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迎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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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又升上去一截。
琴斯已扶着海燕卓离开。
江云刚想转身，忽然江瑕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云大哥，玩得可尽兴。”
“一路上的那些，都是你安排的？”江云脸上居然也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不错。”江瑕点点头，“你看出来了？”
“和桃花谷的机关略有相似。”
江瑕和若湖成亲之后，便选择在桃花谷同父母一起住了下来，小鱼儿是个坐不住的人，时不时要携着苏樱出去游荡一番，为了避免江湖事端，江瑕和母亲苏樱潜心研习了一段时间的机关术，最后加以改进，那些机关人甚至可以辨识恶意自行发动，不得不让人惊叹。
“我大概也知道这些在云大哥眼里都是雕虫小技。只是没想到你赢也太快了。” 江瑕半真半假的懊恼着把手枕在脑后。
“你刚刚说最后还有一关？不是刚才那位……”
“自然不是，他是半路杀出来的。”江瑕指了指自己，“我才是最后的一关。”
“你？”
“今天无论是作为你的兄弟，还是作为紫音的朋友，你都少不了要过我这关。”
“很好。”江云竟然一点儿也不意外。
“很好？”
“你的保密工作实在做得太好了。”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没有带剑来了。”
江云摇摇头，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不觉得没有刀剑，更有意思吗？”
“有趣！的确有趣！”江瑕说着，欺身而上。
江瑕和江云之前也不知道交手过多少次，有立场各异时候的敌对，也有同仇敌忾的联手，还有闲来无事的切磋。
和他的父亲江小鱼一样，江瑕不是个痴迷武学的人，但江云是。就算他已学会了风行骓倾囊相授的所有剑法，甚至还有一些江湖奇遇，习得了不少奇门武功，但好像除了已经死去的仇雠和孤苍雁，几乎没有人见过江云施展过所有的绝学，尤其今天，不用剑术的他显得格外新鲜。
江云的剑术以空灵优先，变化多端，而他的掌法则由他的父亲江无缺亲授。江无缺少年成名，一出江湖那身高深莫测的移花宫武功更是让他名动江湖。如果说刚才还是作壁上观，现在江瑕亲身体会到了什么是身法诡谲，神出鬼没。你以为他在左边的时候，他的掌风已到右边的肋下，江瑕也不示弱，急退躲闪之后一招“飞燕投林”，直取江云双肩，江云回手一推，同时他的右腿已画出一道漂亮的圆弧扫了过来，江瑕急忙凌空翻身，谁知道江云已飞身到他身前，一招“迎门挥扇”径直劈向江瑕的腰间。
江瑕虽然稍落下风，但他总有无数灵光一闪的想法，江云也并未取得多少好处，两个人你来我往，酣战已过去一小刻钟。
“我说你们两个，是准备打到明天天亮吗？”黑惜凤一袭绛紫色长裙，搭配上一根长至垂地的银纱披帛，风姿绰约地从帐篷里飞了出来，盈盈而落。
两个人如梦初醒，连忙住手，相视一笑。
江瑕当先走上去，撩起布帘，“快进去吧，云大哥。”
江云点点头，一撩衣衫走了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瑕一个眼神看了过去，黑惜凤胸有成竹接了过来。
紧接着，是布帘放下的声音。
再接下来是哗啦啦的水声。
水作为祁族福泽的象征，在来路上是不能沾上任何水滴的，寓意在外务必不能沾花惹草，而在家里的福泽却万万不可浪费，从这点来说，在屋内的水却是沾到得越多越好。
但这并非江云的本意，甚至不是他的本能。
或许是刚刚那几番战斗之后，他才刚刚松弛下来，也或许是他觉得胜利在望太过大意，所以当若湖、顾小纤和轩辕巧巧三个女孩子从三个方向将水迎面洒来的时候，他当真是全无防备的。
“呃……”万万想不到能这样轻易得手的三个人愣在当场，轩辕巧巧惊呼着“唷啦，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吧”，若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而是向来沉默腼腆的顾小千怯怯地问，“没、没事吧……”
江云淡淡地摇摇头，江瑕紧随而来，拍手笑道，“成功了成功！不枉我精心准备一番！总算是得手了！”
一滴滴水珠顺着江云乌黑的长发滑落到他的肩头，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很是佩服，“原来这才是你最后的目的。”
江瑕得意地说，“没有前面的一切，这最后的一步岂不是难如登天？”
不得不承认，像江云这样滴水不漏的人，任何人想要在任何时候偷袭他都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他自己卸下防备，而一个人在最接近胜利的时候往往是最松懈的。
“好了！这下子可以多灌云大哥几杯了！”江瑕已经压不住他诡计得逞的喜悦之心了。按照祁族的规定，凡是得手的人，之后的敬酒，新郎都是不能推辞的。
江云只得在心里苦笑，记得江瑕之前就悠悠地说过，“有机会要定要看看云大哥喝醉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们玩够了！别误了吉时！”还是黑惜凤率先反应了过来，朝着屏风后努努嘴，“你还愣着干什么？”
