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来的王妃》荆度

7、第 7 章

　　倪丰璟慢悠悠地吃完羊肉，刚放下筷子，就见蔺谦谦眼巴巴地看着他，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呀？”

　　“看来她真的很不喜欢呆在宫里。”倪丰璟心想，笑道：“去兴庆街。”

　　上洛听了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被倪丰璟一个眼神制止：“出去结账。“

　　“我想去看看老板娘的羊肉汤是怎么做的。”蔺谦谦胡乱对倪丰璟扯了个借口，紧跟着上洛走了出去。

　　两人刚走出来，蔺谦谦就拉住上洛问道：“为什么倪丰璟要去兴庆街你这么吃惊？”

　　上洛欲言又止，像是在挣扎，嘀嘀咕咕说着：“反正王爷羊肉铺子也带你来了，还要带你去兴庆街，我告诉你也没关系……”他顿了顿，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康王殿下还在时，很喜欢拉着王爷来李记羊铺吃羊肉，去兴庆街……看姑娘，康王殿下可受姑娘们欢迎了，在街上走一回，能收满怀的香包手绢。”

　　蔺谦谦皱了皱眉，问：“那倪丰璟能收多少？”

　　上洛大概没想到她关注的竟然是这个，想了想，说：“一个都没有。”

　　“啊？”蔺谦谦惊讶了：“不会吧？”难道是大豫的姑娘们不爱倪丰璟这一款？

　　上洛一听就知道蔺谦谦想岔了，哼了一声：“是我们王爷不收。”

　　“切，”蔺谦谦翻了个白眼：“这么高冷干嘛呀。”
　　不过……反正对她不高冷。

　　“你说什么？”上洛迷惑地问了一句，接着继续说：“康王殿下喜欢，所以我们王爷故意不收，都让给康王殿下了。”说着，他看了看左右，悄声道：“虽然我们王爷看上去一副不在乎地样子，但其实他是很羡慕康王殿下的。”

　　说完，他有些得意：“只有我看出来了，他们都没看出。”

　　“你看出来又怎么样。”还不是在一旁看着倪丰璟羡慕康王，想想就知道，要是她走在街上有一群可爱的男孩子争相给她送花，她也高兴呀，哪会有人不喜欢的。蔺谦谦懒得理会他：“走吧走吧，我们快去兴庆街。”

　　蔺谦谦一行来到了兴庆街，果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而且，倪丰璟一下马车，就吸引了大半条街的目光，当然，大多数被倪丰璟吸引过来的目光在看到他扶蔺谦谦下马车时，都不可避免地酸了一酸。

　　蔺谦谦心里小小地高兴了一下，率先往前面走去：“走，逛街去。”

　　不过她暂时没有兴致一家家店铺仔仔细细地逛，而是直接奔向了上洛说的那家专门卖香包的店铺。
　　姑娘们但凡来了这条街，一定会来这家林娘斋买个香包，街上遇到了心动的男子便赠予人家，若是对方也有心，就此成就一段佳话，若是无心，反正这香包也不是姑娘自己亲手做的，就此别过，天涯海角，你不会记得是我，曾经为你心动过。

　　蔺谦谦入乡随俗，也买了一个香包，就在店门口，众人的注视下，她将香包递给了倪丰璟：“豫王殿下，请你，接受我的心意。”

　　倪丰璟有些许意外，不过很快就淡笑着伸手去接，就在他接过香包的一刹那，蔺谦谦却眨了眨眼睛跑开了。

　　他来不及叫住她，旁边围观的女子们已是兴奋不已，豫王殿下开始收香包了！

　　她们举着自己手中的香包潮倪丰璟涌过来，那些香包已经送出去的也捏着帕子折扇一边挤一边喊着：“豫王殿下，请也收下小女子的吧！”

　　乍然面对这些疯狂的姑娘们，倪丰璟完全呆住了，他看着怀里越堆越多的香包和帕子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被女孩子家追捧是这样的感觉，可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像阿珣那般怡然自得呢？倪丰璟心里闪过这样的疑问。此刻的他，只想快些逃离。

　　混乱中，他瞥见了人群之外的蔺谦谦，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温和，他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满怀的香包都是浮云，掌心捏着的那个，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倪丰璟小心地张开手掌，小小的香包被他捏的有些皱了，他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香包上绣着的那朵茶花，心道：“蔺谦谦，我只想要你的香包。”

