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临窗赏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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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送我回天都吧。”
听到塌上人的话，晴明心下一惊，他慌乱地抬眼看去，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不自觉的颤音：“博雅？”
博雅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眼，解释道：“明日我轮值，而且天都城重建正需要人手...”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了，大意晴明也懂，但阴阳师还是不死心的再问了一次：“那等重建好？”
等天都重建好后，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晴明，”博雅这才抬眼去看对方，见到那双平日总是谈笑自如的黑眸此刻染上了一丝乞求，心下升起几分不忍。遂转移话题道：“你说的人偶...昨夜被我砍了。”
“砍了？”晴明诧异。
“你那人偶昨晚趴在我身上欲对我行...不轨之举。”回想起昨晚，博雅又忍不住蹙起了眉。他原本还带着些弄坏晴明东西的歉意的，可一想到晴明说那人偶没有自主意识，眼前这家伙就是罪魁祸首后，他那点儿歉意就烟消云散了。
昨晚他梦中乍醒，紧接着就被那人偶给猛惊一下，当即抽刀砍去。结果对方脑袋被砍下后突然变成了一个人型草人，背后还贴着阴阳师的符咒。
当时晴明醉酒，博雅以为是草人本身出了什么问题，被自己误砍，还愧疚了半宿。
“难怪我昨日感到脖子疼...”晴明小声低语，心下了然，那人偶可能是受了他梦境的影响，误把自己做的春宵梦当作了命令去轻薄博雅。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麝香，将屋内沉默的两人包裹环绕，半晌，其中一人率先动了。
“博雅...”晴明见塌上人伸手去够衣服，明白这位恪尽职守的武士大人今晚是非走不可了，只得把满腔委屈咽回腹中，无奈地给人递衣服，开传送阵。
憋闷的样子活像个刚托付完身体就被情郎无情抛弃的孤寡少妇。
博雅迈进传送阵时回头望了一眼，有种旧景重现的感觉，那日在江畔，他也是这般送别晴明的，没想到今日却成了晴明送他。
但到底，有一些东西在两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了。
“晴明，你过来一下。”情事过后的嗓音透着丝倦懒，从一身端庄肃正的黑衣武士唇中吐出，更是带着几分禁欲的气息。
被唤到的晴明按捺下一颗既愁苦又忍不住躁动的心，听话地走到那人身前。正欲开口，唇上忽地落下了一片柔软，他惊愕地抬眼，却只看到了那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和发间泄露出来的通红耳尖。
“我走了。”耳畔余音回响。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人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啊。晴明抚着被心上人吻过的唇，再次看向那空无一人的传送阵时，嘴角荡起了一抹笑意。
...
博雅回天都后，第二日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祸蛇一战，天都内许多潜伏的大小妖都蠢蠢欲动，似乎看中了这个法师战力受损的机会，各种挑事作乱，让整个静云台都忙做了一团。
虽然事情很多，繁忙的武士大人依然会每日抽空，与东岛那位似乎很闲的阴阳师通过铃耳聊上几句。
各地的人口进出需要检查身份，天都是皇权中心，对进出人口的控制更是尤为严格，即便是会穿行阵的法师也不可以随意乱走。
现下无论是祸蛇之乱还是女皇金棺，都已得到解决，东岛的法师若是在静云台让人发现，只怕会被有心人安上个什么罪名，说静云台与东岛私下勾结。
接连忙了几日，捉完妖回到静云台的博雅从传信的小厮手上接过一封白色信笺。
“是淮安王派人送来的。”一旁的师弟道。
抽出信纸，指尖拨开折拢的信，博雅细细读了起来。大意是淮安王看他日夜辛勤工作，怕自己劳累，给他找了位能力出众又法术高强的法师做帮手，帮助他整肃城内事宜，直至天都恢复元气。
读完信，博雅将信笺收进领口，对送信的人点了下头道：“王爷有心了，替我谢谢你家王爷。”
这些天他白日负责城内的修缮工作，晚上四处奔波捉妖，确实是累了些。只是没想到淮安王还专门给自己找了个帮手，不知道是位什么样的法师。
想到即将有个厉害的法师可以帮他从繁重的工作中停下来喘口气，博雅身上的疲惫感一时消去不少。
“对了，那位法师如何称呼？”博雅问道。淮安王信中只提了来帮忙的是位很优秀的法师，并未提及名讳。
送信的小厮答道：“王爷说您见了面就知道了，那位法师大人已到达天都，明早应该会来找您。”
见了面就知道，难道是位声名远扬或德高望重的法师？
回房的路上，博雅心中反复回想着小厮的话，只觉得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已到达天都...王爷找来帮忙的会是谁呢？”他不自觉地念出声来，思索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被派来帮忙的会是谁，于是作罢。
静云台内一到夜晚就雾气重重，森白的月光被雾气掩去掉一半光辉，只能让人依稀看清眼前的路。
走着走着，武士悄然放轻了步伐，寂静的小路上，明显属于两个人的脚步声异常凸显。
他不动神色的朝前走着，逐渐放慢速度，如一步步引诱猎物走入陷阱的猎人，待到身后那人的气息进入他三步之内。
就是现在！武士猛地拔刀朝后砍去。
“博雅！”晴明连忙向后退开，急促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晴明？”博雅挥刀的姿势定格在半空，“你怎么在这儿？”
“博雅刚刚不还在念叨我吗。”晴明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丝毫不掩惊讶的心上人。
“信上说的法师是你？！”
......
