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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102章,劣酒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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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里的灯火亮了半宿,天将亮时才暗了下去。
东方刚见着鱼肚白的时候,摄政王府里一阵沸腾,傅修琅紧绷着脸全身散发着冷意,跪在地上的侍卫挺直了腰瑟瑟发抖,眼里除了自责全是害怕。
“丢了?”
“回王爷,今儿一早换班的时候就发现人不见了。”
“一群废物!那么多人看不住一个,说出去不够丢脸的!”
“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祝余跪在一旁请罪,虽说不是他亲自看守着,但这防卫部署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现在人丢了,祝余自知责任重大,一顿惩罚是免不了的。
“责罚?祝余办事不利,下去领三十军棍!其余的,看守失职导致重要罪犯逃跑,这样的罪名,肖统领应当知道该如何办。”傅修琅说完甩袖离开。
肖骁性子刚烈,交给他手上的人,想要得个全尸尚且困难,那看守的几名侍卫面如死灰,自知前路无望被拖出去的时候竟也不反抗挣扎,任由人将他们在地上拖拽。
傅修琅当真是气极了!地牢是什么地方,重兵看守,轮班当值,就看着那么一个重伤的竹沥最后竟然把人弄丢了!
当真是好的很呐!
几乎不用查傅修琅就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竹沥已经算得上高手了,当初能够生擒他也是使了一些手段,再加上竹沥人在国都城不愿惹上官府,这才让他们的人得了手,否则竹沥又怎么会受伤。下人上了煮好的茶,傅修琅心里有执念,想着这竹沥想来也是那位的左膀右臂了,人都快死了也不透露一句,那位更是冒着重重危险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了回去,傅修琅都想拍手叫好。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本事才能在王府不惊动任何一个人带走水牢里的犯人!
此时傅修琅有些后悔当时在重明城外没有多等一等,没有派人去把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带回来,更是没想到重明一别,他和她竟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换了干净衣服,手指动了动醒了过来,竟是有些恍惚,自己竟是逃离了那暗无天日的水牢,屋子里放了炭火,是怕他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畏寒准备的。
正准备起身,才发出一丝动静就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进来的是一名穿着鹅黄衣裳蒙着面纱的女子,见他醒了眉眼弯弯,像是小月牙。
“云姑娘?”竹沥惊讶道。
“竹公子不必惊讶,可觉着好些了?”
“已经不碍事了,云姑娘怎会在此?难道是公子他……”
“既然你醒了,亦没有什么大碍,那么还请竹公子快些穿戴整齐,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竹公子快些动身,至于别的事情,晚些时候你自会知道不必多问。”
云阳利落的转身没给他继续询问的机会,竹沥见是云阳心里已经知晓是自家公子把自己从那水牢里救出来,怀着感激,更是快速穿戴整齐,走出去发现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一个小丫头。让竹沥感到惊讶的还有自己竟身处苏宅,这宅子是当初公子虞命他置办的,给那主仆三人住的地方,这样看来那主仆三人与公子虞当是关系匪浅。
竹沥心里县找个好事情上了马车,刚坐好那小丫头一鞭子挥过去,马车就好似离了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竹沥有伤在身这一晃晃的他头晕眼花,身上的伤都痛了起来。
苏宅屋顶上,主仆二人身边放着几坛子酒,抱着酒坛子目送马车离开。云阳本不用那么着急,竹沥忠心没的说,再加上他一向替洛初虞打理国都城的事物也不是信不过,云阳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纯粹是因为好酒不等人呐!
良辰美景,与月同饮,岂不快乎!
“小姐,那绣庄上下都已经离开了,待国都城事了,我就跟着小姐去古月,云阳还没见过小姐的家人呢!听灵月说小姐不仅有个大哥还有双生子弟弟,奴婢为小姐感到开心。”云阳灌了一大口酒,再看看洛初虞,坐在房顶上,月光下好似仙女下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小姐,你现在就好像一朵莲花,白白嫩嫩的,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你那是莲花吗?那是莲藕!说起我大哥和那两个弟弟,你也见过的。”想来灵月并没有告诉她仔细,只说是找到了家人。
“嗯?我认识?谁啊?”云阳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她见过并且年纪能当洛初虞大哥的人,一下子变得狐疑起来,她倒是见过好些人年纪都适合当洛初虞的大哥,不过还有两位胞弟还是双生子的……那不是……古月太子?
见过的人当中除了古月太子再也没有谁有弟弟了,别说双生子,就是一个弟弟似乎都没有。
“难不成……”云阳激动的捏紧了洛初虞的袖子,“奴婢就说,那俩小皇子见了小姐就那么喜欢定是有原因的,不成想竟是亲姐弟,这是娘胎里的缘分啊!”