　　你如此美好，值得世间所有的女孩为你心动。不过，我希望，满天下的美人，你的眼里，只看到了我。
　　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这个茶花香包送给你，里面装了我的心动，一如那日下船时，我送给你的那条爱漪项链。

　　蔺谦谦正恍惚着，倪丰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今天我收了很多香包，很开心，”他说：“不过我想要的，是你的香包。你知道在大豫，女子送男子香包，而男子收下了，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她答道：“所以我送给了你。”

　　倪丰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那么，你决定不回去了吗，永远地留在这里，与我在一起。”倪丰璟再三想问，最后还是将此问留在了心里。

　　蔺谦谦环住了他，她心跳很快，
　　掌心有些湿润。对不起，我控制不了，即使知道也许最后会分离，我也还是想要说出自己的心意，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倪丰璟在她耳边说。
　　他缓缓松开蔺谦谦，将一支发簪插到了的发髻上，这其实是一支与男子的束发冠相配的发簪，不过此刻插在蔺谦谦的头上，并不显得突兀。

　　“我原先想等找到了束发冠再告诉你的，”他停顿了一下：“这支发簪，从雕刻的花纹上看，与你画的那顶束发冠应当是一对。”

　　蔺谦谦连忙拿下来反复细看，惊奇叹道：“是啊，这个花纹，与我在博物馆看到的那顶束发冠，一模一样。”

　　倪丰璟见她这模样似乎是十分惊喜，心中难免落寞：“嗯，想来束发冠也很快就会找到了。”

　　“嗯……”她捏着发簪，有些呆滞，喃喃道：“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若真的很快就找到了，我会离开吗？”她抬头凝视着倪丰璟，在心里问自己：“我会就这样带着不舍离开他吗？”

　　倪丰璟替她重新将簪子插上：“我倒是没想到，这簪子会与你如此相配。”

　　“是吗？”蔺谦谦回过神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大概是我长得俊吧。”

　　倪丰璟捋了捋她的头发，笑道：“不如，明日你换了男装来这儿收香包吧。”

　　“好呀，我们比比，谁收的多！”蔺谦谦欣然道。

　　倪丰璟扶额叹了口气，牵过她，说：“我带你去骑马吧。”

　　“嗯。”蔺谦谦期待地点头，她长这么大，还没有骑过马呢。

　　可等到真的要上马时，她却怂了，站在几步之外就不愿意再往前了。

　　高大健壮的骏马喷着响鼻，看上去野性未脱。倪丰璟怡然自得地拍拍马的脖子，告诉她，这是一匹温顺的小母马。

　　蔺谦谦仍犹豫着不敢上去，在这几步之外，她已经闻到马身上那属于牲畜的味道，觉得不太友好。

　　“要不然，我们就牵着马在这里走一走吧。”她提议说。
　　城郊草青树郁，风景宜人，和心上人迎着微风走一走，可不是美事一桩。

　　蔺谦谦心里正想的美美的，冷不防被倪丰璟一拉，掐了腰轻飘飘地就给送上了马背。

　　紧接着他也跳了上来：“不要怕，我陪你。”

　　蔺谦谦虽然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却也没有心思去害怕了。倪丰璟拉着缰绳，让马慢慢地走着，让她先适应一下。

　　渐渐地蔺谦谦也放松下来，马背上的视野更好，入目皆是绿油油一片，鲜翠欲滴像是加了滤镜，她醉心于这天然氧吧之中，不知不觉就将身子靠在了倪丰璟的怀里。

　　倪丰璟也慢慢地收紧了握住缰绳的手，马走的更慢了，好像时光也跟着一起慢了下来。

　　桓王府的书房里，“咔嚓，咔嚓，咔嚓”，桓王妃韦安惠正十分耐心地修剪着刚从花房送过来的牡丹，已经修了半个多时辰了，左看右看，似乎总有地方不满意。

　　坐在书案前敲手指的桓王倪丰琮忍无可忍，一拳敲在了桌子上：“够了，一盆破花，你还没修完吗！”

　　“咔嚓“，桓王妃手一抖，开的最大的那朵牡丹被误剪了下来，砸在地上。她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几片花瓣，目光中闪过恼怒，索性将整个花瓶从桌上推了下去。

　　劈里啪啦的碎裂声让桓王有些错愕，桓王妃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叫了丫鬟进来清理掉，自己起身给桓王倒了一杯茶：“这是爹爹前日送来的今年第一茬煞人香，专治心绪不宁。”

　　桓王瞪了她一眼接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本王没有心绪不宁。”

