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雨花》锦绣十年

2、第二章

　　“咚咚咚！”莫舟刚醒来，就听见一阵敲门的声音。在床边随手拿了一套秋季的衣服利索地穿上，一边走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
　　打开木质的房门，一个身高有一米六五的女人出现在莫舟的眼前，女人的模样和莫舟有几分相似，不难看出他们有着相同的血缘。她穿着棕色的针织长衫，灰色的缎子薄裤，黑色的秀发盘在头上，整个人看起来简洁而干练。
　　“怎么，小舟现在才起来？”女子亲切的问着，跟着莫舟走进这套不大的房子。
　　“姑姑，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早，有什么事情么？”莫舟的喉咙有些干燥，说出来的话带着沙哑。而来人正是莫舟的姑姑，名字叫莫子琴，一个透着书香意蕴的名字，她是莫舟父亲的妹妹，却比父亲的年纪小很多。
　　“小舟这是不欢迎我来么？”莫子琴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打趣地说道。平时的莫子琴说话很端庄，而对于这个小不了几岁的侄子却很随性。
　　“怎么会呢！不欢迎我还开门让你进来干嘛。吃早饭没？”料想中的摇头，说完之后便转身进了厨房，做起了两人份的早餐。
　　莫子琴每个月都会来看一次莫舟，虽然知道莫舟有很好的自理能力，但是自从三年前的车祸事件之后，莫舟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不管遇上什么人或事情，他都拒之门外，不想去沾惹。以前的莫舟虽然话不是很多，对人也是谦让随和，但是却不像现在这样，不会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总是带着微笑，而这微笑的背后却是显得疏离和冷漠，往往让人感到他置身在人海之外，没有在人流之中。不过莫舟对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亲情在这里改变了莫舟对她的态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隔着遥远的距离。
　　从沙发上起来，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莫舟做着简单的早餐，孤单的身影来来回回的，让莫子琴的心里有些恍惚。厨房的空间不是很大，莫子琴注意到了莫舟的脚有些不自在。
　　“小舟，你的脚怎么了？怎么弄的？”莫子琴急切地问，她迫切地想知道在莫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把脚弄伤。
　　莫舟转过头看上莫子琴脸上的表情，本就不大的眼睛现在睁得老大，就快要掉出来一般。莫舟有些无奈，便说：“前几天晚上下班回家不小心摔的，不过现在已经快好了。”轻描淡写地说出，仿佛是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有没有擦药酒？我记得你这里应该还有些药酒的。”莫子琴蹲下身子，看了看莫舟受伤的右脚。
　　“擦过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就放心吧，没有什么大碍的。”莫舟喃喃着。
　　“那你小心些，多注意一下，晚上天黑，下了班就早点回家！”关怀的语气却让莫舟觉得在哄小孩子，他知道莫子琴当他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是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不说了，你再去坐一坐，早餐马上就好了。”莫舟将莫子琴赶出了厨房，接着继续弄着早餐。莫舟做的早餐很简单，稀粥、一份泡菜、一份现炒的素菜。
　　莫子琴出了厨房，又坐在了沙发上，等待莫舟将早餐做好。
　　不一会儿简单的早餐已经摆在了木质茶几上，吃饭的时候莫子琴对莫舟说：“小舟，你要不要换一份工作。”莫子琴今天过来的时候就想要劝说莫舟换一份工作，因为这几天她发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就想要介绍给莫舟，刚才听见莫舟因为下晚班摔伤了腿，就更加坚定了劝说莫舟换工作，除了这个，她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同莫舟说。
