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章 鹜暝（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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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王炙一行人今日便能抵达鹜暝。崔缇决定带上小虚离到乡下住上几日，也算是散心。临行前歇珩很认真的对崔缇道：“你竟要因为他而抛下我。”样子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孩。崔缇心中很是愧疚，她怎会因王炙而抛下歇珩呢，只不过是暂时避开罢了。要她面对王炙，那比被凌迟更加痛苦。
马车驶出鹜暝城，时值四月，天朗气清，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郊外各色野花开得正繁盛，近处的田埂，远处的山峦皆是嫩嫩的绿色，看了叫人不由得心情愉悦。小虚离趴在车窗边，一会指着天上的飞鸟问崔缇鸟儿为什么会飞，一会指着田里是水牛说想去骑。崔缇先时的不悦一扫而空，忙着教小虚离认百里香、矮牵牛，分享着儿子认识新事物的喜悦。
行出五六里，崔缇命莞蒿停车，大家下车游玩赏憩。小虚离一下车便飞也似的往田埂奔去，急得婆子们连忙提裙去追，崔缇则微笑制止道：“让他自己去跑跑，跌跌撞撞才长得大呢，莞蒿跟着他，别让他摔惨了就是了。”说毕自己也提裙下了田埂，信步远远的跟在后边。
几天前下过雨，加上农民刚播了种子，没走几步鞋底、衣摆上都沾上了好些泥。婆子们都心疼的又蹭鞋底又刮衣摆，崔缇却一点不在意，若不是衣服裹得太紧，她也想和小虚离一起蹦蹦跳跳呢。
行着行着，崔缇被路边一株白色的花吸引住了。也不知是什么花，团团簇拥，开得很是繁盛；花枝沿着地面伸展，却不依着地；花形类似牵牛，却又不是。崔缇越是喜欢，便越不舍得去攀折。正自俯身欣赏，只听路上有人呼喊自己，回头一看，却是悬子修。
悬子修道一早去看歇珩，才知道崔缇驱车出城了。王炙在半路上遇到了些事需得处理，所以今天暂且到不了鹜暝，让崔缇先同他回去。崔缇有些犹豫，悬子修说多陪歇珩一日也是好的，崔缇遂动容，与他一道回城去了。
待进了城，只觉城内气氛有些异样，歇珩府外更是戒备森严，崔缇见这些凭空多出来的守卫穿的均是内卫的衣服，心想不妙，正要命莞蒿掉转车头，车帘已经被挑起。崔缇有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一抬眼，果真与那个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崔缇一把抓下车帘，高声道：“莞蒿，我们走！”车帘外，那个人似乎张开了口，却什么话也没说。
悬子修急忙催马追上去，崔缇怒道：“子修，你居然骗我！”
“我并不知道……哎，你们又何至于此呢？”
何至于此？是啊，何至于此？到底是谁让事情至于此！崔缇满心愤懑，不知如何发泄，小虚离眨巴着童真的眼睛，小手刮着崔缇的面庞轻唤了声“娘”。崔缇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抱紧，澎湃的情绪瞬时平静下来，崔缇感到满满的踏实与幸福。
崔缇在乡下住了五日，直到莞蒿回来报说王炙确已离开，才收拾了东西回鹜暝。
及至歇珩府中，已是日暮，下人们都忙着打点行装，一片忙碌，一片零乱。屋内未点灯，歇珩坐在屋角，窗棂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他缓缓执起崔缇的手，轻轻摩挲着：“你知道吗，我现在多用另一只手敷在你的手上。”
崔缇闻言抽出了一只手，敷在歇珩手下，将他的手掌捂着两手之中，然后将脸贴了上去。
“我外婆和姐姐都已经回芷藏去了，过几天我和父母也要回去了。如今我已是废人，留在鹜暝也没什么用了。”崔缇不言语，只是任由热泪洒在歇珩手上。歇珩默然半宿，双唇颤道：“和子修到南溪去吧，到那里，幸幸福福的过。”
崔缇哽咽道：“不要回芷藏，我们一起去南溪，幸幸福福的过。”歇珩不答话，只是紧紧抱住崔缇，二人相拥，用了全身力气低声抽泣，过了今夜，这种机会便不再会有。
歇珩清楚，崔缇对王炙的反应太激烈，她是不会同自己一起回芷藏的。就算她委曲求全，或是他勉强屈从，依歇珩的脾气，又怎能忍受崔缇同他一起活在他人的怜悯之中？所以，歇珩放她走。
“明年开春我生日时，来南溪看我。”这是崔缇对歇珩定下的唯一的约定。
次日，歇珩送崔缇同悬子修去了南溪。送别，比被送更加需要勇气，歇珩选择了更痛的一方。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章 鹜暝（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