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原来是你,客兄。 ...

  •   荆楚循声望去,望见的是一张薄唇,一双狭长的眼睛。这人明明抱着他,此时目光却是冷冷的,直盯着他胸前看。
      荆楚视线下移,又见自己宽衣敞带躺在他怀中,雪白的腹部露出九个惨不忍睹的血洞。而那人指节分明、白若皎月的手中正拿着一个青色瓷瓶,散发出阵阵药香。
      再扫视一眼周围,竟是漆黑一片,唯有男人身旁的烛火映出周遭这一片仅容二人的小小光明区域。烛火摇曳,光影舞动,男人穿着一身黑底金纹衣,在这场景之中只让人觉得冷漠至极。
      “……”
      荆楚冷汗直出。
      我是谁,我在哪?
      荆楚此时必定是张开了眼睛的,但碍于光线问题,他不好看清男人的脸。身处异域,他竟不慌不忙,一点也不挣扎,无言躺在他怀里,好像这样很安心似的。
      面临着极度的压迫感,荆楚不信这种情况还有人敢乱动。
      客京城手指一动,继续着方才的动作。轻摇瓷瓶,里面的白色粉末顺势落在荆楚的伤口上,客京城动作娴熟,撒得很是均匀。
      “嘶——”
      伤药接触伤口,荆楚不禁蜷缩起身子,大吸了一口冷气,抓在客京城衣服上的右手攥紧,左手顺势就要去夺过他手里的青色瓷瓶。
      眼见着荆楚的手就要凑过来,客京城把瓶子举的老高,道:“知道疼了?”
      荆楚咬牙:“一直都知道的好吧!”
      客京城:“忍着吧。”说着,竟是往他伤口上狠撒了一把,疼得荆楚身体如同火烧一般,连声叫痛。
      “不是,你谁呀?”荆楚见气氛缓和,这才开口问道,“我明明死在外面,这地方又是哪儿?”
      客京城拿起一旁放置的绷带,一手握住他的腰,一手如绣针线一般起起落落,白色绷带在便那纤瘦的腰上缠了好几圈。客京城只看着荆楚的伤口,淡淡道:“你猜,猜对有奖。”
      荆楚迷茫了一阵,因为京城处理时不小心碰到了腰侧,一阵冰凉袭来,顿时又是猛地地“嘶——”了一声。嘶完,他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黑暗的洞穴,宽约两丈,不算平整,简直可以用怪石嶙峋来形容。中央唯一的空地上亮着一团闪烁的火光,火舌时而腾跃时而下滑,像是胡姬在石子堆上妖艳起舞。火焰旁立着一个木架、坐着两个人,火焰上竟还烤着几串手臂大的鱼,河鱼厚厚的脂肪在高温中融化、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手里拿着木枝烤鱼的人一头长发如墨,懒懒散散地拢在脑后,他一边翻着手中食物一边与旁边人闲聊,道:“你饿不饿?”
      旁边人一手用短木棍在地上画圈圈,一手托腮,答道:“饿。”不等他人接话,又紧接着道:“你手里拿着吃的问我饿不饿,你居心叵测。”
      烤鱼者闻言轻笑,贪婪的目光从鱼移到旁边人上,又从旁边人转回被烤的满面金黄、诱人动筷的鱼上,笑道:“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你一刻前也是这样说的。”
      “好啦,这次不骗你,呐,尝尝。”说完将手中两条鱼分给了旁边人一份,看着那人接过木枝,小心咬下一口后才自己动口。烤鱼酥脆,外香里嫩,香味溢满了整个山洞。
      “手艺不错啊。”尝者夸赞。
      “那是。”厨者得意,面露笑容,那抹动人心魄的笑意如同艳阳照亮了整个洞穴,“也不看看是谁烤的。”
      。
      荆楚盯着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脸,又陷入了另一段回忆。
      。
      这次是在一片树林里,炎阳热烈,两人躲在一颗大树的绿茵下歇息。微风吹过,树影婆娑,不时几声鸟啼传来,细听能听到潺潺流水之声。
      那棵树很大,三人合抱都难以丈量,树干粗糙、满是岁月的痕迹,裸露出来的树根纵横交错,四散奔走,在这样一片好地方,有酒奉上,自是取乐的绝佳上品。
      饮酒者抱着一个瓦罐,黑色的罐身上贴着一张方形红纸,上面漂逸地飞着一个“酒”字,酒瓶已半空,饮者嘴角也挂着一滴晶莹,他又一次问旁边人道:“真不来一口?”
