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103、中秋节

　　楚月桐隔着门框，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下去，斟酌了半晌，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踌躇地站在原地。
　　慕明卿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决，因二人身高问题，他略微低头，“怎么了？”
　　楚月桐皱着眉头，动了动嘴唇，随即又抿了起来，少顷，才鼓着一张脸，语气也有些疑惑的道：“妈说，让你看一下消息。”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慕明卿一怔，他张了张口，刚想问，看出他想问的楚月桐，一只脚后撤一步，摆手，立刻：“慕哥哥，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妈她就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妈她是什么意思。”
　　慕明卿沉默了一瞬，点头：“好，知道了。”
　　等他把房门关上后，楚月桐缓缓地转身咽了口唾沫。
　　啊啊啊，慕哥哥也太好看了吧，简直是便宜了君撷那混蛋，好吗？
　　嘶，不过明明君撷那混蛋长得也很好看，可……我怎么就是觉得是便宜他了呢？！
　　唔……莫非这就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楚月桐跳脱的思维又跳到了庄汐庄女士所嘱咐她的话上。
　　让慕哥哥看一下消息，……是妈她背着她给慕哥哥发送了什么消息吗？
　　楚月桐就这样边低头想着，边缓缓地下楼，少顷，她抬头，哒哒哒地往楼下小跑去。
　　想这么多干什么，干脆直接去问妈她为什么这样说好了。
　　客卧里，慕明卿把醒酒汤暂时放在床头柜上，——反正小孩儿他晚会儿喝，也来得及——然后他摸出因为之前洗漱并没有带在身上的手机。
　　屏幕的荧光在只打开台灯的房间里，很是显眼。
　　而手机屏幕则是显示出了来自永远十八岁庄汐女士的最新消息：
　　【慕慕，你们两个都已经是大人了，小君这孩子年纪小，凡事上多让着他点儿……大事上你说了算！总而言之，彼此之间扶持信任，才能好好过好日子。Ps. 咳，年轻人需要多节制些！——你楚伯母。】
　　慕明卿看完，猛地把手机熄屏倒扣，抬手揉着眉心，可这样的动作却依旧缓解不了他受到的冲击，少顷，他绷直了唇线地沉默。
　　节制？！
　　那伯母你的这条消息是发错人了。
　　自从君撷这小孩儿找上门来的这么长时间里，在以结婚为前提同居的这段时间里，也不见他对他做过些什么。
　　亲亲抱抱和更过分些的……还是君撷这个年纪精力旺盛的人，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拉着他入门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清心寡欲一辈子！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能拖就拖吧。
　　毕竟，小孩子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些。
　　要是……那岂不就是……
　　慕明卿长吁了口气，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揉着眉心，沉默了片刻后，思绪越来越乱时，便强摁着想要捋清的念头，然后紊乱、又强摁的思绪突然戛然而止在了床上人的略微沙哑的声音之中。
　　“卿卿，我头好像有些晕？”君撷缓缓坐起身，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头晕，敲了敲脑袋，扶额，又道：“唔——，难受，还想吐。”好吧，看来真的是头晕。
　　慕明卿闻言，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端起了那碗醒酒汤。
　　君撷鼻腔哼了两声，然后又因为低头闻到自己身上的酒臭味，皱起了眉头，随即便以慕明卿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起身，跌跌撞撞地就要往浴室里“冲”。
　　慕明卿见状，一怔，然后边伸手扶住了已经下床、摇摇晃晃站不稳的君撷，边端稳碗的道：“站都站不稳，先把这碗……”醒酒汤喝了。
　　君撷晃晃悠悠地站好，在迷迷糊糊中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身上臭……”
　　话还没说完的慕明卿，闻言，一怔，随即就是无奈。
　　“不臭。”慕明卿多少有点儿违心道，他身上的味儿真的不大，也熏不到他，但见他反应不大，又轻声地哄着：“乖，先把醒酒汤喝了好不好？”
　　君撷虽然有些头晕，但还是听清了慕明卿的话，他略微低头嗅了嗅那碗醒酒汤的味道，少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接过，咕噜咕噜地喝着。
　　慕明卿见状，轻吁了一口气，下一秒，猝不及防间君撷便就以口对口“渡药”的方式，贴上了他的唇，紧接着在没有反应过来的下意识中，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了那一大口以口对口渡过来的醒酒汤。
