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第三章
姚窕下意识立刻否认。
“没有！”
说完，又发觉这话太过突兀和坚决。她抬头看向身旁神色复杂的陆执，又望向不远处殷切盯着她看的陆母，暗吐口气，解释道：“我昨天吃坏东西了，肚子一直有点不舒服。”
听她这样说，陆母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却仍有些不死心，问：“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检查过了吗？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
姚窕顿时觉得心虚又难堪，脸上阵阵泛红，右手死死扣着桌下的大腿。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掌附上来，翻过她的手心，与她十指紧扣。
“妈，你想多了。”
陆执清浅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陆母皱了眉，正要再说。
另一边的陆屿却像是要帮夫妻俩转移火力，滔滔说起了白天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新闻：
“......那臭小子竟然敢说‘愿意接受闫旻这种女人，只要给他生个儿子’，还生儿子！他当自己是哪根葱哪头蒜！生个屁的龟儿子！最好别让我查到是谁，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听到他这不着调的混混言论，这回不仅是陆母，连一直在旁默默无声的陆父都怒了，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
“有本事就去把人追回来，没本事，趁早给老子闭嘴！”
连“老子”都被逼出来了！
姚窕悄悄看了眼对面处于风暴中心的大哥，在心里感激他救命之恩的同时，又默默为他点了根蜡。
果然，接下来一整晚，陆父陆母俩的炮火统统集中在了陆屿身上，不管他干点什么都能惹来一阵嫌弃。
而姚窕作为主要矛盾旁边的次要矛盾，被暂时晾在了一边。
晚上照例留在陆家过夜。
姚窕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划来划去，有些心不在焉。
饭桌上那一场，虽说已经勉强糊弄过去，但陆执那么敏锐的人，不说猜到全部事实，但也一定起了疑心。
怎么办？要不要说？说了他会同意拿掉孩子吗？还是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可要怎么试探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呢？
......
陆执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姚窕双眼直愣愣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正在发呆，连有人走近她身边都没有发现。
他顺势抽掉那只手机，塞进一个吹风机。
“帮我吹头发？”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询问的意思，动作却强势。
姚窕这次很听话，半跪在他身后，打开吹风机，纤细的手指轻轻揉搓着面前人的短发。
陆执没说话，姚窕也没想好怎么开口，一时间，只余微妙的因子在两人之间流转。
许久，姚窕终于择定了一个话题切入口。
“大哥和大嫂......他们，还有可能吗？”
“得看大哥表现吧。”
陆执答得漫不经心。
“可是大哥他......真的爱大嫂吗？”
似乎是觉得她问得奇怪，陆执这次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说：“应该是爱的吧。”
“那大哥当初为什么......唔。”
猝不及防的，唇突被堵上。
陆执一下将人扑倒在床，右手扣住她的下巴。他吻得凶狠激烈，甚至故意咬了几口，惩罚意味十足。短短几秒，姚窕胸膛剧烈起伏，几乎徘徊在窒息边缘。
“别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
他突然抬起头，用命令的口吻说，同时指腹在她颈间轻轻摩挲。
姚窕涨红了脸，呼吸急促间，完全忘了之前准备好的那套试探步骤，讷讷反驳：“他是你大哥！”
大哥也不行。
陆执重新低下头，覆上那张不听话的小嘴。
姚窕觉得自己像一团飘在半空的棉絮，被清风撩拨，又被大力揉搓，身体在冰火两重天间起起伏伏。
“窕窕...窕窕......”
她听到陆执充满魅惑的嗓音，从喉间低低溢出，挠得她整颗心痒痒的，神思迷离。
可下一秒，感觉到陆执正手法娴熟地脱解自己的睡衣系扣，她大脑轰然清醒，焦急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
“陆执！不行！”
可陆执这会儿哪里会听，轻而易举地挣脱她的束缚，继续攻城略池。
姚窕慌乱地再次挡住他，可陆执似是失去了耐心，直接拖起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牢牢禁锢住。
姚窕急得都快哭了。
“陆执！这里没...没有套！！”
她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陆执似是一滞，暂时停了手上动作，抬头稍稍与她分开，望着她，眸中有化不开的浓稠晦暗。几秒后，他低头，滚烫的唇息喷洒在她耳畔：
“窕窕...我们要个孩子吧......”
几乎是一瞬间，姚窕猛然僵直了身子，一股凉意从脚底蹿上来把她整个人笼罩住。
他果然.....
是想要个孩子的。
姚窕望着天花板，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冰凉凉：“陆执，我们结婚前......”
可不等她说完，陆执却率先反了悔，仿佛自己从来没有提过孩子的话题。
“我不弄在里面。”
他诱哄着说。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毕竟在一个执意“想要”的壮年男子面前，女性的力量是不值一提的。姚窕最后索性放弃了负隅顽抗，半梦半醒间，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也留不下来，就这样吧......