      同者点头道:“你都问了三遍了。真喝不了,从来没试过,怕我是个一杯倒。”
      两人倚着树干,靠着树干、在树荫下半躺着,饮者喝酒寻乐,同者双手枕头,目光落在远处摇晃的树影,就这样过了好几刻。
      饮酒者抱着一个瓦罐,黑色的罐身上贴着一张方形红纸,上面飘逸的飞着一个“酒”字。酒瓶已半空,饮者嘴角也挂着一滴晶莹。他再一次问旁边人道:“真不来一口?”
      同者:“……”
      同者:“第四遍呢,你是不是醉了?”说完,回头就去探查饮者的动静。这人嘴上说着千杯不醉,脸上还不是已泛起了一丝红晕。斜斜的长刘海有些凌乱的分做两边,其中一缕还调皮地横在他因喝酒而显得红艳非常的唇前。饮者对着他傻笑,还固执地辩解道:“我没醉,就是脸有点烫。”
      同者现实的道:“那还不是醉了?”
      饮者摇摇头。继续傻笑道:“不是,那是因为你太好看了,我不好意思。哎,你是男的吗?莫不是个花木兰?”
      同者:“……”
      同者不禁心中暗吐槽:你才花木兰,你全家都花木兰。
      。
      画面一转,这次是在一条暗河边,似乎是在一条峡谷之内,只有头顶上有一条光线洒下,照在漆黑的渊底。水流潺潺,是微弱的波浪声,可岸边飞沙走石嗦嗦作响,又是另一番风景。
      在两人面前,一袭红衣飘摇,在黑暗中犹如一抹鬼影四处掠走。持剑者做防备状,全身都处于警惕状态,但是手握折扇者一幅轻松之态,淡定如同深潭游鱼。
      “放轻松啦,打不过的。”持扇者摇着手中的扇子,给旁边人降温道。
      持剑者愤慨,一边注意着红衣的动作,一边回道:“我说你,知道打不过,怎么还一点都不紧张的啊?!”
      那抹红影动作奇快,东浮西现,却都是短短一瞬,叫人看不清他的具体位置。忽然一阵风声从身后袭来,持剑者猛的转头,手中剑来不及挥起,一双魅眼竟已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从幻境中脱身,醒来却是在持扇者的怀中。
      持剑者惊道:“这是哪?你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人回道:“这是地府,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刚上任的阎王,现在请你去喝一杯。”
      持剑者:“……”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又看到了一旁扑在地上与大地亲密接触的一片红影,没好气地说道:“那么敢问阎王,为什么鬼魂会疼?”
      “阎王”不禁笑出了声,道:“好了,骗你的。”
      持剑者:“你怎么把它干掉的?我还以为你打不过呢。”
      持扇者:“喂喂,你以为我前面说的打不过是什么?我的意思是,这破玩意儿怎么也打不过我呀。”
      。
      回到现实。
      荆楚开始在记忆之海中检索。
      瞧这人为他上药的动作,显然是认识他的,而且似乎还并不太陌生,属于有些熟识的程度。再加上一点特征:面补锋利,长刘海,黑底金纹衣衫,略成熟的嗓音……
      荆楚就差猛地一拍脑袋,对着面前这人不确定道:“那个,你是…京城兄?”
