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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唐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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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周苒将那块黑金烙的命牌拿起来看了看,认出来应该是半块虎符。
上方有刻上文字和龙腾图。小小的一块,比黄金还沉,看起来是费心的好东西。
怪不得那篇文莫名其妙就跳到了男主突袭匈奴,女主在最后被感化,带着锦囊去找男主,最后助力男主稳定政权的画面,逻辑点原来在这里。那么这块虎符,应该是高祖留下的隐匿军队。
虽然说有一定的逻辑了,但仔细想来还是很扯好不好。
高祖当时为了隐匿自己的底牌防止根基不稳,王朝崩塌,留下了一支军队,但是这块虎符已经埋藏了近二十年,军队的人换了又换,那么军魂又会如何维系呢?
一块虎符,哪里比得过活人呢?
都没有期限设置吗?
江周苒翻了翻白眼,还是将虎符又还了回去,知道这东西很值钱,但好像也没什么用,也不算是什么保命符啊,说不定还是催命符。等到了舅舅那里再作商议。
“唐刀你先暂且把这东西保管起来吧。”
江周苒看他藏得比较熟练,即使周叔、夜一守着他给他换药清洗甚至是剔骨针,都没有发现那一块死皮,说明是足够混淆眼线的。
唐刀没说话,只是又用那种深沉的眼神看她。
带了一点看不懂的暗。
唐刀又不太看得透了。
明明这位女郎思维极其灵活,他跟着一起呆了五六日,一开始以为她是年纪小,家世显贵养得好,才这样单纯,敢随便救一个人。
后来见十来个身手都还不错的侍卫跟随,且明显是这位女郎有完全决定权,他就知道,必定是听到了新皇的消息,准备从他这里入手。
原本他就是死人了,若是死过一次,那么新皇与他的契约自然是终结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新皇并不是要让他真正的拿到虎符,毕竟政权在手,何必怕那样万分之一虚无缥缈的传言。
即使皇太子真的拿到了这样的筹码,当年那支军队在哪里,如何管理,如今还能否听从使唤,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了。
他知道新皇只是想找一个难一点的理由,让他死在那里。
这才是他的目的。
他从小被培养成为死士,陪在六皇子身边,从皇子到皇帝,太了解他的一言一行。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出身的价值,成为了别人的左膀右臂,走狗,即使他已经沉默地像一只影子,却依然被视为了障碍。
因为一点可笑的妒忌或者是猜疑。
但是,唐刀又很清楚,接下这项任务,他也自由了。
如果能短暂地回到阳光下,即使代价是死亡,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想过,赌一把,能不能活着从天竺回来,换一个身份存活。
但是天竺的骨针,果然是不留活口的。
死士就是一团影子,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亲无友,就应该死的。
但是江周苒救了他。
唐刀认为自己已经同新皇在最后一次任务中做了了断,换回了他的自由,但是江周苒不知道,他不希望这位女郎将自己归为新皇的人,一面防备,又一面利用。
明明他也没有这样的价值。
若是把虎符给她,这位女郎肯定可以增加筹码,不管是要拥护新皇还是要追随皇太子,这都与他无关了。
至于之后的追杀,他也有六分把握能够躲避,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能够在死前被人拯救。
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是这位女郎,似乎在某些时候又不那么灵光,带上有伤又无价值的他逃亡,危险系数成倍增加。
他知道江城周围密密麻麻裹挟着暗探,谁也不保证没有走漏一点消息。
他明明都已经给她底牌了,要是她在心狠一点。
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我的伤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唐刀委婉地说。
江周苒皱眉,“那你是说,你不愿意跟我们走了?你能去哪里?”
好不容易从女主手里抢下来的,我会把你放走吗?
