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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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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东卧房内烛火曳曳，香温帐暖。
韩莹莹安静地躺在宽敞的卧床上，身上盖着厚实柔软的棉被，呼吸平缓，看上去睡得正熟———但苍白憔悴的面容和唇上结痂的伤口却醒目地昭示着她不久前所经历的艰难。
离玉堂站在床边，看到床上虚弱昏睡的韩莹莹，当下只觉一盆冷水自头顶浇灌，刚上心头那般初为人父的激动和喜悦，眼下几乎被尽数浇灭。心自瑟瑟颤抖，余下深深的罪恶感。愧疚，自责，心痛....全如溃堤洪流般涌入心口淹没所有，让他感觉到窒息般的无力和难受。
避免惊扰到她休息，离玉堂不敢去触碰熟睡中的韩莹莹，只能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一坐便是一个时辰，直至风沙作歇，日上当头，烛火燃尽，也未曾离开半步。但奔波多日又连夜策马赶回总舵的离玉堂，已有几天几夜未能好好休息。他虽是守着妻子不忍睡去，但终是抵不过倦意迭生，白日战后的心力疲累与身体的沉重酸痛又如潮水般回卷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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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动了！你摸！”韩莹莹惊喜地叫道，抓过离玉堂的手就往肚子上按。
“哎！莹莹你轻些，当心肚子....”离玉堂慌得手上不敢使一点劲儿，只虚虚搭在了韩莹莹隆起的腹部。
韩莹莹倒是不以为意，执意将他的手按在肚子上：“怕什么，你这样怎么摸得到？........哎呀！看吧！他又不动了。”
说着，她沮丧地拍拍肚子。胎儿只吝啬地在母亲肚里翻了个身，便不再给任何回应了。
“本来就不爱动，刚刚好不容易动了一下的.......”韩莹莹不死心地戳戳肚子，对着里面念叨，试图唤醒肚子里懒洋洋的小家伙：“喂喂，小东西，你都睡了一天了，别睡了别睡了，起来玩啊！你说你，都要出来了怎么还这么懒洋洋的....真是比大海捡回来的那只花猫还懒....以后就叫你小懒猫好了～嗯？小懒猫，小懒猫......”
离玉堂无奈笑着握住她戳着肚子的指尖，对嘀嘀咕咕的韩莹莹道：“傻瓜，他这么小，哪听得懂你说这么多....我看，定是这孩子乖巧懂事，不舍得闹你。”
“离大盟主，你别把你崽子想得太乖。有几个半夜不在我肚子里打滚？你看他闹不闹我？”韩莹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辛苦夫人，辛苦夫人.....”离玉堂赶快好言好语地安慰气鼓鼓的韩莹莹，大手放在她温暖的腹部，笑眯眯地安抚：“他要不乖，等出来了我替你收拾他。”
“收拾他？哼！”韩莹莹不屑地扭过头，一副“你少来”的表情，“肚子里这要是个丫头，我看你到时候还下得去手？”
这万里杀上下，谁不知道这离大盟主，自从得知盟主夫人有孕开始，便心心念念盼着能得一个小闺女。虽说无论男孩儿女孩儿，离玉堂都会一视同仁地疼爱，但男人嘛，总归是有些私心。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小棉袄呢？
“啧——不过嘛...我感觉也不会是个丫头，”韩莹莹漂亮的瞳仁一转悠，摸着肚子慢悠悠说道：“都说酸儿辣女，我怀这小东西的时候，比起辣的....好像是喜欢吃酸角话梅之类的多些.....”说着余光悄悄落在他脸上，当看到他从一开始的满脸憧憬到后来逐渐怅然若失的表情变化，韩莹莹忍不住“噗”地笑出声，只觉得这样呆呆傻傻的离玉堂实在可爱。
“哈哈哈哈！你，你的表情，也太生动了吧哈哈哈哈......”
离玉堂看着笑不可抑的韩莹莹，懵圈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莹莹，你又取笑我.....”
韩莹莹笑得正开心，身体却突然轻微一哆嗦，笑声戛然。只见她神色微怔，低头捧着肚子没有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离玉堂倒是被韩莹莹吓到。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拉过离玉堂的手放在自己腹上。
这一次，离玉堂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腹中小家伙蓬勃的生命力。孩子的小脚隔着薄薄的肚皮踢到他的掌心上，肚皮被撑起一个个小包，印出了孩子小手小脚的轮廓。离玉堂好奇去捉，刚一碰到，捣乱的小手便飞快缩了回去，感觉妙不可言。
“疼吗？”孩子动得有些厉害，离玉堂同样担心会给她带来不适感。
抬眼再看韩莹莹，她红润的脸颊上浮现出鲜有的柔情，明眸含笑地看着离玉堂与腹中孩儿温馨的互动，轻轻摇头。
“他在和你打招呼呢，你过来听。”
离玉堂护着韩莹莹的腰，将耳朵凑近她的腹部，能听到一阵“咚咚——咚咚”勃勃有力的声音，像敲小鼓似的，不知是不是孩子的心跳声，传入耳中却让他无比安心。
指节粗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韩莹莹柔软的腹部，温声细语道：“小家伙，你要乖啊～爹不在的日子，要听娘亲的话，晚上不要闹你娘，她怀着你很辛苦....”
