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28、以前的同事

　　程老在说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只见他抬手拿起了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陶瓷杯子，喝了口养生枸杞茶，然后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似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淡淡道：“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可以先去忙了。”
　　沈炎点点头，刚要和墨弦一起转身离开，程老突然又叫住他们，道：“沈炎，墨弦，小君他不管再怎么说，也是个新人，所以，这几天就麻烦麻烦你们多带带他熟悉熟悉工作环境了。”不怎么熟悉也行，反正他也只是……
　　沈炎：“哦，好。”
　　墨弦：“嗯。”
　　程老点点头，然后摆手道：“行了，你们都去忙吧。”
　　沈炎和墨弦刚走到门口，摸到门把手，便听到身后程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君，还有事？”
　　“嗯。”
　　“……”
　　沈炎和墨弦对视一眼，同不敢多留地推门离开，而墨弦身为后一个离开的人，关门的职责就自然理所当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门逐渐的被关上，墨弦看着留在办公室里的君撷，突然一愣神，一顿，微怔着。
　　怎么感觉……之前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
　　嘶，有点眼熟。
　　先走出来的沈炎，转身，见他在怔怔地走神，有些狐疑不解，然后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墨弦，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墨弦回过神，彻底关上了门，转身对沈炎道：“那个新人，我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嗐，说不定是你看错了呢？”
　　墨弦皱了皱眉，然后颔首道：“可我总觉得不是，我应该就是在哪里见过他？只是印象并不深刻，也就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他？”
　　沈炎更加是不以为然，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那个新人从今天开始，就是咱们的新同事了，就算是你之前见过，现在也无济于事了，而且，记忆缺失……说不定等之后，你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起之前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了。”
　　墨弦沉吟半晌，点了点头，道：“嗯，也是。”
　　沈炎搓着手，目露精光，看上去颇“傻”，道：“嘿嘿嘿，你终于承认我的话，有道理了。”
　　墨弦：“…………”
　　墨弦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嫌弃，蠢货，我什么时候有没有承认过。
　　沈炎双手抱住自已，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满脸的警惕，道：“墨弦，你怎么和程老一个眼神的看我？莫不是想和程老一样……说我？！”
　　墨弦面上面不改色，心中却忍不住暗叹扶额，果然是跟程老说的一样，工作以外，简直是蠢的要死！
　　办公室里，程老笑眯眯地看着君撷，道：“小君啊，你还有什么事啊？”
　　君撷道：“问你点儿事。”
　　毫无客气之意。
　　程老：“ ？”
　　君撷沉声道：“你和唐老是多年故交，应该知道唐老不喜欢电子产品的这个事吧。”
　　程老一怔，随即回过神，知道他想问些什么后，淡定地喝了口茶，点了点头，道：“嗯，知道。”
　　“那好。”君撷直入主题：“唐老他有没有给你发过关于我的个人档案什么的，或者应该说是有没有什么人以他的名义给你发过我的个人档案？”
　　虽然知道他问的会是这个问题，和问这个问题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程老却还是明显地一顿，然后话调下沉，严肃问道：“是你和沈炎、墨弦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们告诉你的？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君撷一怔，然后面不改色地将慕明卿所说过的话缺斤少两，把这个锅甩给了墨弦，道：“墨弦说，你曾说过一句意味深明的话，你说……我长得很好看。”
　　程老：“……”失策了，本来就只是按耐不住想要炫耀下，没想到……
　　程老沉默良久，少顷，叹了口气，缓缓道：“为了防止部队里的个人信息泄露，有一条明文规定，它规定了凡是跟部队所挂上钩的人，他们的个人档案一律不准外泄。”
　　“这一条虽然是明文规定，但却也是为了保护军人和军人的家庭，然后就逐渐形成了不得不遵守的“明文规定”。”
　　“所以，没有上级的命令，是不得把部队里的个人档案和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上级？君撷皱了皱眉，一个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就这样逐渐拼凑在了一起，浮现在了脑海。
