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决定拯救世界》不姓千岁

5、第五章·吃人（修）

　　世道艰难，去日苦多。

　　但对于生教的教主来说，他过去受的苦都没今天多，他也不知道道士是怎么和妖混到一块儿去的，总之人家打上门来了，还把他们打的一个个哭爹喊娘的，然后跟种萝卜一样，一人一个坑给埋土里了，就剩萝卜秧子在地面以上。

　　教主是个高瘦高瘦的，弯腰驼背，像个钓鱼竿一样的男人，五官阴沉，是那种你一眼望去，就觉得他不是好人的类型，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教主的。

　　“说吧，老实交代，我就不给你们浇水。”崔昊捧着个缸笑眯眯的蹲在教主旁边，教主生无可恋的看着他，声音沙哑的开口：“交代什么？”

　　“比如，”崔昊想了想，见两位大佬都没有发话的意思，于是问道：“你们宣扬生教的小册子里，那个生生不息灵纹是从哪里看来的？或者……你们生教的起源之类的。”

　　陆九笑，“崔昊还挺会抓重点，怎么说也是能凭自己的实力进赤阳宗的人，有前途。”陆七默默点头。

　　不过提起赤阳宗，心头就沉甸甸的。陆九觉得自己似乎是知道赤阳宗灭门一案的幕后黑手的，但他居然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应该说，前世的他的记忆就像被蒙上一层纱，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模糊不清，如无必要，不再展示在他面前。

　　“……那个灵纹是有人交给我们的，我不知道它从哪儿来，一开始是我爹，我爹病重，那个人拿出灵纹之后，我爹的病就好了，好像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几岁一样，后来我爹就成立了生教，其他的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爹两年前病死，再没救回来，我这才当了教主，管理教众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导致生教不仅没有发展壮大，反而还缩了不少，现在大家估计都觉得生教是个不入流的小邪教吧。”

　　“你还知道你们是邪教啊？”崔昊似笑非笑，“别的呢，再想想还有没有漏的。”

　　那教主又想了想，在旁边一个元老级教众的提醒下皱着眉道：“好像是叫，那个……什么，东山……”

　　“东山？”三人面面相觑。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生教里有教主这样不思进取的人，也有别的反复弹跳的二五仔，自然也就有狂信徒，只听他冷笑连连，“你们莫要以为我们生教真的没有底牌。”

　　众人将视线转移到教主身上。

　　教主：？？？

　　干嘛？别看我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狂教徒朝教主吐口水，“我呸！早你上位我就觉得你迟早要反水，果不其然，你连咱们圣城的名字都记不住，东山之里！东山之里！圣城所在，生教永存！”

　　他喊完，唇边溢出一丝腥臭的血液，又黑又粘稠，说着说着就了无生息，咽气了。

　　崔昊上前查看，表情有些凝重，“是毒，很烈的毒，他是怎么把这种毒弄到手的？”

　　没人知道这个答案。

　　正如没人知道狂教徒口中的“东山之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东山之里……嗯……”陆九也是一头雾水，这个词，他没听过。

　　“东山，的里面……？”崔昊发散脑洞，“东山？东边的山？”

　　陆七眉头微蹙，显然也毫无头绪，沉吟片刻，他道：“先放一放，现在也想不出什么，不如早些启程去空城探探，或许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说的不错，陆九瞧了瞧天色，这一番折腾，已然过了晌午，崔昊这才感觉出饿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一时引得所有人都看着他。

　　崔昊不好意思的捂着脸。

　　此时吃饭的确是晚了，但也不能不吃，陆九叫了人去官府，说是邪教作乱，不等衙役们来，就带着陆七和崔昊回去了。

　　梧桐刚睡过午觉，太阳将地面晒得暖意融融，梧桐就坐在树荫下玩儿九连环，旁边的孙婆婆笑得和蔼可亲，看见三人回来了，举起扇子来朝他们招招手。

　　既然已经敲定了下一站空城，未免多生事端当然还是尽早动身，陆九一时间却拿不下主意到底是带着梧桐还是将她托付给孙婆婆。

　　摇摆不定，陆七和崔昊又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唯一能参考的就是梧桐自己的意愿了。

　　这天下午，陆九给梧桐推着秋千，这秋千还是陆九专程做给梧桐的。

　　“梧桐，我和你陆七哥哥，还有崔昊哥哥，要出一趟远门，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打算让你先跟着孙阿婆住一段时间，回来我给你礼物好不好？”陆九轻声哄着梧桐，可等他一句话都说完了，背对着他的梧桐还是低着头不出声。按理说这不应该，梧桐被教的很好，即使不愿意想撒娇也绝不会不出声。

　　陆九动作一顿，“凤栖？”

　　小姑娘的声音没了往日里那股黏糊劲儿，清清淡淡的：“我得跟着你们。”说完，梧桐又一脸茫然的看着陆九：“哥哥你说什么？”