三个月后，天都城已经基本修缮完毕，大街小巷早就恢复了以往的嬉闹声与人烟气。
一日清早，博雅因为没有轮值，难得不用早起更衣，而是与晴明呆在榻上，开了扇窗欣赏庭院的落雪。
这是冬季的第一场雪。
雪从昨夜就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直到今早也还未停歇。
庭院里早就是一片花白，枝头被落雪堆积，树下零星散落着几处压断树枝后掉下的雪堆。
“晴明。”一丝寒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屋内，博雅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身后立马贴上一个温暖胸膛。
“怎么了，博雅？”晴明使了个咒给怀里的人驱寒，柔声问道。
“天都城快整修完了。”说话的人情绪有些低落。
依淮安王当初信上所言，晴明会在这里待到天都城恢复元气。眼见的天都一日比一日好，竟是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上些时日。这也多亏了有晴明那些式神的帮助。
“是啊，快整修完了，不知道蜜虫行李收拾完了没有。”晴明当然知道博雅在愁什么，便故意用调笑的口吻说道，果不其然，引来那双凤眸主人的一个回头瞪视。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只安静的望着窗外赏雪。
半晌，许是感受到怀里人愈发难过低落的情绪，晴明才开口抱怨似的嘟囔道：“我发现你们新皇真是精于算计。”
“怎么说？”博雅问道。
天都的新皇便是两个多月前登基的淮安王。
“我来天都之前，收到过一封他的信。你们新皇帝信上与我说，可以准许我随意进出天都，不过要效忠朝廷，必要时还得听朝廷的派遣。”
寻常人想定居天都，哪有那么麻烦。
不过博雅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外邦法师，精通阴阳术又不效忠朝廷，若是长期居住在天都内。一开始或许因为斩蛇有功还没什么，日子久了，难免会有朝中人把晴明视为潜在危机，总想要拿出来说道说道。
在东岛住的好好的，换个地方却得给人干活，这对晴明来说其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答应了？”博雅问道。
虽然两人现在是伴侣关系，白日一起捉个妖，空闲一道喝个酒，夜晚还会共栖一处同睡同醒。但有些事情，博雅也无法确定晴明会作何选择。
他私心里，是希望晴明可以留在自己身边的。
“嗯，答应了。”晴明将人抱得紧了些，埋在人后颈窝，贴着对方红而薄的耳廓道。
“那东岛那边...”
“有我师兄们坐阵呢，若平日有事需要我，我也可以用穿行阵回去帮忙。”
“哦...”听完晴明的话，博雅似乎还需要些时间来消化‘晴明不会走了’这件事，武士眨着眼表情有些放空。
晴明看一眼心上人呆愣的可爱模样，响起刚到天都那晚与淮安王的谈话：
“这是令牌，有了它今后你可以随意出入天都。”
“王爷就这么自信晴明会答应？你不怕我拐了你天都的法师回东岛吗？”
“其实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答应，不过...”
“什么？”
“既然你今晚来找我了，就证明你拐不走我天都的法师。”
“......”
望着窗外的漫天雪景，晴明暗自叹了口气，他确实拐不走怀里这人啊。
屋外，雪花寂静而飞扬。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临窗赏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