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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暗夜魅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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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德言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询问,比如路明如今埋葬在哪里,不过电影的画面没有停留,这些疑问电影应该可以帮他解答,他相信宁志恒一定会安排好这些。
因为卫良弼和宁志恒办的这件案子牵扯重大,他们这些本来负责的人反倒清闲下来了。宁志恒便有时间做他名为“调查红党”实则“暗通红党”的工作了。
他先是去路明家中取出遗物,十几根金条、几叠钞票,他毫不留恋地放入木盒中,还有最重要的两枚雨花石,这就是路明的全部身家了。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底下的人直咂嘴。夏德言他们倒是知道“影子”是个大方的人,只有果党的人想起平日里宁阎王雁过拔毛的模样,有些怀疑,有些愤愤不平。
区别对待!区别对待!
白天的时候,宁志恒先去青石茶庄探查了一下环境,明显能看出他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应该是路明告诉的他联络点,宁志恒是来确认的。
正式行动是在晚上。四周漆黑一片,宁志恒不受影响,动作敏捷地潜入房间,半点声音也无,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
此时的夏德言还在前面的铺面,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回到后堂,注意到放在床头的那个木盒,还有木盒里面战友的遗物。
“张培叛变,路明中伏,当场牺牲,小心应变。影!”
第二次看到这张字条,夏德言的心情比之当初,已经平静许多。他自然痛惜这样一位意志坚定、经验丰富的战友因背叛牺牲,但是他知道,革命不可能不流血就能成,路明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更何况,有这样能力出众、笃志不移的志士前仆后继,还怕看不见中国的未来吗?
如果路明能看到今天,也只会有欣慰之情。
从电影中明显可以看出时间的流逝,冬去春来,宁志恒终于有了新动作。他手下的人来报告发现了张培的踪迹。
这就体现出培养自己的人手的好处了,这样的工作肯定是不能交给情报处的下属负责的,而这些外围人员,依附宁志恒而活,绝不会半点违背他的意思。哪怕是让他们监视一个背叛红党的“中统”人。
用膝盖想都知道宁志恒让人监视张培是想干什么,不过这实在不可思议。如果电影里面讲的都是实情,那也不能解释一个在党国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在唯一的上线断了之后,还忠心耿耿地为红党服务,做个隐姓埋名的英雄。
真是奇怪,用红党的话来说,宁志恒家算是资本家,与红党的根基无/产/阶/级是天然对立的,更何况,作为保定系的亲学生,他在果党可不是无依无靠,不说能让他平步青云,可也少不了看重与提拔。
哪怕他想在红党身上押宝,也不至于这样尽心尽力,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在这种地方偷奸耍滑,红党也不会知道嘛!
但是仔细想想,似乎有不少红党都是这样,鞠躬尽瘁,还死不背叛。
红党到底有什么洗/脑的本事?或者说,还有什么是红党能给他而果党给不了的?
如果在场的红党人士能够听见他们的疑问,一定会说,是信仰。
而宁志恒会说,是他亲眼所见的强大繁荣、人人平等的□□。
午夜时分,宁志恒再一次出现在公寓附近。不高的后墙对他而言反而是助力,轻轻一窜,便轻盈地落入院中。仿佛黑夜中一只皮毛光滑的黑猫,有着不属于人类的矫健。
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值守在外面的警卫,潜入卧室的行动十分顺利,张培不知危险降临,仍在呼呼大睡,宁志恒下手如闪电般迅捷,估计还没感受到多少痛苦,就在睡梦中死去了。
虽说只有两个警卫一个目标,可是宁志恒未用一枪一弹,不仅身手利落,对于时机的判断把握也是一等一的。解决完屋里的活人之后,他甚至没有着急忙慌地离开,而是谨慎再次将房间搜索了一遍,确认情况。
胆大心细,不过如此。
这一搜索,还真发现了新状况。就在桌子的抽屉里,宁志恒抽出一个公文袋。他毫不犹豫地打开,目光迅速扫过,不知看到了什么,看着看着,他的脸色越发凝重。
“唰”的一声,宁志恒将文件放回公文袋中,他凝神思考片刻,匆匆写下一张纸条,同样放入公文袋中,还不忘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清扫干净,这才急忙离开。
先前为了隐秘行踪,宁志恒是步行前来,这时他也无法先返回去取车,只能依靠双腿奔跑,奇快的速度甚至在黑夜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电影上显示“半个小时后”,宁志恒终于放慢速度,这一次,他直接敲响了夏德言的房门。
夏德言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他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而且越来越急促。
这个老地下党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警惕地摸出手枪,躲到墙角,才开口询问:“是谁?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没有人回答,但从门缝下塞进来个什么东西,敲门声随之停止。
夏德言将它捡起,不去看是什么,先推开房门,小心地探出身,查看四周的环境。
黑夜阒然无声,夏德言自然是连半片影子都没看到。他略显疑惑地退回屋中,赶紧拆开手中的公文袋,最上面是一张白纸,只写了一句话,但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张培已除,吴泉江暴露,已被监视,天明前必须转移。影!”