　　程老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连皱在了一起，颇像是狐狸的脸，显得格外的……和蔼可亲，他道：“所以，还需要我继续往下说吗？小君。”
　　君撷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和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说话，看上去颇有一种反应迟钝的感觉，或者是知道了却打算自己处理的感觉……
　　窗外的阳光半映在他的身上，不言不语的板着脸的模样，和额前碎发被风微微吹起，虽然能看出一种无害的感觉，但更多的却是城府颇深，深不可测。
　　被他这样看着的程老：“……”奇了怪了，这样看上去，这个小家伙，竟然有那么几分像极了……小慕？！尤其是面无表情，瘫着的脸从远处居高临下看过来的样子，简直是和小慕那家伙如出一辙！！！
　　我是该感慨一句，不愧是那个老疯子教出来的人吗？！
　　疯子和疯子就算没有见过面，也有着和对方相同的性质，是吗？！
　　就是为什么会像小慕……
　　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墨弦一起守在办公室门口的沈炎，满脸的不耐，直到他看见了君撷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关上了门，他这才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刚想哥俩好的搂个肩，却被君撷明显的避退动作弄得一怔，反应过来后，没有在意的“贱兮兮”笑道：“原来，你也讨厌被别人近身，与别人有身体接触啊。你这一点，倒是跟慕顾问一模一样。不过，慕顾问是不喜，你是讨厌。”
　　“其实说实话，慕顾问是不喜还是讨厌，我也压根不清楚，也看不出来，毕竟，从慕顾问那张始终都面瘫的脸上，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们这种不愿被人近身，和不想与别人有身体接触的习惯，为了多了解慕顾问一些，我可是专门从医生那里了解了一些，还是心理医生哪儿。”
　　“她说，不愿被人近身，和不想与别人有身体接触的原因有三种。一是，因为喜静，这是正常的。二是，因为跟别人接触了以后，会导致疾病神经反应，如果是这种的……慢慢锻炼就行了。三是，就是因为纯粹的心理问题了，比如说成长环境，家庭原因，从而导致了一些轻微的心理疾病，强迫症和洁癖。”
　　“要是一跟二的原因也就算了，可你要是是第三种的话，那问题可就麻烦大发了。不解决的话，可是会严重影响你以后的人际关系，社会生活，久而久之是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
　　君撷听他讲完，然后说道：“那你觉得……卿……慕顾问他会是哪种情况呢？”
　　沈炎颔首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最后才皱眉道：“唔，从慕顾问的那张脸上，我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敢去近身试探，所以，我觉得这三种的可能性都有，或者是这三种情况的各种情况叠加吧。”
　　一旁的墨弦听的很是头疼，怎么净去了解这些没用的。
　　要是有用的话，慕顾问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那种不喜被人近身，与人有身体接触的不出门状态呢。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了解了解到底该怎样从病源上去解决问题呢。
　　虽然靠近不了“病源”……可万一有一天，就用上了呢。
　　沈炎又道：“——诶，君撷，你之前也见过慕顾问吧，所以，以你的洞察和观察力，你觉得慕顾问他会属于以上的哪种情况？”
　　君撷对这类问题不感兴趣，但既然是关系到他的话……他颔首想了想，卿卿不抵触他的接触，要是抵触的话，那也就不会任他又亲又抱了，那照这样看来，应该是第一种和第三种的叠加的情况无疑了。
　　喜静和成长环境……莫不是，因为他始终都没有从小时候的成长环境中走出来吗？
　　可是，卿卿……他真的是没有从那其中走出来吗？
　　沈炎还没等到他的回答，墨弦便叹了口气，给了他脑门一下，道：“行了，都别在慕顾问的背后议论他了，有本事别在背后议论，正面刚呀！连正面刚的勇气都没有，背后议论又算是什么本事？”
　　沈炎揉了揉被墨弦敲的脑门，委屈地看着他，然后他讪笑挠头，不好意思道：“这还不是因为担心慕顾问呀，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个人商量啊。”
　　“你是生怕慕顾问的身体状况和心理问题，传不出去吗？虽然他也是程老所招进来的，你跟他聊慕顾问的事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还是需要把握好背后议论的这个度，行吗？”墨弦面无表情地对着他冷笑了一声，上颌面无表情，下颌唇角上扬冷笑，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墨弦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沈炎只觉得自己被深深的嘲讽了，他也面无表情，道：“墨弦，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墨弦笑道：“哟，你还看出来了啊。”
　　沈炎冷笑道：“我又不蠢。”
　　墨弦也不怯，甚至也看不出丝毫的怯，继续冷笑一声，嘲讽道：“不蠢的都能看得出来，又何须用你来指出，我这是在嘲讽你，所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蠢。”