      客京城轻嗯一声,道:“猜对了,奖你一朵小红花。”
      荆楚闻言笑道:“我哪要什么小红花,留给你簪头上好了——话说,怎么会是你救了我?”
      京城:“我杀的你,所以救回来。”
      荆楚哦地一声,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惊愕道:“你说什么!?”
      客京城将白色绷带两端打了个活结,一如往常不慌不忙回道:“剑雨是我落下的。”
      “当时没把握住度,纯属误伤。”
      荆楚看了看胸膛已然被一层一层的白色裹成粽子的自己,一脸死生与我无关、立地成仙的表情:“……”
      荆楚:“我想起来了,你是魔教教主哦。”
      客京城嗯了一声。
      荆楚:“所以我们被困主堂也是你干的,包括那将军也是你引来的。”
      客京城嗯了一声。
      荆楚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老久,一时无语,良久又道:“好了,现在我可不再欠着你一条命了。”
      客京城:“你何时欠过我?”
      荆楚回忆:“无间渊底下,我差点被那狐妖干掉那次,你把他铲除、救了我一命。当时你便说,从此我就欠着你一条命了,将来记得还。”
      客京城终于咧嘴一笑道:“哎呀,这你都还记得,这样想来是我亏了。”
      荆楚收拾好自己正欲从他身上下来,忽然想起件事,急问道:“对了,剑雨之下还有一位师兄陪我,可被伤着了?”
      客京城挑眉:“这么关心你师兄?”
      荆楚脸上写着“废话”,嘴里却说道:“这家伙是我用命保下来的,他要是死了,我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客京城使坏,挠着头发道:“那他要是还活着,你不就还欠我一条命呗。反正你这命又不是我自己拿的。”
      荆楚懒得跟他扯些有的没的,只急道:“所以他到底死了没?”
      客京城闻言扬了扬下巴,回道:“没死,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荆楚一愣,尔后轻锁眉头:“不是,你什么意思——等等,合着我师兄、是你扮的呀!”
      客金城嘴角一扬,表示默许。
      他这一下可把荆楚气坏了。
      “你、你……有谁跟你一样拿剑戳自己的?我服了!”
      客京城则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冷气回怼道:“又有谁跟你一样拿身体挡剑的,真是好生勇敢,比半年前那次还要勇敢十倍。”
      荆楚听了,竟由怒转静,默不作声。
      半年前无间渊初遇,他真真是蠢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像飞蛾扑火,像一只想保护老鹰的小鸡。明明只需站着不动就能置身事外,偏偏要救一个自己救不了的人。
      更要命的是,这个人根本不需要自己救,他的出现,只让他自己落得一身伤,还要劳烦那人照顾。
      当时那个对突然出现表示极端无语的黑衣男子就是客京城。
      万幸,两人同乡,多少有些缘分,否则荆楚可能早已经饿死在无间渊底下了。
      回忆起往事,场面登时就陷进了一种一场诡异的气氛。荆楚想着他的蠢,客京城也想着他的蠢,两人一齐回忆着他的蠢,最后竟是客京城先破功笑出了声。
      烤鱼者、饮酒者、持扇者客京城,堂堂无恶门门主,在这厮面前笑出了声。而怀中这厮委屈巴巴,怒道:“笑什么!半年前的就是休要再提!谁提谁是狗!”
      客京城:“好好,你是狗,我也是狗。”
      怀中的狗怒极,顿时就从他双腿上起身跳了出来,过程中还扯到了伤口,疼的嘶嘶直叫,更像一只无缘无故被咬了一口的小狗,末了还不忘朝凶手瞪了几眼。
      这两人都是喜欢怼人的体质,在这一个虚假的修真世界中显得格外少有,而且用的还是现代用语。
      客京城也是现世人,虽然不小心弄死过他两次,但好歹还是老乡。
      老乡少有,老乡的情谊可贵,所以不逗一逗、怼一怼都对不起自己,这两个如是觉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