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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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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结,先别打负分,”祁桑抓了抓头发,“凤芝拿了我的钱,放嘴里,接着就要跟我走。”
“他把三万放嘴里?”封杨惊诧道,“我不信他能塞进去。”
“正常的逻辑不是该问,为什么要把钱放嘴里吗?”祁桑示意他别打岔,“我赶紧将钱从凤芝嘴里抢出来,拿到眼前一看,纸质不对,我拿来的钱怎么变样了。”
“我问她,我的钱呢?凤芝说,这就是你的钱。我那个生气啊,我眼瞅着你在我跟前,你还敢玩狸猫换太子?!”祁桑叉着许风之的腰说,“你把我钱弄哪儿去了。凤芝又哭了,一边用小拳头捶我肌肉发达又紧致的胸口,一边说,你拿来的就是这个,不信你搜啊。我说,好嘞,然后就……”
他摸了摸许风之的腹肌,“真的没有钱。我就琢磨,为什么我的钱变样了。”
“我问凤芝,你是鬼吗?凤芝摇头说不是。我问凤芝,这里还是阳间儿吗?凤芝问我阳间儿是什么,她不知道,她从会拿搓澡巾开始,就在这儿搓澡,从来没出去过。”祁桑心疼地说,“我们芝太惨了。我就想啊,那钱在餐厅地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我还捡了,我还用了,我还无痛搓澡了。关键就在这个无痛上,我又问凤芝,我是鬼吗?”
“凤芝说,不知道,然后她又说,你不疼就说明你跟我一样,我也不疼。”祁桑的手从许风之的腹肌上一路转移到侧颈,“我从你的世界之外而来,因为一张搓澡券找到你,在你的世界,没有人,没有鬼,只有你的同类,我就是你的同类,你是人我就是人,你是鬼我就是鬼。”
祁桑单方面深情对望一脸懵的许风之,长久的安静之后,旁边嗑瓜子的四个人才意识到,完结了。
“完结了?”许流之把瓜子皮倒在空桶里,“结尾太仓促了。”
“术业有专攻,本来就是让你写的。”祁桑抽了张湿纸巾,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收拾。
时间不早了,一对对儿的勾肩搭背,直接睡在各自的休息室里。
后巷那辆黑色轿车,早已不在原地了。
许风之和祁桑并肩躺在床上,夜深人静,房间里的呼吸声就显得格外清晰,祁桑不用看,也知道他没睡着。
“把人送回去了?”祁桑蓦然问道。
“嗯。”许风之说,“送到了家门口。”
“哥——”祁桑翻身枕着他的胸口,望向透过窗帘,朦朦胧胧的灯光,“总感觉你跟我在一起,没一天安生过,一直在给我收拾烂摊子。”
“对,”许风之坦然地应了声,摸摸祁桑的头,“但没有我还有别人,所以,不如是我。”
西洲前门后巷,如同每一个平静的夜晚一样,时不时地有人开车途经,也有行人走过,但因为天气太冷显得步履匆匆。
林园别墅,未开灯的独栋安睡于黑夜之中,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停在门前,又不知何时被人开走。
乍然看,无事发生过。
然而没多一会儿,火光冲天,由平地起,林园别墅的黑夜,叫熊熊烈火照亮,如同白昼。
视频被人拍下传到网上,着火的原因众说纷纭。
人死了,怎么死的,还不是任活人一张嘴肆意编排。
祁桑一觉醒来,手机推送本市早间新闻,排在最上面的就是这场“林园别墅失火案”。
死者共四人,三人身份不明,一人是林园别墅外健身房的健身教练。
警方现场搜查,在起火的别墅地下室,发现些被改造过的健身器材,具体作用未知。
而他们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些器材,是因为烈火烧穿了沙袋,疑似“人碎骨”的颗粒物,撒了一地。
“只放了录音笔就搞出这么大阵仗。”祁桑给许风之看这条新闻。
许风之单手垫在脑后,拇指滑动屏幕,“王建齐表面上没有任何污点,连师生恋也要包装成弱势方一头热,说明他是个极度爱惜自己名誉的人,他所谓的‘儿子’当然要帮他维护名誉了。”
“我还以为,他听了录音笔的内容,解决掉那三个人,会再挣扎一下。”
许风之捏住他的嘴,“对于多数人而言,大量信息涌入,会造成短时间无法思考,只能被动接受。放在车里的录音笔还有两个功能,是信号屏蔽和自动报警,我设置了播放后二十分钟自动报警,跑路求救和毁灭与王建齐来往的证据,他只来得及选一个。”
祁桑声音含糊,“……万一他砸了录音笔,然后跑了怎么办?”
