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逃命》惊鸿无双

22、背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几乎将民宿夷为平地。
　　死伤人数无法估计，因为这里本来有多少人没算过。

　　北极竭尽全力，把能救的都救了，原来民宿里的土匪，活着的也都救出来了，不过这些人好似是担心恶有恶报，被救出来后，一个没看住，人就跑没了。
　　跑去哪儿无从得知。

　　天气好像越来越热了，太阳白的刺眼。
　　周落落走了几步路，身上便大汗淋漓，上衣都汗湿了。
　　他掀起下衣角小幅度扇扇风，热浪被带动起来，没起到消暑的作用。

　　江南在安排受灾人员检查身上是否有伤口，是否有什么贵重物品丢在民宿，如果有给十分钟找，找不找的到不负责，反正过十分钟离开，他们有些愿意跟着的便跟着，不愿意跟着自己走也行。

　　周落落伸手插进裤子口袋，摸到一个指环似的东西，是他的人工智能三千。
　　幸好早上被押出房门之前，他随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不然就找不到了。
　　怎么说也是个人工智能，大多数时间没什么用，但偶尔能起到丁点作用，比如现在天气热，可以让三千讲个冷笑话凉快凉快。

　　“破地方一辆能开的车都没有，这帮土匪把抢来的车放在车库里，地震一塌，根本开不出来。”江南看情况差不多了，过来跟周落落汇报。
　　其实他们之间平级，北极成员不分老大老小，只是周落落脑袋瓜子灵活，大多时候其他人都习惯过来问问意见。
　　江南擦了擦脖颈的汗，问：“现在怎么办？”
　　周落落：“沿着公路往前走吧，咱们的车也没油了，待会我回去一趟，把车上的半箱可乐拿出来，留着路上解渴。”

　　北极开出来的车上放可乐是周落落的喜好，他本身不爱喝矿泉水，干巴巴的没有味道，但是可乐是甜的，好喝，他喜欢。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江南说。
　　周落落挑了挑眉，说：“半箱可乐很重么？”
　　他言下之意是一个人能搬得动的东西，为什么要两个人去。
　　作为队友的默契，江南自知他的意思，“不重，我是去寻找生的希望。”
　　天无绝人之路，指不定路上有牛车，拖拉机之类的载具，或者有其他野游团。
　　寄希望于他们开着车。

　　任何时候保持乐观也是一种难得的美德。

　　周落落想想也是，说：“那走吧。”
　　江南跨了一步，被叫停。
　　“等下。”
　　“把他带上吧。”
　　江南看着他，问：“谁？”
　　周落落手往下一指，江南看见了那个“睡美人”。
　　“带着他干嘛？”
　　“天热，放车里凉凉，别死了。”
　　“你打算带着他跟我们一起走？”江南蹲下|身子，瞧了瞧银河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肚子。
　　“到底男的还是女的？”他嘀咕着。
　　江南得事先声明一下，他不是变态，也没有特殊癖好，他只是往下看了一眼，这人腿细长干净，没有腿毛。
　　当然也没有胸。

　　周落落缺德地说：“你掀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南只这么问而已，那知道他还这么回答了，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自己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掀衣服的场面。
　　铁定就是变态了好吗？

　　“他不是荆棘的人么，为什么不杀了他？”江南问道。
　　“我记得荆棘这个组织杀了我们的玫瑰。”

　　玫瑰……
　　周落落表面的波澜不惊已经做到炉火纯青了，可任其表风平浪静，内里依旧为之颤颤。
　　玫瑰求过放了这人，他在半个小时前兑了乞求。

　　“趁人之危不是我的风格。”周落落语调没有起伏，“他身上有伤。”
　　江南有些疑惑，大概是了解周落落对荆棘恨之入骨，所以对他这种放过仇人的做法保持怀疑态度。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留做人质？”
　　“没想那么多。”
　　周落落不想继续聊下去，道：“交给你了。”

　　江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嗯。”
　　再想推辞的时候，周落落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江南张牙舞爪得不到趣，只好认命地去背银河。

　　他走了没两步，前面的周落落回过头，看见他背着银河，说：“抱着。”
　　江南：“你哪儿那么多要求。”
　　周落落在肚子上比划：“腹部有伤口。”
　　江南气道：“你背！”
　　天这么热，背了个人感觉在身上背了床棉花。

　　谁知，周落落真走过来了，他搂过银河的肩膀，把他两腿从江南身上搂过来，当真抱着走了。
　　江南身上一轻，愣在原地，少顷，吼道：“蔷薇，你是不是有病！”

