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王》崆山

17、晒太阳

　　第十七章晒太阳
　　沈树文还真是去晒太阳的，毕竟在群里报了名的正主没去，他一个没报名的上赶着跟一帮实习生扎堆采访幼儿园的小朋友，这事儿说出来还不如去晒太阳好听。
　　如今，那位放他鸽子还不自知的正主就坐在咖啡厅灰白色的圈椅里，眼神放空，嘴角挂着笑意，他对面的人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整个画面干净清爽、安静自得，沈树文来回两小时车程的奔波一瞬间就被扫清了，他竟然觉得，这人就这么坐了一下午也挺好，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闹哄哄的孩子和被他突然到访吓得手足无措的科员，也没什么。
　　“沈老师来了。”面对着咖啡厅大门的夏音率先发现沈树文，站起来朝他找了招手，“这边。”
　　紧接着，原本坐在椅子里聊天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打了招呼。
　　沈树文拉开椅子坐在余路旁边，“大家好，我是江北日报的沈树文。”
　　“沈老师久仰大名。”他另一边的刘力仁率先开了口，“我是江北晚报的刘力仁。”
　　“我是江北商报的崔恒。”
　　“我是大江报的夏音。”
　　“我是……”余路正想顺着这个自我介绍说下去，被沈树文笑着打断了。
　　“你是余路，我知道了。”
　　沈树文和余路如何认识，在沈树文开车的四十分钟里，在场的三个人已经逼问出了大概，于是几个人自我介绍完，就直奔主题。
　　“你们想为这个事写内参？”沈树文听完刘力仁的叙述，疑惑地看向四个人，仿佛面对实习生提交的不切实际的选题一样困扰。
　　“内参的主意是他出的。”夏音指着余路，当机立断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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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不是不行。”沈树文低笑了一声，就收起了那副带着困扰的表情，但我们最好先确认所有细节都准确无误，如果有些细节无从确认，我建议这件事不要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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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余路当下心就凉了半截，觉得果然还是不了解沈树文，不是最有新闻使命的调查记者吗，为何要在这时候给他们泼凉水？
　　其余几人也没有说话。
　　“我再看一遍材料。”沈树文皱了眉头，从刘力仁手中接过几张A4纸，又让余路把大刘偷拍的他们上交购物卡的视频发到自己手机上。
　　“如果要写内参，不仅仅要确认购物卡是交警拿完以后私藏了，没有给被剐蹭一方，还要确认这个当事人说的都是真的。”沈树文看着刘力仁，语气更谨慎地问了一遍：“你能确定，她跟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这个……”大刘停了将近半分钟，在脑海里把当事人的陈述都过了一遍，才不太确定地回复：“应该没有问题。”
　　“不是。”余路在此时被沈树文打开了思路，“她有几点至少是不能确认的，一个是她发生剐蹭后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蹭了别人的车，另一个是，那个购物卡交警问她要的时候是如何陈述的，我们没法确定。”
　　沈树文笑着冲余路点了点头，“没错。”他说。
　　“那，不管了吗这事？”崔恒问。
　　“你们想如何管？当事人是想把卡要回来吗？”沈树文转头看着刘力仁。
　　“对，她是想要回来赔偿，并且让警方道歉。”刘力仁说。
　　“你们呢？你们想替她伸张正义？”沈树文说话的同时，眼神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但没人回答。
　　许是气氛有点尴尬了，余路开口打了圆场，“沈老师你有什么建议？”
　　“我问问孟局吧。”沈树文说，“这件事不急，我慢慢与他沟通，到时结果如何再给大家答复。”
　　这句话，像是给这件事划了句号。
　　“你去参加市局的开放日了？”见夏音和大刘开始聊别的事，余路用只有沈树文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
　　“嗯。”
　　“有什么特别的吗？”余路想问的是，为什么。
　　“没有。”沈树文明白他想问什么，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将近一周没联系过了，看到报名接龙上“余路”两个字想都没想就决定要去。
　　因为有些人调查完斌子的案子后，就又恢复到普通朋友不问不答的关系了？
　　因为如果不再参加一些跑口的活动，根本就见不到面了？

　　说不出来，余路好像心无旁骛，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过他和季子枫的分手，沈树文甚至会怀疑调查期间两个人的暧昧、倚靠都是假的，他担心他安全也是假的，他喜欢男的，也是假的。
　　为什么呢？沈树文也不知道，所以本能的，他开始参加公检法举办的一些小活动，实习生如果没空，他就自己写稿，甚至有一次报名时，郊区检察院的宣传科科员还跟他说，沈主任，我们这个活动规模很小，您派个记者或者实习生来都行，我们主任都不一定能参加。沈树文硬着头皮说，没事，我刚好去那边有其他事。他的执意参加导致副检察长愣是推了个会陪着，郊区检察院一个小活动生生提高了两个规格。
　　但那次，余路参加了，沈树文心想，那这一切折腾也就值了，哪怕开会时两人中间隔着整整两排人，吃饭时两人没法坐在一桌，沈树文一直被副检察长和宣传处处长热情招待，余路则和工作人员热热闹闹的吃着，但隔着七八米距离，隔着虚虚实实的人，隔着虚与委蛇的笑声和交谈，沈树文能看到他，甚至还能，接住他飘过来的眼神，他觉得值了。
　　今天的开放日活动也是，哪怕白跑一趟，但换来此刻在咖啡馆的五人聚会，沈树文想，也值了。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发稿吗？”沈树文低声问余路。
　　“我不发稿，估计大刘也发完了。”余路侧了点身问夏音和崔恒，“你俩等会儿还要回去发稿吗？”
　　“不了吧，你们有啥安排吗，我带着电脑，等会儿给我一小时扫一眼邮箱就行。”崔恒说。
　　“那我也不加班了，等会儿我上去拿电脑，咱去唱歌吗？”夏音问，去KTV几乎是几个人相聚后首选活动了，因为……方便写稿，有wifi有桌子，且不会因为写稿影响别人，不像剧本杀或者密室逃脱，开始以后几乎没法暂停，或者干脆连信号都不太稳定，编辑急起来恨不得要冲到现场抓人。
　　余路看着沈树文，眼神带着询问。
　　“我没问题。”沈树文回应他。
　　“那我去单位拿电脑，你们在停车场等我吧，大刘崔恒你们跟我车，让余路跟沈老师的车吧。”夏音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