江周苒的眼神有点直,带了一点点威胁,却也并没有浓郁的杀气或者是恶意,作为杀手,唐刀能够清晰感受到旁人的情绪或是好恶。
他声线低缓,“我是新皇的死士,且带着这样的秘密,即使女郎信任我,若是消息走漏半分,也是百害无一利,何况我的伤,现在并不能发挥作用。”
江周苒听完,放缓了语调,用那种温热又带着奇异亲昵的眼神看着他,“哎呀,那可不行,你是我救回来的人,从鬼门关拉出来的,哪里有半路放你走这种道理。”
她眸子亮晶晶地,心底对他暗哑又低沉的声线着实满意。跃跃欲试想要撩拨着再让人说一说话。见玲珑咳嗽提醒,又佯装镇定地拍了拍他的手,毕竟唐刀全身上下也就手还没有血窟窿。
“你安心养伤,虽然现在就要长途跋涉,是苦了点,委屈你了,但是我也有不得不这样做的道理。”江周苒淡然地睨视他,语气中却有一丝淡淡地责备。
你乖一点,不要让我在还没捋顺剧情拿好底牌的时候让我分心啊。
江周苒在心中默默的补充。
唐刀蜷缩了下手指。
指尖陌生的触碰微微发烫。
夜一奇迹般的没有开口阻挠。
等到半夜,一行人从望城山陡峭的山壁一侧下去,而后让巡城守卫里的内探守夜,夜一背着唐刀,玲珑背着江周苒,从城门掠出。
又快行了几十公里,在荒野偏僻的小山村里,终于找到了江离提前安排好的马车和软轿等一应物资。
他们不敢耽搁,毕竟这里离江城还是太近。
只让江周苒坐上马车,十几个侍从各自挑选了马匹代步。
唐刀转身上马,衣袖却被女郎拽住。
力道很轻,却不容拒绝。
唐刀一席黑衣,在这朦胧的夜色中与天地融在了一起,江周苒却分明嗅到了血腥味。
夜一只背着他下了望城山出了城门,之后他挣扎着自己运功提气,硬是跟着跑了一夜一天。
“唐刀,你跟我上马车”
江周苒的语调平淡,咬字却有一股南方姑娘的粘腻。她见唐刀半天没有回应,又沉了语调,“你看你身上的伤,快点上来。”
即使江周苒壳子里住着一个职场精英,自认为拿出对待下属的语调,听在旁人耳里,还是有一股软糯。
唐刀不怕疼,即使四十四跟骨针扎在身上,他还是硬撑着走出了天竺,但现在,这股酥酥麻麻的温热,却让他四肢百骸被定住,无法拒绝。
玲珑偏过头,当做自己不知晓一般。
夜一了然,将唐刀的马匹牵走。
唐刀:…
唐刀只好硬着头皮进了江周苒的马车。
无疑唐刀的自愈力好得惊人。在医疗环境这样落后的条件下,周叔只能保证给他拔除骨针,糊了点金创药,熬了些消炎草药。没有输抗生素,没有打破伤风,就靠着自身免疫一点一点修复。
但即使是铁打的人,带着一身血窟窿没完全愈合,强行动用内力,跟着他们前行,不休不眠,伤口依然恶化了不少。
江周苒总有一种压榨伤员的黑心老板既视感。
眼前的少年,黑衣黑发,闭着眼显得有些冷酷,但颤动的睫毛还有衣襟上的血渍却暴露了他的脆弱。
江周苒心底的怜惜一层一层涌上来,让她自己招架不住。
大概这就是姐姐粉吧。
是的,江周苒上辈子活到二十九岁,加上这辈子的年岁,青涩稚嫩的十九岁少年,是可以当做弟弟来看待的。
唐刀忍了忍,见女郎那穿透皮层骨架的注视越来越浓烈,只好睁眼,捏着黑沉刀鞘向后挡了挡,正好将胸前的血渍遮掩住。
“已无大碍,这些都是皮外伤。”
唐刀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些冷,特别是一双眼眸注视你的时候,像是被阎王爷攥着命,让人头皮发麻。
江周苒却一点也不怕,她很自然地取出自己昂贵的药膏,撩开唐刀的衣襟,想要看看他的伤口,要为他上药。
唐刀手腕一翻,将女郎的手制止,又很快地松手,别过脸去,声音有些沉闷,“男女有别,日后,女郎也应该更注意些。”
他的声音暗哑,酥酥麻麻从耳廓传到内府。
江周苒有些尴尬地缩回手,脸上骤然升温,正不知如何解释,却瞄到唐刀耳尖升起的红晕,她眉眼弯弯,骤然笑出声来。
唐刀眼神骤然聚焦。
“哎呀你,我不是笑你。”江周苒将药膏递到他手上。却笑得花枝乱颤,终于恢复了一些豆蔻少女的娇俏。
什么男女有别这种话,可可爱爱的。
唐刀不自在地伸手接过她的药膏,不经意瞥到女郎低头露出的白皙肌肤,脸上温度再上一层。
他骤然起身,狼狈地跳出马车,手上用力,捏着的药膏都被汗渍染湿。
江周苒:…
好吧,这少年有点太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