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水寒》落月流星

18、雾霭

　　“你看，起雾了。”易水寒看向季风止，“哥，去住院吧。”
　　再真挚的热爱却还是抵不住世俗的偏见。
　　他们只能在雾中牵手，背着所有人。
　　两家人里，除了他们本人，只有易生知道他们的关系。
　　易嫣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假如她知道了，易水寒可能腿已经断了。
　　季星拾呢，是一个妥妥的钢铁直男，如果他知道自己哥哥有男朋友，可能已经气晕了。
　　高三的时候，全班人都在嗑风寒CP，不带半分戏谑和歧视。这可能是他们经历过的，一生中最温柔的岁月。
　　“哥，你想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易水寒问道。
　　“我想啊，但是公开出来可能会被骂死吧。”季风止无奈道。
　　易水寒不由自主想到了初一时的事，小声说了一句：“那算了吧。”
　　季风止摸摸他的头：“没事，都快合法了，到时候我们偷偷摸摸去领证就可以了。不难过啊。”
　　易水寒初中时也得过抑郁症，就是因为那件傻逼到不能再傻逼的事情。后来班上的女生都给他道了歉，谢辞晚也道了歉，并试图拉进他们的关系。之后，班上有一个男生向他表白了，易水寒作为一个gay，居然有一些恐同了。

　　“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易水寒对季风止说，随后开始拨打电话，“喂妈，我脱单了。”
　　“真的啊？儿子带你女朋友回家来吃顿饭吧。”
　　“妈……他是个男生。”
　　“噢噢，男孩子饭量大，那我得多买点菜了。”易嫣在电话另一头说着。她其实根本不赞同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她只不过……是想保护易水寒的自尊心罢了。
　　易嫣挂了电话，抓住沙发一角：“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呵……真恶心。”
　　“我妈……还是尊重我们的。”易水寒浑然不觉。
　　“小易，出门。”季风止表示，他什么都知道。
　　季风止的眸子，逐渐暗淡无光。

　　Z市第一人民医院心理卫生中心住院部。
　　“入院手续办好了，我们在三楼，单人大包间哦！”
　　三楼，26号床。
　　“emmmmm……陪护床在哪？还真的是单人大包间。”易水寒懵逼。
　　季风止默默无闻，推了一下折叠床。这床折起来是椅子，推下去就是床。
　　“TMD还要自己带被子。”易水寒小生气。
　　“没事，这床大，晚上我抱着你睡。”季风止安慰道。
　　“那好吧。”易水寒道。
　　这医院要自己每天早上订第二天的饭。
　　现在已经中午了，那就是代表他们今天明天都没饭吃了。
　　哦~某师傅红烧牛肉面~
　　“你看，这雾还没散，早知道就晚点来了。还可以在外面多浪一会。”季风止后悔道。
　　“害，下午还有几小时出去采购呢。到时候多买点零食给你。”易水寒安慰季风止，“实在不行叫小生儿送点东西来。”

　　“有什么不开心的就给我说，别动不动就信仰之跃，小心救回来了还要被绑起来。”易水寒撅嘴。
　　易水寒眼睛有点酸，因为他有些想念从前的时光了。
　　季风止，是因为易水寒才生病的。
　　易水寒大一的时侯失踪了一整个月，原因未知，但是在这之前，易水寒季风止的关系很紧张，紧张到整个宿舍都在劝和。后来全校人都不知道易水寒去哪了。季风止打了七十多个电话，每一个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季风止给易嫣打过电话，给易生打过电话，季星拾也接到过季风止的电话。
　　每个人的回答都是“啊？我也不知道易水寒在哪？”
　　一个月后，警方在甫河里捞到了昏迷的易水寒。
　　季风止把错全部推给自己，易水寒醒后，季风止抱着他，认错认了一整个小时。
　　可是换来的是一句“嗯，所以呢？”
　　等到季风止查出抑郁症，易水寒才追悔莫及。

　　“哥，对不起。”易水寒抱住季风止，“那时候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跑了，我也不该跳河，也不该一个月不联系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
　　“没事的小易，没事的，都过去了……”
　　过去了？都这样了你给我说过去？
　　阳光穿刺云雾，眼前光芒万丈。

　　几日后。
　　易水寒拿完检查报告回病房时，走进病房，发现季风止正闷在被子里。
　　“哥？你不闷吗？”
　　“小易，”季风止低声道，“我不想活了。”
　　“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我真的，不想活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让我死好不好……？”
　　“我不想让你死。我想让你好好的。”
　　“我他妈真的活不下去了我操真的日了狗了老子真的不想活在这个傻逼世界了这傻逼世界真的无聊到极点了真的令人作呕傻啦吧唧的我的天哪你到底在想什么这鬼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就有被笑到妈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死了真的恶心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有没有我都很好啊你不需要我世界也不需要我真的烦死了口区。”
　　“……”
　　“真的吗？可是你没了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自杀。”
　　“哥……你不要死。”
　　易水寒一边说，一边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季风止心里一万只草泥马飞过。
　　妈的。
　　高三的时候真TM幸福。
　　那个时候的美好，全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