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21、见面

　　就在这时，楚离带了个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儒雅温和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看浑身的气度和岁数不像是学者，也不像老师，反而更像是在手术台上的医生，还是位……身兼数职的医生。
　　令慕明卿讶然的不是那个年轻的男人，而是楚离在离开了一趟回来后，脸上竟然还戴上了个口罩，身上的衣服也在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变得极为脏乱又皱巴巴的……
　　和君撷刚才的情况很像，他仿佛猜到了什么，但……
　　“楚离，你这是……和人打架了？”
　　楚离一顿，掩嘴咳了一声，微偏开视线，“没有。”
　　慕明卿微蹙着眉稍，上下打量着他，少顷，不相信他道：“没有？”
　　“口罩是防雾霾用的，至于……为什么会在室内戴，纯粹是因为我想戴，慕慕你就别多想了。”
　　这话说的语速又快，还颇有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虽然是既明显又不怎么明显。
　　“防雾霾？”
　　楚离点头讪笑：“嗯。”然后，他不着痕迹凶狠地瞪了君撷一眼，混蛋，去死！
　　君撷看出他眼神中的意思，平淡地回视了一眼。而楚离从他那平淡的一眼中，仍然看出了挑衅之意，气血瞬间上涌，险先当着慕明卿的面跳脚。
　　慕明卿看着他们，心道，怎么……奇奇怪怪的？
　　还有，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也不摘下口罩吗？
　　“好了，小慕，就先别聊楚离了，聊聊……你在学校的生活？”
　　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帮楚离解围的同时，也将慕明卿的视线带回到了他的身上。
　　“萧尘，我没有什么好聊的，倒是楚离有些奇怪？”他道。
　　楚离挠头讪笑：“……是吗？”
　　慕明卿刚想说些什么，刚坐下的萧尘，便十指有规律的轻扣着，放在桌面上，继续岔开话题，笑道：“就只是聊聊你的日常生活，比如，交友，学习方面什么的……”
　　楚离为岔开话题，不再让他过多的关注于自己，附和着萧尘找的蹩脚的理由，点头道：“是啊，慕慕，聊聊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受人欺负，需不需要我们帮你撑场子什么的，毕竟，现在的学校，可是没有那么的太平。”
　　慕明卿见他们都这样说，索性就回了一句，“没有什么好聊的。”
　　萧尘微颔首道：“唔……那有交到的新朋友吗？”
　　“不想。”
　　“……学习方面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不难。”
　　“嗯……有没有什么人欺负你？”
　　“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有，也不敢有。
　　萧尘无声叹了口气，向楚离投去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楚离则回视了萧尘一个不能放弃的眼神。
　　注意到的慕明卿，抬眼，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他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楚离抬头看向天花板，示意自己并没有和楚离在打哑谜。
　　萧尘掩嘴轻咳了一声，轻声道：“小慕，即然学校里的生活没有什么好聊的，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来聊聊你身旁的人好了。”说着，他光明正大的打量着他身旁的君撷。
　　慕明卿瞥了一眼身旁的君撷，君撷眨了下眼，回以无辜的眼神。
　　慕明卿：“……”
　　慕明卿转向萧尘，皱眉道：“他，能有什么好聊的。”
　　楚离刚想说些什么，萧尘便生怕他说错什么话的抢先一步温和笑道：“小慕，我只是需要确认他究竟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而已，你不用这么抗拒的。”
　　慕明卿：“ ……”
　　“感情上的事，谁也说不准，所以……”
　　慕明卿睫羽低垂，低声道：“没关系……”
　　楚离刚想说些什么，萧尘便叹了口气，笑道：“小慕，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呢。”
　　“聊这些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吃饭吧，反正也是楚离请客。”