　　听见莫子琴的提议，莫舟不假思索地说：“不用了，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莫子琴知道莫舟会拒绝，但是她也不肯放弃：“为什么呢”
　　“我现在在那里上班挺开心的，换了工作，我不习惯。再说换工作挺麻烦的。”莫舟淡淡地说。“快吃吧，现在天慢慢凉了，冷了就不合胃口了。”
　　莫子琴知道莫舟对换工作不感兴趣，也知道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他要是喜欢那份工作，就让他继续吧，当初也是自己给他找的。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莫子琴看着莫舟说。
　　莫舟听见莫子琴要结婚的消息还是有些诧异，在此之前莫舟没有听莫子琴说过有男友的事情，然而这就突然要结婚了，莫舟很想问为什么这么突然，最终却没有问出声来，只是简单的说：“结婚的时候我会去的。”
　　“姑姑结婚，谁都可以不来，但是小舟必须要来。”莫子琴同莫舟说。
　　“当然，谁让你是我亲姑姑呢。”莫舟有些暗淡地说。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还没有消化好。没有问结婚的对象是谁，只要姑姑喜欢就好。
　　莫子琴看着莫舟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很了解莫舟的性格，所以很多事情她也只是在这个简单的家里提一提，不会说太多的话来修饰。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简单地提出来，也只是让应该知道的人知道自己的决定。
　　莫子琴在莫舟家里待了大概两个小时，走的时候告诉了自己结婚的时间和地点，还跟莫舟说遇上什么事情不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姑姑，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来找她。
　　送走了莫子琴，莫舟也无事可做，咖啡馆到下午才有班次，于是坐到书房的窗台前，发起了呆，想到最亲近的姑姑即将结婚，心里还是挺欣慰的。不远处的书桌上放着前几天买的书，拿回家后放在了书桌上，还没有仔细阅读。
　　窗外是遗城的初秋，晴空万里，新鲜的空气夹着微凉的秋风，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扇窗户对着新城区，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遗城新城区的建立前后不过十年，因为遗城特别的文化气息与特殊的地理位置，政府规划的新城区占地并不是很大，总的算起来仅有现在整个遗城的十分之一。新城区的建筑没有出现高楼林立的状况，反而是在欧式的建筑基础上增加了少许的层数。这些外来的建筑样本却很好的融合进了遗城的建筑群中，没有任何突兀不畅的感觉。
　　新城区的清绘路，可以算是遗城的金融中心，遗城中的大部分公司都将办公地点设在了这里或者临街，因此清绘路也是遗城人来人往最多的几个地点之一。
　　清绘路的某间办公室里，林蝶坐在皮质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在转让合同上签字。办公室不够宽敞也不算狭窄，整体适宜，布置也极为简约，落地的文件柜占了一面墙的三分之一，旁边两个触地的衣架，上面挂着工作装和休闲装，中等质料的办公桌，还有一些其他相宜的物什，整体看不出奢华的痕迹。
　　林蝶对面的人也是一个女子，留着一头短发，左眼的上方有一颗细小的痣，身着纯白的套装。左手拿着钢笔正在一份文件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签好了，给你！”签完后唐筱轻松愉快地说着，与此同时将手中的合同推至林蝶的面前。唐筱看着林蝶在笔筒里拿出一只黑色的钢笔，轻轻地取下笔盖，在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字如其人，林蝶的字干练却又柔软，一看便知道是知性女子的字体。
　　看着正在签字的林蝶，唐筱不禁想起昨天的事情来。
　　唐筱因为孩子的原因要离开遗城，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片复古之地，在她的名下有几处产业，其他的几个都已经处理完毕，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咖啡馆需要处理，她不想将咖啡馆关闭，于是在和林蝶吃饭的时候谈起了这间事情。
