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女领主》KC胖芙

3、第三章

　　凯斯管家从多拉的祖父时期就担任伯爵的管家，今年已经60岁是一个十足的老人。
　　自老伯爵去世后，城内的事物都是老管家在打理，多拉从未学过相关事务就算现学也来不及，寒冬将至，这些天老管家一直在带着人清点城内物资，刚才才彻底清点完毕带着羊皮纸账册来给多拉汇报情况。
　　“多拉小姐，我可以进来吗？”管家在门口问道。
　　“请进。”多拉道。
　　管家拿着账册快步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桌上还未收走的餐具。
　　在心里默默给女仆记上一笔，管家走到多拉面前，将账册递给她：“多拉小姐，这是城内储备的物资数量。”
　　多拉接过账本翻看起来，她并不擅长看账本，实际上城内有多少居民都是刚刚看领主面板才知道的，再此之前从未有人与她说过这些事。
　　仔细想来，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关心过。
　　看着账册上记录的粮食，布匹，棉花，木头等数据，多拉虽然不知道城内一天消耗多少粮食，但结合自己的饭量和709位居民的数量，随便算算就知道粮食肯定不够吃。
　　别说709人，够300人吃就不错了。
　　“凯斯。”多拉放下厚重的账册，看着管家，“城内有多少平民？”
　　“47户一共219人。”管家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青年，是非常不错的劳动力。”
　　219人？
　　多拉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相信以管家的能力绝对不会记错城内居民的数量，可是领主面板上显示的明明是709人，怎么会差这么多。
　　很快多拉就反应过来，领主面板把奴隶也算作领地居民。
　　“那奴隶呢？”多拉追问道。
　　这个管家就答不上来了，没有管家会关心奴隶的数量，奴隶可以算是这片大陆上最不值钱的生物，比骡马还不如。若是这个时候找奴隶贩子购买奴隶，最便宜的瘦弱的奴隶只要10铜板就可以买到，也就是几杯兑水的啤酒的价格。
　　秋末的奴隶最不值钱，农活都已经结束买来毫无用处不说，还得白白养一个冬天浪费粮食。
　　“如果您想知道奴隶的数量的话我可以让底下的管事去统计，天黑之前就能告诉您。”管家道。
　　多拉摇头，她已经知道奴隶的数量了。
　　不光知道数量，她还知道他们和普通的平民一样都不效忠她。