水滴声。
脚步声。
呼吸声。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漫长。
“紫音，跟我走吧。”
直到听到他温柔的声音，直到他熟悉的眉眼出现在自己面前，华紫音才感到自己眼眶微微有些发酸，胸中有一股暖流即将涌上来，她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绽开一个微笑。
她又想起当初在尸横遍野的仇皇殿里，江云带她离开的场景，那时候什么江湖道义，什么正邪不两立早已被她抛诸脑后，她的心里只剩下“他的周全”四个字，所以，即使违背了向来坚持的正道，即使选择了与江湖志士为敌，她还是选择了掩护他们离开。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离开时，同样对自己伸出了手。
天知道她当时心里有多高兴，明明看到他身旁的女子一脸怒容瞪着自己，她却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然而，那短暂的美好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镜花水月，只有在他身边，华紫音才明白，他的目光真正是落在谁身上的。
记得当时他们的身份才刚刚揭晓，黑惜凤就对仇心柳各种挑刺，原以为这位向来颐指气使的大小姐会反唇相讥，谁知道她竟然忍气吞声不作反驳，那时候，眼看着没有人为她站出来，就在黑惜凤得寸进尺想要动手的时候，众人眼前一花，尚在远处与燕南天聊着正事的江云却一言不发地飞身到了仇心柳身前，黑惜凤气急败坏地说，“我看你能护她多久！”
那时候，华紫音分明从江云的眼里看出了三个字——“一、辈、子！”
——华紫音啊华紫音，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
这场注定输得一败涂地的爱情战争最后却走向了无法预料的结果，仇心柳在最后的战斗中竟然与她十恶不赦的父亲同归于尽了。
命运解开难题的方式有时候真的太难捉摸了，华紫音重新站在了江云的身边。但在这五年里，她不是没有犹豫没有迷惘的，只是每每念及他当初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华紫音还是愿意继续等下去，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可是就算四序轮转已过了五年，她还是会觉得江云的心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现在的他，脸上永远有淡淡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却永远莫名其妙的疏离。他站在你的面前，永远像远在天边一样。每念及此，华紫音心里便宛如窒息一般疼痛。
“紫音？”
江云的轻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华紫音笑着飞快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颤抖着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被大家簇拥着上了马，重新沿原路赶回篝火广场。
没有了来时的阻碍，这条路仿佛很远，仿佛又很近。华紫音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只有在这条路上，江云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她甚至害怕抵达之后，这个梦就会忽然苏醒。
她不安地伸出手去环在了江云的腰上。
“你别靠太近了。”江云冷不防开口，让华紫音一愣，她默默咬了咬嘴唇，刚想收回手，江云又解释道：“衣服……刚刚打湿了……”
华紫音抬头看见他湿漉漉的头发，还有礼服的肩头也已被濡湿，“好像挺惨的样子。”她伸出手去，打理着江云微乱的长发，华紫音虽然听到了声音，却没想到他们能够大获全胜。
“嗯。”江云居然很平静的认栽了，“真是没想到，瑕弟竟然设计到这一步。”
“我记得他说过，这一程他一定要拿下！”华紫音回想起忙碌准备的时候，江瑕志在必得的神情。
“说来，罪魁祸首还是你。”
“我做了什么？”面对江云突然的兴师问罪，华紫音觉得有点冤，她明明坐在那里，连半根手指都没动。
“是你之前说过，进了帐篷就可以放心了。”江云半回过头来，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华紫音手腕上。
“所以你全无防备是吗？这样说来，的确是我误导了你。”华紫音把额头抵在江云背上，肩膀抖得厉害。
“……你笑得很过分哎。”
夜风仿佛不再寒冷，那在面颊上刮过的风此刻像一双温柔的手拂上她的脸，华紫音微微收紧了双手，把脸颊贴到江云的后背上，传来的体温和心跳让她格外的安心，她喃喃自语地说：“无论如何，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嗯。”风里传来江云轻声的回应。
火光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近，终点就在前方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5章 迎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