***
第二天，夫妻俩从陆家祖宅出来。
姚窕坐在副驾驶，偏头看窗外的风景。原本怎么也想不通的事，经过昨晚一番折腾，现在已经理清了八九分。
恐怕就是近两次回陆家的时候中的吧，毕竟平时一直有做措施，只有这两次，她被陆执厚颜无耻地哄骗着，以为那样不会有事，半推半就，之后又被双十一折磨得焦头烂额，完全没想起来要吃药避一避。
那陆执呢，他知不知道那种行为的后果？
明明以前在这种事上，他一直很尊重她的，为什么最近一次又一次试探她的底线呢？
联想到昨晚他提到的关于“孩子”的事，姚窕心中一酸，他果然是想反悔了吗。
陆执一路上看了姚窕好几眼，但每次都只能看到半个后脑勺。
两人沉默了一路。
终于，在又吃了一个红灯后，陆执开口说话：“我一会儿回公司还有事，先送你回家，下午我叫了杨医生来家里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杨医生是陆家的家庭医生。
姚窕第一反应是陆执怀疑她怀孕的事了，心中一惊，但转瞬又想到，应该没有，不然，昨晚上也不会那么激烈......
大概只是单纯因为昨天饭桌上她临时编的那个借口。
姚窕把头转过来。
“不用麻烦杨医生了，我刚好等下找范鸢有事，你把我捎到他们医院，我顺便去看看好了。”
她掩住心中的紧张，尽可能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虽然杨医生是西医，不抽血应该检查不出那种事，但万一呢......
陆执倒没注意到她的不自然，看到姚窕冲他嫣然一笑，心头躁郁散去几分，也跟着展眉：“那结束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姚窕想说她可以自己打车回家。
但转念又想到，陆执似乎对这些小事总有超乎寻常的坚持。
大学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自己还是大三，但陆执已经研一了，导师还是个特别严厉的老头，各种任务和要求庞杂又繁琐，连陆执这样的优等生都被压榨得苦不堪言。
姚窕当时在学生会，每周三晚上要开例会，陆执每次都会来会议室接她，风雨无阻。
有一次，因为校领导莅临指导，会议流程比以往多出许多。姚窕怕他等得太晚，提前发了消息，让他今天不用接她，她可以和同部门的同学一起回去。
谁知道，会议结束的时候，透过层层人群，她还是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挺拔俊逸地站在往常的位置。
说不惊喜是假的，但姚窕顾忌着前面几位老师。
陆执是前学生会主席，老师们肯定都认得他。她不想太招摇，只能先站在了远处，想等老师们离开了再走过去。
谁知其中一位老师看到陆执，竟然停下脚步和他攀谈起来，问了几句近况，又好奇地打趣他：“怎么一个人站在会议室门口？总不会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陆执笑了笑，转而看向躲在另一头的姚窕。
“来接我女朋友。”
那老师就顺着陆执的视线望了过来，姚窕身旁几个同学知道她和陆执的关系，不肯再当挡箭牌，纷纷避开了身。
姚窕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恍惚间有一种提前见家长的错觉。
这老师也认识姚窕，看到陆执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连连说了好几句“不错、不错”。
老师走后，两人从学生会活动楼出来。
姚窕问他：“你怎么来了啊？”
可陆执望着不远处，路灯在黑暗中投下的光影，没有说话。
姚窕隐约察觉他生气了，却抓不住他生气的原因，只好把为什么让他今天不用来接，还有为什么躲在一边没有走过去的原因主动解释了一遍。
可解释完，陆执还是黑着一张脸。
最后姚窕也没了耐心，两人一路沉默走回她宿舍楼下。
后来是怎么和好的来着？
哦，对了，是陆执主动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说今天又被导师批评了，所以心情不太好。
从往事中回神，车子刚好开到医院门口，姚窕对陆执点点头，下了车。
***
妇产科恐怕是每所医院里，唯一一个被喜悦萦绕的地方。
姚窕站在科室门口，看着其中往来嘈杂的人群，大着肚子的孕妇被小心搀扶着，在她身边来来往往。
尽管被折腾得行动不便、身材臃肿，但每一个从她面前走过的大肚子，脸上无不弥漫着盈盈喜气。
洋洋洒洒，像是能把整个楼道淹没。
也把她淹没。
姚窕今天当然是没有打算找范鸢的，她知道因为前两天替人代班，范鸢这两天都在休假。
所以在医院门口下车后，她就想在附近随便找个咖啡厅打发打发时间，等差不多到点了再让陆执来接她，可刚走了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位孕妇。
那是一位很年轻的孕妇，看着可能连二十都不到。一个人，穿着一件及地的宽松羽绒服，配上一个大得出奇的肚子，看上去十分臃肿，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她会不会下一秒就在路边咕咕生产。
姚窕看着她慢吞吞走过斑马线，看着她向公交车站给她让位的小朋友道谢，看着她略显艰难地踏上公交车，坐上老弱病残孕专座，再看着载着她的公交车缓缓行驶，拐进她再也看不到的角落。
鬼使神差般，她走进了医院大门。
挂完号，又缴了费，置身一群孕妇中间，她两眼空空，整张脸显得严肃又彷徨。
这样毫不伪装地出现在这里，万一被熟人看见怎么办？真的不和陆执商量一下，再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吗？如果贸然做了手术，一定很快会被发现异常的吧？
......
最初的那股子冲动慢慢泄去，惶恐和不安涌上心头。
她几乎想站起来转身就跑了......
“367号，请到2号诊室就诊——”
机械的女声突兀响起。
367，姚窕低头看自己手上的挂号单，轮到她了！脑内一个激灵，她猛一下回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