　　唐筱和林蝶是大学时期认识的，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八年的时间，对于唐筱突然要离开遗城她深感意外，而唐筱的性格林蝶心里很清楚，对家庭的爱护胜过身边的一切，如果说唐筱非要离开遗城的原因，必然是为家庭的关系着想，而林蝶也没有猜错，唐筱是因为孩子而离开遗城。
　　唐筱跟林蝶说起了咖啡馆的事情，林蝶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一间咖啡馆。”
　　“现在不是跟你说了么，那间咖啡馆挺好的，我不想把它关掉。”唐筱有些悠悠的说，带着一种不舍的情绪。
　　“不想关掉就转让给我吧。”林蝶说。林蝶这几天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就是开一家咖啡馆，听见唐筱手中有一家现成的，接手过来就省去很多麻烦的事情。
　　“咦，这真是太好了，转让给其他人我心里还是欠欠的，如果你接手，那我就可以放心下来了。”唐筱顿时轻松的说。对自己手中的咖啡馆唐筱很是喜爱，因为那里是她爱情的开始，人生最大的幸福便来自于那里，真的转让给其他人或者直接关闭，都会让她有些心痛。
　　于是便出现了办公室里签署转让合同的事情。
　　林蝶将合同归档后，与唐筱一起坐在棕色的布艺沙发上聊起了天。两个人聊天的内容大多数都是上大学其间的事情，不过很快又回到了唐筱离开的事情上。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就这么离开了？”林蝶有些怅惘的说，唐筱离开似乎成为了她心里的一个梗，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这是对朋友的恋恋不舍。
　　“你知道我的性格，做出了决定不会有丝毫的更改。如果有第二种选择，我也不会离开这里，毕竟这是我的故乡。”唐筱的声音有些低沉。
　　林蝶说：“你什么时候离开，到时候我去送你？”
　　唐筱说：“等子琴的婚礼结束就离开。”
　　林蝶叹息道：“是啊，子琴也要结婚了！”
　　唐筱说：“子琴算是有着落了，她跟君献这么多年，到现在也算是有了结果。也幸好可以赶上她的婚礼。不过我说你呀，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们三个人，现在就只剩下你了。”看着林蝶，想要得到一些答案。
　　林蝶笑而不语，唐筱看着林蝶闭口不谈。无奈地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上心点吧。”看了看手上的时间，说：“现在还早，我带你去我那家咖啡馆坐坐，看看环境怎么样。”
　　“好吧。”林蝶一口回答着。在办公室坐了一上午，出去转转，放松一下心情。她也想看看唐筱开的咖啡馆到底怎么样。“等我一下，我去换套衣服。”于是丢下唐筱，取了平常喜欢穿的衣服，到了隔壁的更衣间。
　　林蝶换好衣服后，给下属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和唐筱走出了欧式的写字楼。
　　当林蝶和唐筱一起坐在雨蝶咖啡馆的时候，林蝶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林蝶想到。这几天夜里林蝶都来到这里喝咖啡，现在这间咖啡馆突然就在自己的名下，还是有一定的戏剧性。
　　这里的环境不用说，林蝶是相当的满意，不然自己夜里也不会接二连三的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吧台的方向，并没有看见莫舟的身影，而是另外一个身材偏瘦的女孩，女孩扎着马尾，穿着吧员黑色的制服。
　　唐筱对着林蝶说：“你看看，想要喝些什么？”接着递过饮料单给林蝶。
　　“唐姐！”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声音带着恭敬。
　　唐筱转过头，看见李沁雪站在旁边，于是说：“沁雪啊，别站着。”
　　李沁雪是雨蝶咖啡馆的店长，早在唐筱两人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顿时有些疑惑，平常的时候唐筱要过来，都会预先告知，解决好客人的疑问之后，她便过来了，途中遇见唐质正要上去服务，被她拦了下来。