“录音笔是项深他哥的东西,结实着呢,逃跑变通缉犯,对习惯了为所欲为的人来说,生不如死,更重要的是,时间有限。”
窗外的阳光悄然闯进房间,祁桑掀开被子,让两人置身阳光下,万物发荣生长,春天已经到了。
两人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祁桑知道许风之和自己一样,在默默享受这段安宁的时光。
“一想到明年春天我们还在一起,我从现在就开始开心了。”祁桑说。
许风之环抱住他,“把目光放长远点儿。”
“一想到我们会在同一个骨灰盒里,我从现在就开始超级开心了。”
“晒太阳长个儿,”许风之意味深长地说,“要不要更开心。”
祁桑从床上弹了起来,“不成,我今上午约了封杨,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许风之失落地说,“封杨刚不是去上班了吗。”
“嗯,他刚和流哥一起下的楼,不好意思打搅他俩,我直接去诊所找封杨。”
“好吧。”
一个半小时候后,祁桑提着两个纸袋,敲开了封杨办公室的门。
“来了。”封杨困顿的揉揉眼,到咖啡机前弄了杯热美式,“冰箱里有橙汁牛奶,自己拿。”
“看见是我不惊讶嘛。”祁桑将纸袋里的早饭甜品一样样摆在桌上,“南风新开的甜品线,我拿了几样,来尝尝好吃吗。”
“想到你会来找我,但没想到预约,搞得这么正式。”封杨放下咖啡杯,掀开皮蛋瘦肉粥的盖子喝了一口。
“好久没给你诊所创收,怪怀念的。”祁桑一耸肩,“虽然距离上次来没过去多久,但总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
“往事只能回味啊。”封杨咽下个小笼包说,“真香。”
祁桑将碗里的溏心酱油蛋夹断,调笑着问:“说流哥呢?”
“嗯。”封杨承认的也很痛快。
“后来回过家吗?”祁桑问。
“没。”封杨摘下来眼镜,搁在一边儿,“我是不是要回去一趟。”
“看你是怎么想的了。”
“不回去一趟,显得我多放不下张文远一样,”封杨帮祁桑把半截油条夹下来,“但确实不想在那儿住了。”
“要我我也不想住。”
封杨拿着勺子,顺时针搅动,加速粥的散热,“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生活好像忽然间就变了。”
“是啊,去年年底我还忙得跟狗一样。”祁桑回忆当时,“你信命吗?”
“以前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你说,是不是命运嫌我们的生活太平淡,所以使劲儿搅浑水。”
“你觉得是搅浑水?”
“嗯,”祁桑看着碗里漂浮的虾仁小馄饨说,“我的生活就像缸里的水,上面是清澈的那部分,下面是沉积的淤泥,命运拿着个棍子把水搅浑,然后再看我手忙脚乱的将淤泥捞出来,和耍猴一样。”
“那不止是淤泥,还是沉疴。”封杨说。
“你说得对,”祁桑换上副轻松的口吻,“会怪我吗?”
“你这么问,我还怎么怪你,”封杨笑着说,“怪你什么?”
“你现在过得开心吗?”祁桑问。
“开心啊,”封杨不假思索道,“你不开心吗?”
祁桑眼中划过一丝怅然,随即失笑道:“我是不是早就死了,现在的美好都是梦。”
“怎么说?”
“因为太开心了,我想要的几乎都得到了。”祁桑放下筷子,眼睛没焦点,对着桌面上的笔筒愣怔,“但是,很不真实。就像我的鱼塘里有天上的月亮,其实只是道浮光。”
“患得患失。”
“没错。”
饭吃的差不多,祁桑和封杨一起收拾干净桌子,在封杨出门扔垃圾的空当,他泡了两杯茶坐回椅子里,翘起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过了会儿,也许是觉得阳光太刺眼,他又起身拉上窗帘,房间旋即覆盖上一层稍暗的米色。
封杨在他面前坐下,点了几下手机,调转方向给他看上面的新闻视频,“这是你们做的?”
“间接来说,是我和我哥,流哥是无辜的。”祁桑勾起唇角,“放心,他还是很乖。”
“此刻不说他们,只说你。”封杨看着祁桑,像是在看一个犯了错,但不忍心教训的小孩子。
祁桑阖上眼,仰躺在椅子里,“昨天你就在怪我,对不对,狠心冷血,脱离了世界正常的运转规则,换个词形容——法律。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像我爸妈的孩子,善良,正义,昨天你是不是还想着,等这事儿完了,要挨个找我们做心理疏导。”
“我没有怪你,但是……”
“杨啊,”祁桑不等他说完,骤然问,“还记得你上大学时,被殉情的那一男一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