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否曾照亮过你（bl）》冉*

48、（四十七）

　　他用的是巧劲，花的力气不大却很实用。
　　有车子的声音合着其他的人声从前方转角过来，车速很快，似乎是一辆小面包车，而人……理所应当就是搜查其他地方的人了。陆潇雅倚在门上没动，看着那些围上来的人叹了口气：“曲同学学过散打？”“研究过运动人体。”曲楝自然也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一边瞅着空隙回答他，一边在上来的人里寻找着，“还缺一个人。”
　　“你说那个……小板寸？”陆潇雅目光一闪，眼色就开始迷离起来，漾着些水光艳艳地也恹恹地笑着瞅过去，“大概和优酱在一起？”
　　“那很好。”曲楝这句话的语速很快，笑得越发温和有风度了些，偏头闪过一拳，手掌一翻一搭，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手肘迅速往下摁，硬生生压得该人一歪的同时不由自己地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后面招呼上的一刀。曲楝一撒手，那人顿时倒在地上痛苦抽搐。
　　“刀。”曲楝避开两步，并不往后看，只是伸开手淡淡用肯定的语气道。几乎是同时，一样熟悉的东西默契地按到手中。是带着适手弧度的刀把，刀尖捏在陆潇雅手里。
　　心里微微一暖，陆潇雅带点调笑的声音悠悠自身后提醒：“曲同学，那个也是老熟人……”
　　第一次接触到陆潇雅的刀，那一把从不离身的冰冷器械上，稍稍沾染了体温，握在手心里手感很好。
　　陆潇雅有些惋惜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轻轻把他踢到一旁。曲楝擅长的是借刀杀人，他挨的这一刀是他自己人砍的，曲楝再有责任感也不会负责。
　　在后面插空捡便宜的人就是章丘岳，见砍错了人他连忙拔出刀。曲楝撂倒一个，右手还在接过刀，眼里疾速闪过线亮光，唇角便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低头矮身托住那只手，在冲上来的人腹部偏上的地方曲肘狠狠一撞，趁他刹不住脚时剧痛的一弓身抽手再往上挑，变拳为掌顺势一记耳光就掴在他左脸颊上，顿时浮起了红色。他也不立刻放开，右手堪堪握紧了刀，认准章丘岳被他一记耳光扇得一侧脸的刹那劈手再夺，翻手握拳往他肘部的麻筋上一撞，刁住手腕再使力一抖，那刀柄便脱了手，旋即把手术刀抵在了他的颈项上。
　　这次，被制住的对象终于换了人。
　　不过都是一时片刻的事情，那辆小面包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伴随着缓缓减速的刹车声，背景里又出现了叫喊声，这应该是另一些人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眼看着局势渐渐趋向不可控，曲楝心中一凛，不敢再耽搁，手上一紧：“阿雅，快过来。”陆潇雅从靠着的砖墙上直起身来，抛了个媚眼，笑吟吟地跟着走。两人辖制着章丘岳往车子的方向走了几步，虽然有人还想围上来，但是曲楝一概不躲，只用章丘岳去挡，惹得章丘岳又惊又惧地大吼“是哥们的看准点不要往我身上招呼！”
　　“操，来这一套！”徐睿在驾驶室里看到，就差破口大骂。连忙地横着转了个弯把车停过来，横在路中挡住他们的路，全然忘了自己之前的作为也不见得光明到哪里去。
　　眼看着那小面包缓缓停下来，曲楝突然皱眉：“阿雅，去开门。”陆潇雅正借着章丘岳做挡箭牌跟在后面慢慢地走，听得这一句怔了怔，和曲楝缓缓对视了一眼，那种之前在人群里犹能浅浅笑的愉快感突然消失了。
　　曲楝看着他，那眼神他看不懂。但是……车上可能有谁曲楝明明知道，竟然还叫他去趟雷？
　　现在刀在曲楝手里，人在曲楝手里，他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一直知道，曲楝找上他、陪着他、对他温柔容忍很大部分都是为了借他的手解决那笔债务，他不管伤了挂了对曲楝都只有好处，不知他是有多么无聊寂寞才会答应下来并且真的高兴去陪着他演这一场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戏。
　　演技一流的曲楝同学，床底下奥囧斯卡小金人奖不知道藏了多少个了吧？一瞬间觉得想笑，驻足看了那个人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十分秀气好看：“那我就真过去了？”