　　唐筱要李沁雪坐下，李沁雪便知道唐筱有事情要交代给她，跟了唐筱几年，李沁雪对唐筱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林蝶看了一眼李沁雪，便在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李沁雪的外貌并不出众，身材却十分匀称。
　　“怎么样？要喝点什么？”唐筱又问。
　　“意式吧。”林蝶对着唐筱说。
　　“那好，沁雪，你帮忙说一下，我要爱尔兰，你喝什么自己点啊。”唐筱对着旁边的李沁雪说。
　　“好的，稍等一会儿。”李沁雪起身向着吧台走去，跟杨月说了点的饮品，便又回到了座位上。
　　“我来介绍下。”唐筱说：“这是林蝶，我的好友。这是林沁雪，这里的店长。”经过唐筱的介绍，林蝶和李沁雪正式打了招呼。见两人打过招呼后，唐筱继续说：“沁雪，是这样的，这家店我已经转让给了林蝶，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林蝶就行了。”
　　唐筱的话言简意赅，而李沁雪听过后心里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没有任何预兆，这家店就易主了，这时李沁雪才认真打量起林蝶来。林蝶没有说什么话，神态安静看似还有些随和，但是李沁雪觉得自己看不透林蝶。这也不怪李沁雪看不透林蝶，她看人还是挺有一套的，不过林蝶表现的太少，她缺少判断的依据。
　　“那以后就要多多仰仗林老板了。”李沁雪虚心地对林蝶说。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林姐就行了。”林蝶说。
　　这时唐筱又对李沁雪说：“明天给他们放个假吧，晚上在庐陵轩聚个餐。”
　　“好的。”李沁雪应承道。这时她们所点的咖啡已经做好，唐质一一端了上来，因为李沁雪在的缘故，倒是比平常礼貌了不少。
　　三个女人安静地坐在一起，都不由自主地盯着眼前热腾腾的咖啡。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都是有前提的，林蝶现在只是被介绍了自己是这里的新任老板，当着唐筱的面也不好意思了解咖啡馆具体的情况，同唐筱说些其他的，李沁雪是个外人，说出来并不太好；唐筱已经觉得自己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已经没有必要，同林蝶有些话说，但李沁雪在场也不太合适；而李沁雪呢，面前是前任老板和新任老板，不管同谁攀谈都会驳了对方的颜面，林蝶和唐筱当然不会那么想，但是她心里去不是那么想的。
　　李沁雪坐在那里实在有些憋慌，但是面上表现得还算随和，于是说：“那你们先坐着，店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看着两个人点头，李沁雪才离开了座位，呼了一口长气，心里才轻松了下来。
　　“你觉得她怎么样？”待李沁雪离开后，唐筱才饶有趣味的问。
　　“还行吧，知道进退，做个店长足够了。”林蝶明白唐筱的意思，她这是变相的告诉她不会换掉李沁雪。
　　“以后你慢慢了解吧，沁雪这个人还是挺好的。”唐筱说：“你的口味还是没有变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喝意式，刚出来那几年仍然喝意式，到了现在还是喜欢喝它。”端起面前的爱尔兰，慢慢地品尝起来。
　　“这么多年习惯了，有时偶尔喝下其他的，发觉自己喝不太习惯，索性就一直是它了。”林蝶说。
　　两个人左一句右一句说了许久，直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才有了离开的打算。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迎面上来的是穿着简单的莫舟。“小舟，来上班了啊！”唐筱停下脚步，看着进门的莫舟说道。
　　“筱姐！”莫舟称呼着喊着自己的人。早在五米开外莫舟就看见了唐筱，看见唐筱并不意外，意外的是陪同唐筱的人，他不清楚为什么唐筱会和那个长发女子走在一起。
　　“最近怎么样？”唐筱关切的问着。
　　“挺好的。谢谢筱姐的关心。”莫舟淡淡地回应。
　　“你这孩子，对我还那么讲究，好了，不说你了，快进去上班吧。”唐筱假装有些生气。
　　莫舟也假装没有看见唐筱的表情，跟唐筱道了别，径直进了咖啡馆。两个人的行为林蝶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到了车上才问唐筱刚才那个人是谁，当然她不会告诉唐筱跟莫舟有过两次短暂陌生的接触。
　　“你不知道？”唐筱反问，脸颊上铺上一层疑虑的表情。
　　林蝶有些蒙了，也同样说出了一个疑问句：“我应该知道么？”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唐筱突然有了兴致：“他是子琴的侄子，名字叫莫舟。”