　　沈炎：“…………”
　　沈炎横眉竖目，怒道：“墨弦，你这是在内涵谁又蠢呢？”
　　墨弦道：“谁搭腔说的就是谁呗。”
　　沈炎咬牙道：“——墨弦！”
　　君撷没空掺和，也不想掺和，道：“你们继续掐，我就先走了。”
　　他刚转身，想离开，便就被墨弦叫住了，“诶，等等，君撷，我们来聊聊你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吧。”
　　君撷明显地一顿，然后转身，饶有兴致道：“哦，什么主要任务？”
　　说实话，他对他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根据他们几次三番的来找卿卿帮忙的这件事上来看，他想，他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可能会和卿卿有些关系，如果真的是和卿卿有关系的话，那就……可不只是感不感兴趣的事了。
　　沈炎还想再怼墨弦二句，但当他看到他脸上的正色时，他又哑了口。
　　因为，他可不是那种分不清场合和主次的人。
　　吵可以，但误了大事可就不行。
　　这就跟喝酒可以，但决不能误事是一个道理。
　　墨弦笑道：“刚才谢谢你，没有在程老面前戳穿我们并没有和你见面的这件事。”
　　“另外，我想你也应该是知道了那天晚上和你见面的人并不是我们重案组的人了吧。”
　　“我想，我还是需要向你介绍一下那个人。那个人，是我们重案组的慕顾问，也是我们曾经的同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是曾经的。所以，你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和他有关。”
　　“你和慕顾问，之前应该也有交换过联系方式吧。没有的话，我现在就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记得保存一下。”墨弦掏出手机，边一顿操作，边说道。
　　君撷眼神微微闪动：果然，是和卿卿有关。
　　君撷阻止他道：“不用了，我有。”
　　墨弦低头滑动着屏幕，听到他这话后，一怔，然后抬起头，讶然道：“你有？我们当初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交换了联系方式。你们之间只是刚见面，又没有工作原因，慕顾问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你呢？”
　　君撷似是不好意思道：“可能是……担心我吧。”
　　墨弦：“…………”
　　沈炎：“…………”
　　二人不约而同的把他这句话，当成了在开玩笑。
　　墨弦岔开话题，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慕顾问的联系方式，那就说明慕顾问对你的初次印象是极佳的。这也就正好恰恰方便了，你接下来的主要任务。”
　　“你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只有一个，那都是以聊天为主要目的，保护他的安全。虽然这也算是监视的一种，但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所以，你也别多想。如果你可以的话，除此之外，其它的任务皆为次要。如果不可以的话，那也没关系，我们换个人就行。只不过，你是我们之中最合适的人，因为，慕顾问对你的印象极佳且你们接触的时间很短。因此，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你是给慕顾问留下印象极佳的人，也是不通过工作原因得到他的联系方式的唯一一个人。所以，君撷，不管你所做的决定是什么，我都希望你选择的是可以，而不是不可以。”
　　沈炎之前还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听他说完，他这才明白，但不管他的主意是偏向监视嫌疑犯，这次，他选择站在他这边，因为……同是为了慕顾问，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啊。
　　而且，慕顾问那边……最近也属实是让人担心啊。
　　之前还好，是住在楚家，也少了一些麻烦，也规避了一些麻烦。
　　但最近可不一样了，他为了一个来历不明，不知是男是女的家伙从楚家搬了出来，并和那个家伙住在一起！！！
　　这种情况，怎么想都着实不得不让我们担心啊。
　　虽然这里面还有他们的原因在，但这完全不耽误他们把责任全部推到那个人的身上。
　　毕竟，这两个原因相比……
　　想提醒他的事，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且，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家伙的出现，这背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在。
　　从墨弦那里听了后续的沈炎，心道。
　　“君撷啊，你之前也和慕顾问他见过面了吧。你看他那张脸是不是很好看啊。都说秀色可餐，你大可以看在他那张脸上同意，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也行嘛。你说是不是呀？”
　　莫名其妙被出卖了色相的慕明卿，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有人骂我？！
　　沈炎露出了“诱拐小孩儿的人贩子笑容”，道。
　　君撷：“……”
　　所以，你们几次三番找卿卿帮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