　　曲楝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脸色也很是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于是陆潇雅就真的低声笑了笑，施施然地走上去，用那只没有伤的手去拉车门。那笑意里又带了初见时的一点点嘲讽意味。
　　曲楝在一边架住章丘岳镇场，把其余所有的注意都放到了陆潇雅身上，谨慎地留意着他的动作。他让陆潇雅去开车门，是刻意为了让车里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到陆潇雅身上，危险性他是知道的。但是除此之外，现在没有更好的方法。
　　凝固的气氛像放久了的果冻，开车门的一瞬间，必定有一个人出事。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动作足够快。
　　那一瞬，关于自己，曲楝终于有了什么都掌控不了的感觉。能够冷静权衡得失并且自信万无一失的，只有自己不在乎的东西。
　　他知道陆潇雅误会了，糟糕的是，还不到能解释的时候。
　　眼看着那只手一点点接近，到堪堪触到车门，到那扇门骤然打开，一点点张开角度。呼吸的作用似乎被忘记了。一系列动作仿佛慢动作放映，门里探出一点亮光，先是刀尖，再是刀面，然后到刀柄……
　　陆潇雅送上门来的机会还到哪里去找第二个？
　　徐睿心里窃喜，紧盯着陆潇雅慢慢接近，屏住呼吸。等到陆潇雅的手就要接触到车门的一刹那，他猛的一推门，瞅准机会抄刀子往外一捅，想跳下车。
　　陆潇雅眼神闪了闪，指尖动了动似乎想要做点什么。曲楝却没有给他机会，电光火石间弃了刀劈手就夺，虽然没有完全看清究竟门里的刀有没有完全伸出来，但是早了总比迟了好！他这个角度比陆潇雅要安全很多，又有车门遮挡视线，动起手来胜算要比陆潇雅大。
　　不知道手上拖的究竟是什么，也无暇顾及。曲楝从侧面迎着他刀尖递出来的方向一把拖住反拗过来然后毫不犹疑地朝车门猛力撞去，要顺利离开，首先要解决驾驶室里的人。
　　章丘岳没想到突然被他放了，大叫一声回头捡了他扔掉的刀就扎。他和曲楝本来就挨得近，这一来几乎是贴身。眼看由于惯性控制不了方向就要躲不过去，幸亏曲楝手里还抓着车内人的手，在借力往手柄的方向一滚的刹那，章丘岳也“哐”地扑到了车门上，这下变成了两个人一起用全力往车门上撞。
　　两个人的体重比起徐睿的推门自然是绰绰有余，来不及打开的车门又用比打开还快的速度呯地关了回去，同时响起的还有“咔”一声骨骼折断的脆响和“嘭”的头颅撞击车玻璃的声音。连惨叫都没有，驾驶室里的人似乎是晕了过去。
　　章丘岳收手不及一时在车门上也撞得有点懵，再回神的时候曲楝已经将手里紧紧钳制住的东西往车门的把手上一别，猛地一把拉开车门连带着里面的人也一起强制扯出了驾驶室，然后动作敏捷地一脚踢开。陆潇雅刚才被车门猛的一关刮得踉跄了一步，还没有站稳，曲楝用最快的速度带住他的腰卷上车，然后呯地带上车门然后反锁了。
　　如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几乎不需要再经过思考的反应时间，整个过程环环相扣没有过渡。
　　到反锁好车门的那一刻，曲楝才轻轻出了一口气。他踩了一脚油门，让车挂上二档驶开。
　　想要看一眼陆潇雅，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在口袋里震起来。
　　车外的人已经开始想着各种方法砸车，曲楝不得不调转注意力，先腾出另一只手掀开不断震动着的手机的翻盖，接起来：“何凌？你在哪里？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在红双桥？引过来。”
　　这个电话结束得很快，三四句话就交代好，然后才确定了一下陆潇雅的状况。他似乎并无大碍，只是被曲楝甩上车丢在副驾驶座上，也摔得七荤八素的。虽然并没有让他撞到包扎着的那只手，但不免总有点脸色发白。他蓦地有些犹豫起来。
　　现在算是暂时脱险了，但是之后的事情，还要把陆潇雅牵扯进去吗？
　　有些结果就算是最好的，可能也不值得去做吧。
　　何凌和警方在一起，就快到红双桥了，而另外一些人恰好在红双桥也就是前面聚集。如果按照之前计划的去实施的话，整个事情本该会有一个最圆满的结局。但是，真的要继续下去吗？
　　“咳咳咳……”陆潇雅却没有看他，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样的心思，只是敛眉笑笑，恹恹地直起身和后座的晚川优打招呼，“优酱。”
　　晚川优在一群人跟车跑的喧杂声中僵直着用见了鬼的目光直视着他，半晌才呼出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阿楝是鬼上身才会和你混在一起……”
　　曲楝迟疑了一下，减缓了车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