“爹明天要离开一段日子，也许下次回来，咱们就快见面了....对不起，爹现在没法陪在你和娘亲身边...但是我证，一定在你出生之前赶回来，好不好？”
“好孩子....替爹多陪陪你娘亲......”
头顶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离玉堂只觉她伸手揽住了自己的后脑勺，带着他的头靠到温软的腹上，俯身搂住他。
“呆子......你不是说他听不懂吗？...做好你该做的便是，别多想，我...我们，等你回家。”
离玉堂在心中筑起的铜墙铁壁，终是抵不过她平淡的一句“等你回家”。
心中酸涩翻涌，眼角一行温热再也抑制不住，滚落进沾染着风霜的鬓发间。
温软的手轻拂过他湿润的眼角，抚上他的发鬓。离玉堂惊醒过来，抬头一看，睡意全无。
“....莹莹...你...你醒了！”离玉堂轻柔却坚定地握住那只温暖的素手，眼底忧灼溢于言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韩莹莹脸色较昨日似乎好些了，她轻轻摇头，眯着眼望了会儿眼前这个眼圈红肿，满目血丝的男人，英眉轻蹙，气若游丝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何时回来的....”
“不久前....我回来迟了...莹莹，对不起...你...你受苦了。”离玉堂喉结颤动，声色已见哽咽。
“....哭什么...我又死不了....”
“呸呸，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先好好休息，来，别着凉，大夫说你受不得风。”离玉堂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砸过那般难受。他将韩莹莹的手放回了被褥中暖着，又为她掖了掖被角，严严实实透不进风才罢。
韩莹莹望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满面倦容却还强打精神的男人，轻声骂了句：“.....呆子，需要休息的不是我一个人.....”
“哈哈，我无妨的，”离玉堂憨厚笑道，他动作轻柔地拨开韩莹莹额前一绺碎发，目若朗星，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闪动，深沉而温柔：“小憩了一会儿倒觉得精神许多......莹莹，你饿不饿渴不渴？伙房熬了滋补的肉汤，我让阿琴她们送过来....”
韩莹莹微微摇头，目光飘向窗外，心不在焉。
“....孩子呢...她还好吗...”
“很好，很好，孩子很乖很健康，她现在在西院的小偏堂，有思思亲自照顾着.....莹莹，我们有女儿了，她真的好可爱...她的眼睛和你的特别像，我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你一样.....”一提到小团子，离玉堂的心已软成一摊春泥，傻乎乎地乐道，渐渐语无伦次起来。
韩莹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刚出生的女儿。生下她时自己已是精疲力尽，没有来得及看看小家伙长成什么样子，但光是想想便觉满心期待与欢喜，偏偏离玉堂此刻又痴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垂髫小儿，如今见他这般傻样只觉滑稽，轻笑骂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呆头呆脑.....嘶——”
不想这轻轻一笑也能扯到肚子，疼得韩莹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离玉堂好不容易心情平复，这下瞬间又提心吊胆起来：“莹莹？！怎么了？哪里疼？”
“......没事.......”韩莹莹缓了几口气，半天憋出两个字，被褥里的手却悄悄搭在抽痛的腹部轻轻揉着。腹中尚有撕扯的痛感余留，但比起生产时那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韩莹莹觉得这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离玉堂哪里信她，急得额头冒汗，却又不知如何能让她好受些，只能忧心忡忡地望着韩莹莹，恨不得自己来替她受这份辛苦。
“...好了，就是肚子有点疼....”韩莹莹被他看得不自在，故作无谓道，“...先扶我起来...”说着竟打算撑起身子坐起来。
“哎！莹莹你...你起来做甚？”离玉堂慌慌张张地揽住她虚软的身子。
韩莹莹撑起身体的双臂直打颤，吃力道：“..呼....我去..看看孩子啊.....”
“不行不行，快躺下，你现在身子这么弱，哪里下得了床。”
“....我还不至于这么娇弱吧......”
“听话，身子若是出去受了风，会落下病根的。”离玉堂岂会不明白韩莹莹念女心切，今日若不让她见上女儿一面，怕是整日都寝食难安，“你要是想看女儿，我一会儿抱她来让你瞧个够便是。”
“真的？”韩莹莹扒住离玉堂的手臂，眸子里闪动的光彩让她看上去倒是精神了许多，她迫不及待道：“别等了，现在就快去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