　　他：“……”
　　虽然伯母重点嘱咐了我也需要喝的事实，但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吧……他心道。
　　君撷见他喝下，蹭了蹭他，然后带着些酒味的软声道：“这样你……也不会头晕，难受了！”
　　慕明卿哭笑不得，随即将拿过一滴不剩的那碗醒酒汤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抓着君撷的手腕，将他强行拽回了床上，当然，他自己也躺了上去。
　　伸手拉好被子给君撷盖上后，见他仍然挣扎着要起身，他无奈道：“乖，睡觉好不好？”
　　“……卿卿？”
　　像是在确定是不是他本人一样。
　　“嗯。”
　　君撷刚想妥协说“好”，但一想到身上的味儿，他又挣扎着起身，然后他挣扎的动作一顿，突然打了个酒气十足的酒嗝。
　　慕明卿微蹙着眉梢。
　　并不是因为酒臭味，而是因为诧异他的酒量竟然有这么差的吗？
　　君撷见状，深知已经晚了后，松开了怕他闻到味儿、捂住嘴的手，但还是怕他会闻到味的趁他没有注意的时候还顺便扇了扇味道，道：“要……要洗澡……”
　　慕明卿眼皮一跳。
　　想起刚刚帮他洗漱的那一幕，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再帮酒鬼洗漱了。
　　“睡觉。”
　　“臭……”君撷委屈道。
　　慕明卿摁躺他，然后正色又严肃道：“不臭，睡觉。”
　　语气像是在说着什么严肃的学术知识一样。
　　见他如此强势，君撷委屈巴巴，不敢再挣扎了，“……哦。”
　　慕明卿见他不挣扎，吁了口气。
　　窗外的枝芽抖动着，一览无遗的黑夜，以人看不见的分割线，割开了繁华夜景的城市与时间的流速。
　　翌日，第一人民医院，还处在卧床阶段的白茶，看着眼前的沈炎，一怔，然后对着他背后的君撷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怎么人又换回来了？
　　君撷看到了，但他只看了一眼，就全当没看见，因为他不想说话。
　　沈炎注意到白茶的小动作，咳了一声，“白茶，还记得我吧，我是上次那个上门询问的——”
　　白茶幽幽收回视线，看着他，点头：“记得，你是沈炎沈支队长。”
　　沈炎点点头，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之前为什么会换人的事——虽然并没有这个必要，但偶尔的坦白，是会得到意料之外的惊喜的——他道：“你的案子本应该是由我负责的，但之前遇到了一些其他的案子，我被调了过去，那起案子……结束后，我才又被调了回来，所以……”
　　白茶表示明白的笑道：“我能理解。”然后，他又道：“那么这次又需要我配合什么事？”
　　沈炎见白茶如此上道，点了点头，问：“你是怎么联系上重案组程老的？”
　　并没有问案情，是因为迟早要问，其实私事是最合适在询完之后再问的，但鉴于他已经成了他们的队友，所以……先问私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程老的联系方式，不管是邮箱还是手机，都是为外人所不知晓的。
　　换言之，本身就是计算机专业的白茶这货可能黑了公安内网的系统。
　　说的再直白一点，那就是白茶的行为违法了……
　　他们公安内网就这么好入侵的吗？！
　　之前是他们，现在又是他……
　　要是以往，可能就是拘留个几天的事了，但现在……
　　他看着白茶，目光幽幽。
　　白茶面部神经一僵，然后就想死不承认，他笑道：“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他知道死不承认可能并没有什么效果，可他之所以死不承认，却是因为他并不想多提这件事，因为……
　　君撷见状，看了他一眼，意味深明。
　　沈炎见他拒不承认，表情一言难尽，少顷，叹了口气，又斟酌了半晌，才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再怎么说咱们接下来也算是同事了，我只是想把这件事问清楚而已。”
　　白茶闻言，明显地一顿，然后喃喃了一句，“同事？”
　　像是难以置信一样。
　　“是啊，程老他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沈炎想到了什么，神色难以言喻，又复杂，看白茶这模样，该不会是被程老给坑了吧。
　　比如说，程老并没有准确告诉他，他答应了。
　　再比如，白茶其实并没有想要加入重案组的心，只是被程老坑了，所以才被迫加入的，就像当年的慕顾问一样。
　　思及，沈炎犹豫的小心试探道：“你是自愿加入重案组的吗？”
　　白茶表情一言难尽，脸色难看了好半天，少顷，他才抬头的没好气道：“不然呢？”然后他又道：“他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沈炎见状，顿感不妙。
　　程老他不是说白茶是他对外招来的人吗？
　　怎么，白茶难不成真的是被他坑来的？
　　他没有想岔？！
　　就在沈炎组织着语句的时候，君撷突然开口道：“你觉得他会怎么跟我们说？”
　　白茶默了。
　　以他对那个老头的初次印象来看，那老头可能就只会告诉他们，是他先找他，然后提出想要参与调查的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