　　多拉不想再聊这个，可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管家把城内的物资数量都统计好，却没什么作用，即使不统计她也知道城内的物资是不够过冬的，柴火不够可以让人去外围的森林砍，粮食不够却不能从地里变出来。
　　多拉想到了农学家。
　　“我从行商那儿买了一个用于探寻植物的男仆。”多拉道，“他叫农，我让女仆带他去城外的荒原了。”
　　管家露出一丝笑容：“希望他不辜负您的期望。”
　　实际上管家完全不对此事抱有任何期望，他甚至不忍心告诉多拉城里的平民甚至奴隶现在都集中在城外的荒原上疯狂挖掘作物。粮荒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等到冬天来临土地会冻得比岩石更加坚硬，大家只能趁着这个时间寻找一些能吃的东西，将家中为数不多能储存的粮食留到冬日再吃。
　　现在的荒原，别说长在地面上的植物，就连埋在地下的植物根茎都被饥饿的人们挖了出来，只要是能吃的，再难以入口都有人吃。
　　平民不吃，奴隶也会吃。
　　奴隶们自己都很清楚，一旦粮荒，没有存粮，没有财产的他们就会是第一个被放弃的。平民们不愿意吃的他们愿意吃，平民们不敢吃的不知道有没有毒的植物他们敢吃，这些天已经有不下10个奴隶因为吃了有毒的食物而丧命了。
　　即使在管家看来多拉从行商手中买下一个会探寻植物的男仆多此一举，但他依旧为多拉的行为感到高兴。
　　多拉是真的在努力想解决问题。
　　“多拉小姐，您无需太过担心，粮食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管家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餐具，“城堡里的女仆这几天实在是太过散漫了，这是我的失职，我会好好申斥她们的，您可以先在房间里休息。今天风大，等风小些我再让玛丽陪您去底下的花园走走。”
　　“我不想看书。”多拉道，“我想出去看看。”
　　“那等风小些我让玛丽陪您去外面走走。”管家从善如流地道。
　　多拉摇头：“我不是想出去走。”
　　“我想去粮仓。”
　　管家愣了一下。
　　“我记得父亲每年秋天清点粮仓的时候都会亲自去，他不会像我一样坐在房间里等你拿账本过来。”多拉道，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血色，“我也想像他一样，做一些领主该做的事情。”
　　而不是和原先一样整日坐在房间里摆弄珠宝首饰。
　　况且现在她已经没有珠宝首饰了。
　　“可以吗？”
　　“当然可以。”管家终于反应过来，忠于领主的命令本就是他的职责，无论是老伯爵还是年轻的女伯爵，“我让玛丽给您寻一件披风来。”
　　多拉点头。
　　玛丽是城堡里手脚最轻快的女仆，做事干净利落，多拉的许多事宜都由她负责。很快玛丽就给多拉寻来了一件羊皮制的极其防风保暖的披风，多拉裹紧披风，和管家一起离开城堡。
　　这是多拉这几年来第一次离开城堡。
　　因为自幼身体不好的缘故，多拉自记事起就很少离开城堡，数年前和老伯爵一起从王城来到黑暗之城算是她唯一一次长途外出，那次外出的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黑暗之城的城堡是一百年前一位不知名的领主修建的，说是城堡实际上只是个建得很高的石头房子，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阁楼有些破损漏风又漏雨连物品都无法储存，地下室因为修建不当总是潮湿处处透着霉味，大厅的羊毛地毯看似光鲜实则底下已经被虫蛀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孔，铜铸的烛台早已生锈斑驳，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位伯爵的住所，但至少干净。
　　勤劳的女仆每天都会尽心尽责地打扫城堡的每一个角落，绝不会出现某些贵族家中粪便随处可见的可怕情形。
　　城内非常萧条。
　　秋收已经结束，往年这个时候城内的居民都会开始囤积过冬所需的物品变得异常忙碌，哪怕是理论上不能拥有任何私产的奴隶也会在私底下悄悄交易换取冬日必须的厚衣服。会做木活和会裁衣的手艺人在这种时候就会变得格外吃香，家用尚有余钱的人家都会趁这个时间打上一两件趁手的农具，做一件新衣。
　　这个时候，主妇们会积极筹备过冬的物资，男人们会同闲钱去城内唯一一家酒馆买2铜币一杯的兑水的劣质啤酒，少女会去城外采集野花制成花环争相比较。就连奴隶，也会在这个难得的可以休息的时间享受到一年中难得的欢愉。
　　可惜这是曾经。
　　老伯爵被盗匪劫杀，从教会那里交换的粮食全部被劫走早已不在是秘密，即使众人不敢在明面上议论私下里也不免会惊恐地谈论此事。在饥饿面前，所有的轻松愉悦都荡然无存，每个人都提着篮子跑去城外的荒地，疯狂地挖掘，试图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帮助自己度过注定饥饿的寒冬。
　　粮仓在城西，步行需要半个小时。多拉不擅骑马，况且现在城内除了两匹用来托运东西的老马外也没别的马了，健壮的好马和骑士们一起死在了盗匪的手上，唯一幸存的骑士长的马在长途奔袭后也累死在了城外。
　　“凯斯，你会怎么解决粮食的问题。”多拉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小声。
　　“只有一个办法。”管家此前从未和多拉说过他的办法，“把奴隶们全赶出去。”
　　只要把奴隶们全赶出去，城内的粮食就能勉强撑过寒冬。
　　在这种时候，奴隶们就算卖给奴隶贩子对方也不会要，除非是貌美的女奴。可惜黑暗之城的奴隶都是干活的，女奴都很少更别提貌美的女奴了。
　　多拉缩了缩脖子：“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是啊，这不是个好办法。”管家只能叹息，“若是把奴隶都赶出去，等到开春耕种人手就会不够，那时候买奴隶又是一年中最贵的，奴隶贩子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只怕您得花往日数倍的价钱才能买到适合耕种的青壮奴隶。”
　　“这些年奴隶的价格越来越贵，不知道等到明年开春价格会涨到什么地步。”说起这个，管家变得忧心忡忡。
　　多拉同样也十分担忧，只不过她担心的事情和管家完全不同。领主面板把奴隶算为领地居民，和普通平民一样都可提供声望值，多拉在心里就把奴隶和平民放在同一地位，都是她领地的子民。
　　无论是奴隶还是平民，她都不想放弃。
　　“如果农能找到足够的可食用是植物，是不是就不用将奴隶都赶出去了？”多拉问道。
　　“当然。”管家冲多拉笑笑，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重复了一遍与先前相同的言论，“希望他不会辜负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