　　陆九默然，转换了温和的语气:“无事，明天咱们要出远门，梧桐今天晚上收拾一下东西吧。”

　　陆七抱臂倚在门上，轻轻拉住陆九：“凤栖？”

　　陆九想了想，“你可以当成……梧桐的身体里有两个意识，都是梧桐，但性格不同。”他看着在屋里热热闹闹拿自己想要带的东西的小梧桐，轻声道：“不要在梧桐面前提，你回去跟崔昊也通个气，”顿了顿，他又带着几分犹豫：“梧桐很乖的，我带着她赶路的时候不让做的事她绝不做，如果你觉得带着她麻烦的话……”

　　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按，“不会，我们都会照顾她，崔昊也是，他应该会和梧桐玩儿的很好。”陆七往日话少，不知怎么见了这人却无端有些话多，碰到什么也爱多解释两句，好似为了多与他搭两句话似的。

　　陆九听他这样说，眼里出现几分笑意：“我瞧着崔昊好像也不大的样子。”

　　“九九！我可不可以带着虎虎鸭？”小梧桐在屋里捧着小布虎探出个脑袋问陆九。

　　陆九走上前去拉开门帘，摸了摸小梧桐的脑袋笑意盈盈道：“我帮你一起收拾，想带的东西都可以带上。”

　　“好耶！”

　　陆七下意识想跟着一起进去，走到门口了才想起自己没什么跟进去的理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默默转身寻崔昊交待梧桐的事儿去了。

　　·

　　四个人说走就走绝不含糊，下午收拾好了东西也不等第二天，当即陆九就锁了门，牵着小梧桐跟陆七崔昊出城往空城的方向去。

　　路上几个大人还好，小梧桐再乖也是个不太出门的孩子，走累了还要抱抱。起初多是陆九抱，后来许是因为陆七与陆九用的同一张脸，也微妙的吸引了小梧桐的注意力，更别提陆七不知道比陆九巧到哪里的手，编出来的辫子花样多又好看。

　　很快梧桐就临阵倒戈天天伸手要陆七抱了，算这小姑娘人可还机灵，崔昊去问她，她还悄悄的说：“九九天天抱我肯定累啦，累了就不能陪我玩儿啦，七七会给我编辫子，我也喜欢七七，这样让七七抱着我，九九也不会累~”说着得意洋洋的一掐腰，一副天下我最聪明的小模样。

　　其实不远处坐着歇息的陆七陆九哪里能听不到呢？陆九哑然失笑，陆七嘴角也向上扬起几分，皆觉得有趣极了。

　　陆九打趣陆七：“看来你就是个编辫子的工具人，还能分担我的压力。”

　　陆七也不吃亏：“近水楼台先得月，且看到时候谁是替身。”

　　陆九哼笑着靠在石头上，浅浅的入眠了。陆七更靠近他一点，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火堆，火光在金色的眼睛中不断跃动，他觉得自有意识起，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自在。

　　月色氤氲，一夜无话。

　　·

　　带着梧桐，几个大男人也不能一直让她跟着自己风餐露宿，行至半途总要找个地方停下来修整一番。好在一路上虽然越走越荒芜，但边域小城还是有不少的。随便挑了一个顺路的小城，几人说说笑笑也就到了城门口，但刚走近就让人觉得不对：城门口人影稀疏，守卫的士兵还不少，一些摊贩宁愿在一里外自行汇聚成集市也不愿意进城。

　　陆九怀里抱着打瞌睡的梧桐和陆七对视了一眼，崔昊摸着下巴喃喃：“难道又让咱摊上事儿了？”说着他扯了把头发换了个发型，回头道：“你俩太显眼了，我去探个究竟，放心，有经验的很！”

　　这头崔昊也没直往城门口去，而是进了路边的茶摊，这茶摊也是没几个客人，老板就坐在落满了灰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喝茶，看见崔昊一路跑来了，还自言自语道：“见鬼了，还真有不怕死的吗？”

　　崔昊别的不说，好歹也是凭自己的资质入了赤阳宗的人，修为再低也修炼过，这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于是直接走到了老板对面信手挥开尘土一屁股坐了下来。

　　老板也不起身招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缓缓道：“小店没有茶，没有水，没有毛豆花生，也不能休息落脚，客人自便。”

　　崔昊摸了摸袖子里的钱，借着茶壶的遮掩推到了老板面前，嘿嘿笑着说：“老板，你这什么都没有怎么还开店啊？”

　　老板眼观鼻鼻观心道：“这还不是城主的规定吗，务必让往返的旅人感到宾至如归。”话音刚落，那块儿碎银子就落入了掌心。

　　斜着眼四处打量一番，见没人注意，又压下声音小声道：“客人，我劝您也别往城里去，能改道就改道吧，这地方……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