洛初虞笑笑,她有家人了,完完整整的一家人,真好。
“小姐,奴婢真的开心,当年第一次小姐的时候,小姐身上全是伤,小小年纪令人心疼,虽然奴婢跟灵月也是无父无母,可好歹在翠峰谷里也是吃穿不愁,没什么烦恼,但是见着小姐,还没见过有谁比小姐更惨的了。奴婢跟着小姐一起学武一起杀人,一起去血月堂,小姐,干掉血月堂真是太爽了!那帮子无恶不作的恶人就应该下无间地狱,从铁树上落下去,落到铜烛台再去刀山,然后去冰窖再下油锅,经历千刀万剐之苦饱尝经脉具断心碎之痛,一解心头之恨!”云阳想起那时候经历过的磨难,心中依旧忿忿不平,好在如今世上再没有血月堂,心里才有了些慰藉。
“女儿家的,怎么净想着些血腥的事情,小心日后没人敢要你,我可舍不得那银子养你一辈子。”
“那怎么行?小姐你都富得流油了怎么还那么抠呢,养奴婢花不了几个钱……不对!小姐的大哥是古月太子殿下,那小姐不就是公主殿下了,都是公主了,可不能那么抠,这让百姓们怎么看你!小姐,你得大方一点,百姓们才会讲公主殿下人美心善又大方,将来找个如意郎君,招来府上当个上门女婿,公主再也不要离开家人了。”
“越说越离谱了,我看你是喝多了,还敢说我抠!”凭良心讲,洛初虞真的不抠反而很大方的,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云阳真的喝多了,一晃一晃的路都走不稳,还非要自己走,房顶上不比地上,云阳一脚踩空差点整个人摔下去,洛初虞连忙用手拉了一下才使她不至于从房顶上跌下去。朝着空气招了招手,眼前立马凭空出现了个人,身材长相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把她带回去,路上小心些。”
“是。”
那人转眼间就消失了,就剩洛初虞一人还坐在屋顶,继续喝酒、赏月!
直到后半夜。
“酒量不错,与这月色相当。”
好似料到有人会来,洛初虞并不惊讶,眼神都没变一下,抓着酒坛子喝了一口,“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许是月上的仙子高兴,才洒下这样的月光来。”
傅修琅站着看她,她也如那月光一般,清冷不容人靠近,又朦朦胧胧的引人上前,好在洛初虞一点不在乎的抱着酒坛子痛饮,房顶地上都有些许打碎的酒坛碎片,坐姿豪放,跟那些闺阁里的女子属实不同,傅修琅眼里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些许可惜来,才撩袍与她同坐。
“摄政王夜里不好好歇息,跑到这来做什么?”
“这里月色不错,本王素来喜爱赏月。”
洛初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想必王府的月色也是一绝,何必走这么远。”
“王府有月色,不过缺了你这美酒,失了几分味道。”
洛初虞面色冷了下来,“民女这酒算不得好,街上铺子里三文钱一两,埋在地里数月,入口辛辣,带着一股子霉味还有泥土的味道,王爷若是想尝差人去买便是。”
傅修琅沉默着,一时没有说话,沉思许久,看着洛初虞道,“酿酒的工艺本王倒是不缺,府里有位酿酒师傅,再坏的酒也能变成美酒,价值千金!”
“呵!摄政王今夜来此就是为酒?”
“为酒,也为你。”
洛初虞心里那份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长舒一口气,“你是摄政王,高高在上,手下有无数人为你卖命,而我不过就是个身份卑微的女子,一介江湖人士,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回去吧!”
“身份卑微?你山鬼的身份走哪不被人捧着!一介江湖人士,本王也没想到那水牢你竟是来去自如,你将本王的王府当成了什么地方?”傅修琅恼了,一时生气说话也顾不得什么,说完才警觉起来,暗里探寻周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才放下心来。
不过傅修琅没想到,在一个角落里,一袭素衣在感受到他探寻四周的内力波动时及时隐蔽气息,成功的变成一个隐形人。
“摄政王身份尊贵,王府的任何一处地方民女自是去不得的,民女自知粗鄙亦是不会擅自踏足,此次是王爷无故囚禁无辜百姓,民女看不过帮一把罢了,王爷放心,日后定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洛初虞绷紧了脸色,本以为能够转圜的事情,现如今却是没有必要了。
“月色迷人,王爷慢慢欣赏,民女先告辞了。”
说完洛初虞便起身离开,地上虽然散落着不少酒坛子,洛初虞却是每一步都踏的很稳,没有一个饮酒的样子。傅修琅见她如此也是一时间恼羞成怒,“站住!”
可惜便是以往洛初虞也未曾妥协与人,更何况今时今日,于是傅修琅没等到美人停驻,只是一抹身影在夜色里愈行愈远,傅修琅提起酒坛子猛灌一大口酒,喝的太急,不少液体顺着衣襟而下,又被呛到咳嗽,果真是一股子泥土的味道,那霉味也在口腔当中挥散不去,还真是她口中所说的那等劣酒,不过洛初虞没说这酒质量有差,倒也是一份烈酒,灌下去几大口腹中灼热,连着心脏都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