　　桓王妃轻蔑一笑，桓王正要反驳，门口响起了他的心腹岳林求见的声音。

　　夫妻两对视一眼，心中知道大致是何事，吩咐让岳林进来。

　　“禀王爷王妃，豫王与那女子去了城郊，没有带侍卫，是下手的好时机。”

　　桓王妃脸上闪过狠厉，当即道：“那还等什么，把所有的死士都派出去，尽快杀了他。”

　　“等等，”桓王习惯性地反驳：“派二十个死士即可，杀一个倪丰璟，用不着那——。”

　　桓王话还没说完，就被桓王妃打断：“留二十死士守着王府，其他的全部派出去，既然要刺杀，定要万无一失。”

　　岳林迟疑地看着桓王，虽说这府里可以说是王妃做王爷的主，但是作为下属，他还是要听自己主子的吩咐。

　　这吩咐让岳林等的额头冒汗，王爷王妃的对峙，最后还是倪丰琮退了一步，说：“按王妃说的做。”

　　岳林如释重负：“遵命。”便退下去安排刺杀之事。

　　“怎么，桓王殿下开始犹豫了？退缩了？不敢在这天子脚下动手？”书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韦安惠讥讽道：“任凭你有多少大臣的支持，也敌不过皇上的偏心。倪丰璟一回来，你就被连夜宣进宫里训斥，皇上心里丝毫没有顾及过你这个嫡长子的颜面！只要倪丰璟一日不死，你就一日坐不上太子之位，明明你才是嫡长子，皇上却封了倪丰璟为豫王——。“

　　“你闭嘴！“倪丰琮气的青筋暴起，将书案上的东西全扫了下去：“这些话，母后说，你也说，本王都听倦了！”

　　“你是天生的太子，你一定要坐上太子之位！”韦安惠盯着倪丰琮，坚决的目光里透着些癫狂。

　　与此同时，永宁宫里，章华皇贵妃沈灵雨正由尚嬷嬷伺候着染指甲，她懒洋洋问道：“蔺姑娘呢，今日就没见着她，不会还没起吧？”

　　“哪能呢，奴婢正要和您说这事儿，”尚嬷嬷用小勺小心地挑了混合明矾捣碎的凤仙花汁敷在沈灵雨水葱似的指甲上：“一大早就在下朝路上等着豫王殿下，两人站在路边说了一会儿话，豫王殿下就带着她出宫了，似乎是游玩去了。”尚嬷嬷顿了顿，放低了声音说：“皇后宫里也知道这事，还私下议论。”

　　沈灵雨轻笑：“议论什么，无非是当年那些旧事，再说句我宫里果然没规矩云云，嬷嬷要是在外头听见有人说，就算是皇后宫里的，也给我掌嘴。”

　　“是，奴婢晓得。”尚嬷嬷应道。

　　沈灵雨用另一只还未上色的手拨了拨香炉：“我倒开始喜欢起这个蔺谦谦来了，当年我与皇上也是是如此，不过，我是在他上朝的路上等着，他见了我，连早朝都不去上就带着我去游玩，就是那日，我在慈恩寺求得了一支上好的姻缘签……”她陷入了回忆，自顾自说道：“这世间女子本就比男子不易，我偏要大胆一点。皇后将门之女，不想女德修的那么好，成日里端着给谁看呢，无趣，我外祖母还是姑娘的时候就不兴这一套了。”

　　尚嬷嬷静静地给章华皇贵妃染指甲，没有接话，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道：“我的观音娘娘哎，您还是礼部尚书嫡女呢，老爷要是听到您这话，眉毛都要给您气飞了，说您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虽说我朝民风开发，您身为世家之女，明面上好歹也装一装。”

　　“等等，”原本懒懒靠在大迎枕上的沈灵雨忽然坐了起来，将尚嬷嬷吓了一跳：“阿璟和蔺谦谦是单独出去游玩的？四亲卫在不在他身边？”她的心莫名紧起来：“我不放心，去，找人传话给爹爹，让他和京兆尹的人说，说……说城郊有山匪作乱，为祸百姓。”

　　“这……”尚嬷嬷很为难：“这可是天子脚下，哪个山匪敢在这儿作案……”

　　沈灵雨冷哼了一声：“这可不一定。”

　　“是，奴婢这就找人去办。”

　　尚嬷嬷出去后，沈灵雨看着盛着凤仙花汁的罐子若有所思，指甲只染了一只手，她却暂时并不想唤人进来继续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