　　“莫子琴的侄子？我看他的年龄不算小了吧？子琴有这么大的侄子？”林蝶又问。
　　“这个你得问莫舟的老爹干嘛结婚那么早，莫子琴的老妈怀她的时候为啥那么晚。但他是子琴的侄子倒是比我在你眼前晃悠还要真实。”唐筱气不打一处来，感情被莫子琴有个侄子的事情镇住了，连最起码的思维都堵塞了么。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按理说子琴周围的人你认识，我也该认识啊，林蝶边问边想。
　　“有几次子琴联系不上小舟，她心里着急，坐在我车上让我带她四处找人，见过几次，后来子琴让他到我店里上班，这一来二去便熟悉了些。”唐筱又说。“你不要看他冷漠而又疏离，其实他也挺让人怜爱的，若不是三年前他父母因为车祸而去世，现在的他应该会开朗许多。子琴很宝贝她这个侄子，处处都保护着他。你若是能真正认识莫舟，走进他的世界，你便会觉得那片世界是多么的干净无瑕。不过他很难靠近，他似乎不在意任何人。”
　　听着唐筱叙述，林蝶毫无防备的想起昨晚要求莫舟陪自己坐一会儿的事情，似乎明白了莫舟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要求，那是他在保护自己吗？
　　莫舟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李沁雪整召集上班的员工开会。李沁雪看着服务员收拾好手上的工作，一个一个地走在自己面前站好，心里却想着要不要告诉他们老板已经换人，但是想着这几个人中也没有几个知道老板是谁，说不说其实都没有太多的影响，于是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不将这件事跟眼前的人说。
　　除去休假的两个人，站在李沁雪面前总共有六个人，其中两个是吧员，四个是服务员。看着眼前参差不齐的六个人站好后，李沁雪开始了讲话。私下里李沁雪跟他们都很随和，但是每到开会这样的场合，她都很严肃，李沁雪说：“下午好，今天主要说三个事情。首先还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要时刻保持咖啡馆内外干净整洁，我们不止要给顾客提供赞不绝口的咖啡，更要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卫生干净整洁是舒适环境的基础，将基础做好，才能有最基本的保证，其他人都做的很好，但是唐质做的卫生，总有很多小的细节不到位，后面我会多多关注你做的卫生状况，希望你上一点心，做事不要马虎。”
　　唐质的脸在听到李沁雪点自己名的时候，刷的一下就有些不自在，有些微红。李沁雪没有管唐质的心情，如果这些问题不当面提出来，唐质是不知道改正的，李沁雪接着说：“其次现在已经入秋了，天气变化有些不定，有时候会突然下起雨来，注意伞具的整理和登记。吧台注意每日的盘点，原材料不够及时申购，不能出现顾客点出的咖啡不能出品的情况。”李沁雪说完第二件事情，顿了顿，然后又说：“至于最后，近两个月大家都辛苦了，在这里对大家辛苦的付出表示感谢，谢谢你们对我工作的支持和对咖啡馆的负责，所以这边决定明天放假一天，晚上六点在庐陵轩聚餐。”
　　听到最后一个消息，李沁雪面前的几个人面上都带上了愉悦的表情，聚个餐对年轻人还是蛮有诱惑力的，一起吃吃饭，增进同事间的友谊。
　　整个会议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李沁雪很懂得抓住要点讲话，长篇大论对她来说算是一种折磨，所以每次能简单，都会尽量的简单。这也是她管理这间咖啡馆贯彻的方法，只要简单有效，去除冗长陈杂。
　　开完会后，几个人做了当班的交接工作，整个咖啡馆包含李沁雪在内就只剩下四个人了。李沁雪开完后看着还有一个小时才能下班，想到老板已经换人，于是在自己不算宽敞的办公室查看账目。
　　莫舟一整天都在想着一件事情，莫子琴结婚自己要送什么礼物给她。自从早上听见莫子琴要结婚，莫舟的心里却是有一个疑问，她知道莫子琴从来都是一个深思熟虑，既然已经决定结婚，那肯定是前思后想的结果，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莫舟也不知道莫子琴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自己的亲姑姑要结婚，送上一件礼物是必不可少的事情，但是到底送什么东西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呢，莫舟一直没有结果。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莫舟去了庐陵轩。庐陵轩同样也在洛河路，不过雨蝶咖啡馆在洛河路的开始部分，而庐陵轩在后面半段。在遗城，有一半的人都知道庐陵轩，因为庐陵轩有一道很出名的招牌菜，很多人都喜欢到庐陵轩来吃饭。