　　——

　　车子里的半箱可乐还在，周落落先取了一罐开了拉环，灌了一口。
　　他眯眼看着不远处断裂的公路，胡乱擦了擦额头的汗。
　　地震有乾坤大挪移的威力，将路旁边的山移到了马路中央，石头泥土堆了一路。
　　这么老半天了，也没救援队过来处理。
　　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句话：大清亡国了吗？
　　难道都没有人出来恢复灾后的重建工程么？
　　虽不合时宜，但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来后路被堵，我们只能马不停蹄向前了。”江南叉腰看着塌成馅饼的加油站，叹了口气。
　　此时，身后热浪滚滚，身前断道绝处，人生行至于此，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周落落心里不由得升腾起自此要流浪的念头来。
　　他现在面对着坍塌的山体和被封住的山路，似乎是将他前二十七年的人生斩断，此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耳边，江南聒噪说个不停，顿下来后，忽生感慨：“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我们以后要浪迹江湖了。”
　　浪迹江湖四个字用的还挺复古，江南偷了他一罐可乐，喝了两口，等气儿从鼻孔里冒出去，他说：“你懂我意思吧。”
　　周落落没搭理他。

　　过了会，去去从民宿那方向走过来，被正好转身回头看的江南捉住了身影。
　　“你怎么来了？”
　　去去接过他抛过来的可乐，没喝，先喘口气，说道：“在那边没找到你俩，猜测你们可能来找车了，就过来了。”
　　江南：“剩下的人还好吧。”

　　去去说：“都还好，就是有个人晕倒了，那个父亲，还记得吗？他女儿死了。”

　　“我在那边听到些言语，那个父亲自己说的，他说他女儿有中度抑郁症，去医院检查出来的，医生猜测可能因为家庭重男轻女的原因导致女孩的心理创伤，这位父亲想带她女儿出来旅旅游，散散心，希望能帮她缓解一下病情。”

　　江南捕捉到一个信息，“抑郁症？”

　　去去这才喝了口可乐解渴，说：“嗯，听他那意思，他女儿得抑郁症很久了，在家脾气也不太好，但是他没给过她女儿好脸色，他女儿也怕他，后来在家闹过一次自杀，进了医院，才诊断出抑郁症。”
　　小孩子心思细腻，有时候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
　　多小孩的家庭，教育和独生子女没什么不同，就是要注意一碗水端平，不然这创伤不知道从何时就种下了。

　　去去觉得挺惋惜的，“听霜琴说，女孩是在地震的时候推了她父亲一下，挡在了他面前，才让那个铁棍似的东西穿进了胸口。”
　　那么危险的时候，女孩还是想着她的父亲的。

　　“这个男人重男轻女？”江南道：“他还活在大清王\\朝吗？”
　　不是东西。

　　江南好久没听过重男轻女这四个字了，自打他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早就认为这种陋习只存在于历史书上。

　　女孩可能是生着父亲的气，但始终对他充满爱意，她所渴望的不过是在父亲那里获得和弟弟或哥哥一样的爱罢了。
　　并不是真正恨自己的父亲。

　　“这世上的奇葩事真是多。”江南最后感叹一句，活久见。

　　去去无意因此事引发思考什么人生哲学，他又喝了一口可乐，看向前面的路，说：“路断了。”
　　“是啊，我们准备准备荒野求生吧。”江南接道。
　　去去：“会有这么夸张？”
　　“总之只能向前走了，后路被堵死了。”
　　去去点头，说：“起码那群不知道是什么的人不会追着我们了。”

　　“但是黄蜂会飞，会过境。”周落落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江南和去去几乎异口同声。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追上来？”江南说。
　　去去：“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周落落摇头：“不知道，但是以防万一。”

　　高温袭来了沉闷，同时堵住了他们心似的，叫他们喘不上气。
　　危机四伏，危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与外面闷热的天气相比，车子里就凉快许多，周落落还开了冷风。
　　一直安静昏迷的银河忽然躁动起来。
　　他梦见了“父亲”，梦见了自己滚下山之前，那些飞掠的人影和刺眼的刀光。
　　他捂着受伤的腹部，与那些人交手，但自己已然是强弩之末。
　　“父亲”站在那些人身后，一声令下，指挥他们朝自己动手。
　　银河不得其解，为什么“父亲”要杀自己？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昏迷中，银河手攥的越来越紧，额头的汗也越来越多，明明周身很凉快，但他身上却越来越热。
　　他感觉有很多人在追着自己，而他伤重跑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
　　但是只要一歇脚，那些人就会举着利器朝自己砍下。

　　银河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他感觉周围的光越来越暗。
　　耳边有刀刀摩擦的声音，也有不知谁人的冷笑。
　　他恍惚还听见有人在叫他快跑，那个声音越来越近，震耳欲聋。

　　快跑，快跑……

　　最近想更一休一，好累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