张培这个叛徒的名字,最初还是在影子的字条上看到的,两个月过去,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却是他已然死亡的消息;而这个吴泉江,夏德言并不认识,急匆匆地翻开下面的资料,不由浑身冷汗,一阵后怕。
这个吴泉江竟是地下党的重要成员,已经被中统盯上了好一阵,严密监视,他们却毫无察觉,任由黑暗中的危险一步步逼近,浑然不知。此人极为重要,若是他被捕,地下党损失惨重!
夏德言顿时坐不住了,攥紧公文袋亟亟出门去,时间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
又是半个小时后,济源路二十三号,一处独栋宅院,又一名地下党员闪亮登场。
对于果党中的某些人而言,他们今天在这短短半天中所见到的地下党成员,比他们这辈子见到的还要多,还都是些地位不低的成员。他们很多人都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只可惜看得见抓不着。
新出场这位方博逸教授表面是金陵大学的教授,暗地里的身份是南京市委负责人,这次夏德言顾不上行动纪律,直接找上门,会增加一定的暴露可能,但兹事体大,是无奈之下的必要之举。
作为南京市委的负责人,方博逸当然认识这位吴泉江,一眼瞧出这份资料的真实性,更知道情况危急到了何种地步,必须立马调集人手,做好武装转移的准备。
只不过情况太过紧急,他们实在难以调集太多人手,最后只有三个有战斗经验的同志参与行动。
早晨六点多,药店还未开门营业,熬了一晚上的监视人员已然精疲力竭,他们的目光扫视着下面的街道,落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随后漫不经心地移开了。
中康中药店内,先前的乞丐已经脱下那身衣服,正与吴泉江转达方博逸送来的消息。
吴泉江确认了消息真假,虽感意外,但没有过于慌乱,迅速想出计策。此刻他们人单势孤,硬闯不如智取,只需扮成伙计,走到街口的那家张记杂货铺,那里的后门有一条直通贫民区的小巷,在那种地势复杂的区域,他们摆脱跟踪的可能性较大。
当然,这个计划若能够成功实施,还是依靠他们取得的情报,而对手却暂时不知道,所以只会先跟踪,不会立马抓捕。
两人都换上伙计的衣服,戴上毡帽,最大程度地掩饰面部和身形。
不过那些特工也不是全然无用,两人的伪装轻易地被识破了。
只是此时他们尚不知情报已被泄露,还以为地下党终于要行动了,赶紧偷偷跟上。
恰在此时,屋内电话铃响起,行动队副队长接起电话,脸色徒然一变,改变了先前的命令,不跟踪了,要抓活口。
TMD,目标是要跑,他们差点叫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还好那两人尚未走远,一众队员饿虎扑食般地追上去,本就时刻观察着的吴泉江二人不再犹豫,拔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向后射击,一名敌方特工应声倒下。
但中统这帮人却是不敢大胆回击,他们上面的命令是抓活口,死掉的地下党没有价值。
正因如此,吴泉江二人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但这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他们离街口可是还有一段距离。
没一会儿,他的同伴左腿中弹,吴泉江赶紧扶住他,但速度因此慢下许多。
眼看着特工一步步逼近,街口方向冲过来两道人影,是这次行动的另两名同志,听到枪声过来接应。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只有区区四人,对手却是一个接一个,还喊着增援马上就到。
现在他们躲在商铺的夹道之内,依靠墙体的掩护不停地射击。
特务死了不少,但还有七个,依然比他们多。
哪怕他们个个能一打二,胜算也不高,别忘了还有个伤员,而敌方的增援已经在路上。
大街上枪声不断,双方你来我往,不过地下党明显处于劣势,他们都被堵在了夹道之中。
突然之间,一声不属于对战双方的枪声响起,接连三声,便有三个中统特务倒下。
枪法准、射速快,而且,来自身后!
连毙三人之后,那道黑色身影迅速移动到了他们的右侧,趁机举枪射击一个刚刚暴露在他眼前的特务。
四人死亡。
短短几秒钟,形势完全逆转过来,现在是5:3。
不止中统特务被吓到,地下党也是惊诧不已。因为人手不足,他们这次行动只来了三个人,现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枪手?
顾不上考虑这些问题,吴泉江四人赶紧趁机冲向街口,敌人果然自顾不暇,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另一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宁志恒不愿与敌人多做纠缠,思考片刻,盯上了街边的房檐,轻轻一个翻身,便窜上房顶,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的特务。
占尽地利,宁志恒手起枪响,剩下的三个人来不及对他造成一丝威胁,就已共赴黄泉。
如同死神过境,生灵俱灭。
正准备去追赶吴泉江一行人,对面街口枪声响起,他们竟又退回来了。
往后一瞧,原来是另一伙特务,正在后面追赶。
宁志恒仍在房顶上,就这样飞奔朝他们而去,眨眼间便到了他们身旁,让他们自己跑,他来断后。
这次是一对六,他站在房顶,两枪解决两个人。
敌人反应不慢,立刻举枪回击,宁志恒迅速侧身,躲过了那几乎必中的一枪,与死亡擦身而过。
剩下四个特务知道遇到对手,不敢掉以轻心,先找到个掩体把自己掩护好。一时间,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谁也没有先开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志恒仿佛听见了远处车辆发动机的身影,不再留恋,飞速离去。
四名特务长舒口气,直到现在,他们才听见车辆的声音,知道是他们的增援到了。
可这时,无论是吴泉江等人还是宁志恒,都已渺无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