　　楚离虽然不解，但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饭局结束，和慕明卿他们告别，目睹他们离开后，怕伤被看见戴着口罩，在饭桌上偷偷摸摸吃东西的楚离，突然转向萧尘，摘掉口罩，反正他也知道了，他双手抱臂，没好气道：“不是说好站在我这边的吗？怎么到最后，你反而站在那个混小子那边了呢？”
　　萧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小慕他在我们这里看上去什么都会答应，什么话也都好说。”
　　“可你觉得他真的会什么都答应，什么话也都好说吗？”
　　楚离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想起在约慕慕出门的这件事上的无数次碰壁，然后他不动声色将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道：“可是，可是那个混小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把慕慕留在他身边，这样……真的好吗？我怕……用不了多久慕慕会被那只狼崽子吃干抹净了。”
　　萧尘沉默良久，少顷，他扶额沙哑道：“小慕，他向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应该不会……”
　　楚离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这个观点既赞同又不赞同，道：“不会什么不会。”
　　“是，慕慕他从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这一点儿没有错，可是现在的人不也是都说，恋爱中的人，不存在丝毫理智可言吗，就连智商也会直线下降！”
　　“所以……你觉得慕慕会是那个唯一的例外吗？”
　　萧尘喉结滚动，然后眨了下略有些干涩的眼睛。
　　“感情上的事，谁也说不准，这话可是你说的。慕慕看上去是情感浅薄，性冷淡了些，但……要是在这段感情里，慕慕要是陷得最深的那一个，那到时候可该怎么办啊？！又该怎么劝啊？！！”
　　“……楚离，你又错了。”萧尘突然开口，深沉道。
　　“……什么？”
　　萧尘通透的黑色瞳孔，在月亮的月光照映下，显得格外的幽深静寂，通透幽深又静寂的瞳孔，让楚离在一瞬间失了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皱眉道。
　　萧尘通透的黑色瞳孔更加幽深静寂，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调微微下沉，道：“你知道我在这次饭局上，都看到了些什么吗？”
　　“我看到的不仅仅只有小慕对君撷的偏爱、纵容和宠溺，还有你口中的那个狼崽子君撷对小慕偏执到疯狂的欲望。”
　　“虽然他隐藏的很深，但你别忘了，我好歹也是仔细研读过心理方面的专家医生。”
　　为了做好市局挂名的心理医生和侧写师。
　　楚离紧了紧手，“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也说了，他是只——狼崽子，所以，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陷得最深的是那个混小子，所以，慕慕他才会觉得百般好，千般乖吗？！”楚离低头颔首，瞳孔微微收缩着，难以置信地低声道。
　　萧尘冷哼了一声，随即冷声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在小慕面前，毫无顾忌，正因为喜爱的不得了，正因为坚信他会同意，所以，君撷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啊。”
　　楚离似乎还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要不要来猜猜看，和你打架的人是君撷，小慕他能猜得到吗？”
　　楚离立刻：“当然能，他可是慕慕啊。”
　　“当小慕觉得奇怪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萧尘看着他，放轻声音，道：“可你猜，小慕他会怎么办呢？”
　　“一边是君撷，一边是你。”
　　“小慕，他是会装作不知道，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楚离颔首，皱了皱眉：……这还真不好说。
　　萧尘看了眼他摘下口罩的脸上的伤，皱眉道：“不过，你怎么连刚刚成年的小孩儿都打不过呢。还反被他伤成这样，你以前的架都白打了？！”
　　楚离皱眉道：“听慕慕说，他十八岁以前都是待在部队里的。”
　　萧尘沉默了良久，然后皱眉道：“这就难怪了，不过，我倒是真没有想到他以前竟然是待在部队里的。”
　　楚离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叹了口气，他道：“萧尘，你说，慕慕，他知道君撷有问题吗？还是对他偏执到疯狂的问题吗？”
　　萧尘抬头看了会儿夜空，叹了口气，“……可能知道吧。”
　　“那就不存在没有不可能的这个因素吗？”