　　庐陵轩是两层的复式结构，装饰颇具古韵，背景音乐也很贴切，大多都是丝竹古筝之类的演奏曲目，这里文雅的环境给人穿越一般，仿佛回到那个回不去的年代。庐陵轩的进门处，两边仓颉地书着一副对联：古来有时淡风雨，今往片刻归云梦。黑底白字匀称而不羁，显得相当适宜。
　　“莫舟，这里。”莫舟进门之后环顾四周，看一看先来的同事在哪个位子，在一楼几桌有人的位子上并没有看见认识的人，于是想到二楼去看一看，正要迈上楼梯的时候，便从高处传来简单的几个字。
　　莫舟来到二楼的雅间，看着棕色的木质餐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自己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莫舟无聊地坐了一会儿，没来的几个同事也陆陆续续地进来，李沁雪看着人已经到齐，便叫着服务员点餐。
　　过来给莫舟一行人点餐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两份餐单递过去，然后拿着一个白色的小本子认真地纪录。罗列在餐单上的菜品林林总总地占了四页，每人点了一个自己想要吃的菜，最后在加上招牌菜：清蒸鲈鱼，女孩复述了一遍，然后说：“一共十个菜，稍等一下，菜品一会就上过来。”
　　“李姐，你怎么不点菜呢，难道就没有自己喜欢吃的。”待女孩走后，杨婉晴说。
　　“我不是点了清蒸鲈鱼么？”李沁雪说。有几个菜李沁雪其实还是挺想吃的，不过今天生理期到了，需要禁一下口，便打趣地说鲈鱼是自己点的。
　　“那个不算吧。”唐质说。他一听李沁雪说话就乐了，因为他知道李沁雪不喜欢吃鱼。
　　“难得一次聚餐，大家开心点吃，平时大家都辛苦了，到了外面就放松放松。”李沁雪不打算在点餐上面纠结，于是岔开话题：“曲舒，听说你已经在写毕业论文了。”
　　曲舒是一名在校学生，家境算不上好，大学之前的学费算不上昂贵，但是大学交的学费还是挺高的，于是他选着了半工半读。“恩，我的学分已经修够了。”曲舒的皮肤有些苍白，不高的个子看上去却像曾经进京赶考的书生。
　　“那你要认真地写，不要因为店里的事情分心，遇上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李沁雪如同一个大姐姐一般，对于曲舒挺挂心，曲舒做事认真，平时她都看在眼里。
　　“李姐，你都不关心我。”杨婉晴带着狡黠的微笑说。
　　“那你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啊？”李沁雪带着相同的表情‘关心’着杨婉晴。
　　接着几个人附和道。挖坑自己跳的杨婉晴有些局促，脸颊有些微红起来，小声的说：“不知道。”
　　话题轻松愉快，家长里短的说了一阵，他们点的菜品也陆陆续续地上齐了。每个人都往面前的透明口杯倒上啤酒，齐齐站起来举杯碰饮，十双黑色的筷子在各式菜品间来来回回。这样的聚餐，原本是半年一次，由于唐筱即将离开遗城的关系，所以还没到年底便又展开了一次，李沁雪看着眼前几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年轻人，想到要不要申请一个季度出来聚餐一次，那样大家都会开心很多。
　　“你们知不知道遗城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说话的人名叫徐煜，属于很关心政治事件的那一类人，细缝般的眼睛再加上薄薄的嘴唇，总给人怪异的感觉。
　　“‘政治家’，你又在哪里听到些什么小道消息？”‘政治家’的绰号是唐质给徐煜取的，他们俩一起上班无事可做的时候，徐煜总在唐质耳边唠叨那些大新闻。
　　“听说遗城又要扩建了，拟稿都已经出来，只差明年的投票。”徐煜口中的‘又’是指十年前新城区的建立。
　　“怎么会又被提出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五年前似乎也被提过这件事情。”唐质说。那时唐质刚出社会，便在遗城大街小巷听到，因此印象还是很深刻。
　　“是啊，五年前是被提过的，但是没有通过。”徐煜肯定唐质说的话。
　　“五年前没过，现在能过了？”唐质反问着，但是对谁说的，就有待商榷了。
