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自两心同》两面花树

3、道者，正视听为首

　　白灼灼施展的并不是真正的法术，只是一道普通的法力。她虽然知道小狐狸误入歧途非杀不可，但是施展道法对一个极其弱小的存在过于残忍，况且他与她同族。

　　法术被创造出来的本身就是为抹消妖魔，白灼灼自修行便被告知其作用原理。由于道法对妖魔的影响并不限于肉“体”上的伤痛，还有对灵魂的绞杀，因此如果用法术对付比自己弱太多的妖，妖便不仅仅是肉“体”死亡，而是魂飞魄散。而小狐狸虽堕落成妖，可道行太浅，大概还没犯下过杀人的罪孽。当然，道行浅也并不是杀没杀过人的评判标注，主要是没有杀过人的妖，周身只有血腥气，没有杀人之后灵魂冤屈的诅咒之气。所以白灼灼虽动杀心，却也期望小狐狸死后可入轮回而不是魂飞魄散。

　　白灼灼发完一招便不再看他，低头沉声对白小巫说：“走吧，我们回去。”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询问，“何沧沧，被欺负了只会哭是吗？”

　　白灼灼听到声音之时心中警铃大作，她迅速拎起白小巫往后撤了一大步，抬头望去，正看到身穿白衣的男子信步走来。他笑着，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黑色短发稍显凌乱，发梢却透着一丝红光。

　　这个男人很可怕，白灼灼在心里下了判断。没有一丝丝修行者或者妖魔的气息，甚至，没有人的气息，他站在那里，像是一捧土，一阵风，一块石头。而这导致直到男子出声为止，白灼灼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想完全让修行者无法察觉气息，要么在修行法术的层面上对其碾压，要么在对道的理解层面上对其碾压。而一旦理解道，其修行自然水到渠成，哪怕没有真正开始修行，其能力也会在研习道的过程中达到同等高度，几乎无一例外。

　　白灼灼的脑中一瞬间演绎了千万种应对方法，而演绎的结果皆是，她会死。只是不知道她死之前能不能将白小巫送离危险。她一边对白小巫传音让她不要动，一边对着男子开口：“你是谁？与这只妖是什么关系？”她浑身紧绷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子，同时在心中念道：“祸源不追，藏匿与天地，遁。”

　　男子仍是笑盈盈地看着她，没有阻止白灼灼施法。白灼灼的法术生效，白小巫瞬间消失，被送回了他们修行的宗门。

　　看来他并没有在意白小巫，白灼灼略微放心，这道法术几乎耗费了她九成的法力，那么接下来她能不能活下来全看造化。除非这个男人不想杀她，但是她刚刚可是对小狐狸下了死手的。

　　一旦不再畏惧死亡，便是面对碾压自己的存在也无所畏惧。白灼灼放松下来，解除了全身的防御。“你究竟是谁？”

　　男子看着白灼灼，笑容染上一丝金色，衬得他整个人散发着洁白无瑕的光芒。他无视了白灼灼的询问，开口询问身后的小狐狸，“何沧沧，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小狐狸何沧沧有师傅撑腰，早就已经从恐惧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之前之所以不说话，是觉得师傅会责骂他，听到师傅的询问，他探头看看已经放弃的白灼灼，这个女人刚才吓得他差点掉毛。

　　“回师傅，那个臭男人尾随我进到巷口，想对我图谋不轨。啧啧，死变态，小男孩也不放过。”说完一脸自己很正义的表情看着白灼灼。哼，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臭道士，不分青红皂白的随意对待妖。妖怎么了，妖就一定是在作恶吗？“师傅，这个女人想杀了我，你帮我报仇！”

　　男子看着白灼灼，一道法术便禁了小狐狸的言。小狐狸瞪大眼睛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师傅，却见师傅对面前的女子说道：“修习道法，首要的是正视听。”白灼灼闻言一颤，是的，修习道法首先要正视听，这句话师兄说过，可是妖就是妖，无论如何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男子说完，便向白灼灼挥出一道红雾，白灼灼闭上眼睛，心里却分外安定。师兄，我也要死了，只要我的魂魄尚在，只要你还没有轮回投胎，就一定会在奈何桥上相见的。

　　恍惚间，白灼灼听到男子笑盈盈的声音传来：“白灼灼，我叫花瑞，下次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命。”

　　声音很轻，却像雷一样在白灼灼的耳边炸响。白灼灼迷茫地抬起头，是师兄来接我了吗？花瑞师兄，你果然在等我是吗？我不是想放弃啊，可是没有办法，我赢不过他呀。你怪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眼前的红雾渐渐散去，她的眼前却仿佛仍有雾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白灼灼的神志却渐渐清醒过来。只是，悲伤却更加弥散开来，她蹲下身去，记忆涌上了来，那些她又想忘记又想拼命记住的过往。

　　是的，她没有死，不管这一次，还是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