那天，在这段没拆夹板的日子里，除了接受学生“无微不至”的关心及每天一句的“老师您辛苦了”，郑菀闲着的时候可没少去骚扰鱼行露。
自从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修炼这么好的妖怪，郑菀似乎把自己之前二十几年问过没问过知道不知道的全问了一遍，就连有些书上讲的他都和鱼行露确认了一遍。
鱼行露念着对方是被自己撞伤的人，为了那个自己欠他的人情，他偶尔会发个“是”或“不是”，而更多的回答便是“不告诉你”。
直到百般无奈的鱼行露问了一句“我是你见到的第一个妖怪吗”终止了对方无休止的问题。
“不是。”鱼行露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郑菀的消息显示在屏幕上。
紧接着郑菀又来了一条消息，“但是他们大多比较难看，实在找不到办法和他们沟通，你这种化形比较完整还比较好看的，比较少。”
鱼行露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他长得好看吗？其实妖族化形的时候确实会追求一下美观，但这些美观多半是父母兄弟们决定的，因为他们没成年前也没怎么见到人。
《妖怪法案》里有这么一条，未成年妖类禁止擅自进入凡间。
还没等鱼行露回复，对方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再问你最后两个问题，问完我就不问了，但是你必须回答我。”
“好。”鱼行露发完才觉得有些后悔，他不会提出什么很过分的问题吧，尽管他到现在只限于知道自己是个妖怪，可是什么妖怪活的多大了，他都不知道。
“第一个，古书上说的那位最传奇的驱妖师钱苕，就是那个三十几岁就飞升成仙的那个，是真的吗？”
钱苕。心底的那个名字被人赤裸裸的打在屏幕上，鱼行露觉得难受的有些说不出话，就像有一口气堵在他嗓子眼，咽不下去也呼不出来，嗓子开始微微发疼。
“是真的。”这当然是真的。鱼行露闭了闭眼。
鱼行露感受到手边手机的震动，刚拿起的电子笔又放下，划开屏幕，看见了郑菀的消息，“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们一起调查那个景区发生的妖怪伤人的事情。”
他身边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就当是还撞我的人情。”
“嗯。”鱼行露犹豫了一下，给出了回答。
怎么说呢，郑菀就像是找了一个外挂，代价是车祸。
看着黑板上刚写下的题目，郑菀有点不甘心，这堂下课给他们设计海报的人回来，他最好也要到场，总不好拖课让别人多等吧。
郑菀玩着手里的半截粉笔，在拖课和守时中选择了后者，他把书一和，班级已经开始骚动了起来，紧接指了指黑板上的题目，“把题抄在你们的作业本上，连同今天的回家作业一起写了，明天收上来。”
听着学生的抗议，郑菀皱起眉头，“高二本来就很忙，你们其他学科不都天天加作业吗？我我物理加了一道题就不情愿了。”说完看了眼黑板上那道有五个小问的大体大题，好像有种“赚到了”的满足感。
郑菀夹着书在学生的抗议中走出去，刚走几步又折了回来，还热闹没几秒的教室再次安静了下来，郑菀顶着四十几道目光，指了指班级中那张唯一空缺的的课桌，说道：“明天莫风尘要来的，课桌记得帮她清理一下。”
莫风尘。那个在同学们心中不太有存在感的名字，那个女生是个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太喜欢和大家玩在一起的女生，几乎可以说她是班级里的透明人，各种各样的活动，只要不是硬性规定全体同学都要参加，那一定看不见她的身影。
因为高二重新文理分班，导致原先有些要好的同学都被分开了，但都是半大的孩子，没聊几句就可以混到一起去，没过多久，班级氛围就十分融洽了。
但这个莫风尘好像有点不一样，只要没有人和她说话，她就不来找人聊天，下课别的女生都三三两两出去玩，她就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埋头写作业，表面上勤奋刻苦，但实际成绩平平。
她似乎没有朋友，不对，有一个，不过是文科班的一个，似乎她们没分班前在一块，后来分班后，那个女生也时常来找她，有时候是借书，有时候是送一点吃的。
在学校的生活中，莫风尘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学习，和那个女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人面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