　　“如果遗城扩建，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徐煜悠悠地说，可以听出来，内心里希望以后的遗城还是这般模样。
　　关于徐煜提出来的话题，席间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但这是政治经济上的事情，似乎和平民老百姓没有多少关联，而且在座的几个女性明显对这个不敢兴趣，只有徐煜和唐质扯了几句就没有下文了。
　　莫舟的话少，他们说话谈论他也只是听着，不会插话进去，莫舟的性格几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寡言，但是听见遗城要扩建，心里莫名的有些堵塞，就像是自己的家被外人侵略了一般。倒了一杯啤酒，自顾自地喝了下去。
　　这时徐煜又说：“在句容路的中心广场那边，这几天好像在搭建戏台，你们知不知道？”
　　“我也看见了。”萧苒说。她的家就在句容路那边，每天去去来来几次，当然注意得到中心广场的上的变化。“路边的广告牌上说，要在这里演一个月的戏。”
　　“有时间我得去看看，平时都只是在电视上看见戏，还没有真真切切体验过一回呢。”杨婉晴有些期盼地说，眼睛都睁大了一些。其实遗城还是有一家戏院的，离着钟楼并不远，不过杨婉晴不知道有这么个地儿存在。
　　“等过几天开演了，我陪你一起去。”萧苒说。
　　“好呀。”杨婉晴赶紧答应，似乎怕萧苒到时候不认账。
　　杨婉晴脸上精光的表情把几个人都逗乐了。吃饭的过程中，李沁雪注意到有三个人没有说话的欲望，莫舟的性格她能理解，但是平常爱说爱笑的杨月却没有说话，时不时地会搭上一两句话的张澄同样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李沁雪心里嘀咕，这两人怎么了？
　　杨月和张澄在谈恋爱的事情李沁雪在一个月就知道了，那时她的一个朋友喝醉了酒，她去接人的时候看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一家布偶店面前，双手握在一起，那种依依的模样一如当年的自己。
　　难道是闹别扭了？李沁雪想到：应该是这样的，不然两个人也不会同时出现这等状态。李沁雪也没有办法去说些什么，索性当做没有看见一般。
　　这顿饭总体来说还是轻松愉快的，十个菜对于十个人来讲，分量也就刚刚足够，所以餐桌上几乎没有剩余的菜品。几个人走到店门口等着李沁雪结账出来，庐陵轩的门口正排着少许的队，不一会儿就有服务员出来说有位子了，请先来的人进去，莫舟看了一眼，正是刚才为他们点菜的女子在招呼着人进去。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结完账的李沁雪出来跟他们说。
　　几个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就按着各自回家的路线走了。莫舟和杨月顺路，两人结伴而行。“怎么了？你的心情不好？”走过一段路程，莫舟打破了沉默。
　　“也没有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到有些累了。”杨月小声地说，听得出有些失落。
　　“哦，那回家好好休息。”莫舟说。
　　“莫舟你说，被欺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杨月的步子慢了下来。莫舟借着灯光，一种心碎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莫舟不知道杨月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可以想象得到杨月应该是受骗了，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应该是痛恨吧。”莫舟说。莫舟不知道这个词有一天也会落在自己身上，承担着它带来的孤独与疏离。
　　莫舟觉得杨月是那种健康阳光的女孩，不管什么发生在她身上，都很快会过去，就像天气一样，即使天空乌云密布，但总会尽数散去，迎来新一轮的阳光。
　　两人的对话没有再继续，但是杨月突然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压在心头的石块只是因为小小的移动了一下，似乎就轻了许多。慢慢地走了一个多小时，莫舟才回到家里，洗过澡安静地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去街上转一圈，看能不能找到莫子琴喜欢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