　　“在小慕身上，你觉得有不可能的这个因素吗？”
　　“……”没有，但我还是希望有。希望他知道，又希望他不知道，这还真是……楚离苦笑着，心道。
　　慕明卿和君撷一路上都不曾说过话，就算是君撷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也于事无补。
　　毕竟，南极刮起了暴风雪，扑面来的都是冰渣子。
　　回到家后，慕明卿冷着脸把君撷压在沙发上，然后从下往上去掀他的衣服。
　　君撷有些慌，却还是面不改色地扯着自己衣服，阻止他掀自己衣服的动作，“卿卿，你这么快就答应了满足我一下那方面的需求？”
　　他为掩盖他和楚离打架的事实而调笑他道。
　　慕明卿没有接他的茬，也没有说话，反而是继续尝试扯开他的手，去掀他的衣服，面无表情，皱着眉。
　　一番纠缠下来，慕明卿转换了一下思路，既然从下面掀不开，那就从上面扯下好了。
　　然后，他出其不意从上面扯下了君撷上衣的一小半，对方衣衫半露的样子和性感的肩胛骨很是吸收人，但最吸引慕明卿的却是对方肩胛骨上的明显淤青。
　　果然。
　　慕明卿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指了指君撷肩胛骨处的淤青，皱眉道：“远不止这些吧。”
　　君撷见他都看见了，便不好再隐瞒他的点了点头：“嗯。”
　　慕明卿想都没想，皱眉道：“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你就是个傻子？”
　　“怎么好端端的，你怎么还和楚离打起架来了呢？”
　　君撷皱了皱鼻子，委屈的都带上哭腔了：“是他先动手的。我刚出了包厢门，他上来就给了我一拳，要不是我躲得快，我的脸估计就要破相了。”
　　还是走的搞偷袭的这一套。
　　不太相信的慕明卿：……呵，糊弄谁呢。楚离脸上都戴上了口罩，也不知道是谁快破相了？！
　　“他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哪里招惹了他？”
　　慕明卿这下是信了七八分了，他说楚离怎么在餐桌上转变的这么快，合着是等在这儿呢？
　　君撷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惊，看着他，“卿卿，他不会让我们分开吧？”
　　慕明卿一噎，“……不会，就算他说，我也不会答应的。”
　　慕明卿俯下身，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道：“乖啊，他说了也没用，我同意才行啊。”
　　“那你不会同意吧？”
　　“不会，谁也无法让我们分开，就算是时间也做不到。”慕明卿继续安抚他道。
　　“……嗯。”
　　君撷埋在他的肩颈，勾唇一笑，那笑有些阴险又有些兴奋。
　　情绪沉淀下后，他想起了与此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虽然所说的话略有些不同，但人和意却没有什么两样和区别。
　　慕明卿推开君撷，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突然问道：“那小孩儿，为什么楚离脸上会戴上口罩？”
　　虽然猜到，但……
　　君撷眨了下眼，无辜又得意洋洋道：“他打不过我。”
　　慕明卿：“……”
　　慕明卿：“所以，你就揍他的脸了？！”
　　君撷像只猫一样，矜持道：“嗯，他的目标也是我的脸，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没关系吧。”
　　慕明卿嘴角抽了抽，“……那你还挺得意的？！”
　　“一般……咳，没有。就是没想到他会那么菜，脸都撞我拳头上了。”
　　慕明卿：“…………”
　　为什么不问君撷，不告诉自己的原因，一是因为他知道他怕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所以才瞒着他，二是因为怕他心疼吧，三是因为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错，四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五是……算了，就是不想他心疼。
　　楚离和萧尘在街边的小摊，聊的差不多正要分道扬镳时，楚离突然接到了来自慕明卿的来电。
　　“喂，慕慕，怎么了？”
　　“楚离，你是不是和君撷动手了？”
　　“你……都知道了？”楚离小心翼翼道。
　　“嗯。”慕明卿轻叹了一声，“那你们到底为了什么才打架的？”
　　“是君撷那混小子太欠了，一直都在挑衅我。”
　　“……”
　　“原本我的确是对他有些生气的，但其实也没有那么气。毕竟，是你找的人，还是你的结婚对象嘛。可是，我实在是架不住他一直在挑衅我啊。所以……而且你不觉得君撷有些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难道……不觉得他对你偏执的有些疯了吗？”楚离小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