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陈十年

4、第 4 章

　　霍行楼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很轻地吐气。她一定是不好意思。

　　他这么想着，嘴角微扬，放轻了动作，回到自己座位上。他自认为动作已经很轻，叶弥还是醒了过来。

　　“醒了？”霍行楼忽然有一瞬间不自在，咳嗽一声，掩饰下来。

　　叶弥刚睡醒，有些迷茫，但很快反应过来，看向霍行楼，“怎么了，小霍总？”

　　她眼睛里都还没醒，像清晨水雾一样，像清晨出来散步，感觉到潮湿水汽顺着手指往上爬。

　　霍行楼避开脸，提醒她:“下午要去见致新的杨总，你别忘了。”

　　“哦。”叶弥点头，收回视线，意识也逐渐回笼。

　　刚睡醒，脸上有些不舒服，叶弥想去洗手间。站起来之前看了一眼霍行楼，他已然全神贯注对着电脑进入工作。

　　叶弥有一瞬的讶然，因为他是在看起来像吊儿郎当二世祖。不过这和她并没什么关系。

　　叶弥动作很轻，推开椅子起身，去了洗手间。这时间大家陆陆续续吃完饭回来，洗手间里不少女同事在补妆。

　　叶弥洗了个脸，出门的时候依稀听见霍行楼的名字。

　　“……我觉得小霍总比霍总更帅一点。”

　　叶弥脚步没停，与她们擦肩而过。脑子里却不自觉浮现回忆，霍行楼的确皮囊优越，她之所以一眼注意到他，也不过是在新生大会上惊鸿一瞥被惊艳。

　　那时候他更加稚嫩，五官更加少年化，年轻意气中和了那种痞气，反而相得益彰。学校里不少人都从那天后喜欢上霍行楼，叶弥班级里就有大半。她们常常在班级里讨论霍行楼的名字，关于他的喜好以及事迹，叶弥也跟着听进去不少。她们还会成群结伴去看他，从走廊上浩浩荡荡装作路过，只为了看一眼。

　　但霍行楼从来不予理会，他对谁都不予理会。又有另一种传闻，说霍行楼女友多如牛毛，隔几天换一个。

　　种种传闻都讲得信誓旦旦，好像自己就是当事人一般。

　　叶弥听过便罢，自然不全信，但也在脑子里构建一番霍行楼的形象。

　　家里有钱，长得好看，性格不羁……

　　回忆到此打住，再往下就要勾起一些酸倒牙的东西。也已经走到办公室跟前，叶弥推门进去，下意识又看一眼霍行楼。

　　他仍旧在继续工作，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像鹰隼。

　　叶弥回到自己座位，一眼便看见黄色便利条上的字:三点，见杨总。

　　她抬手看一眼手表，已经两点半。

　　应该要开始准备。

　　“小霍总，请问咱们要出发吗？”叶弥见他。

　　霍行楼嗯了声，捏着眉心，“走吧。”

　　叶弥简单收拾了一下，跟他出门。霍行楼站在前面，叶弥按下电梯，故意落后一步。

　　进到电梯里，霍行楼开口:“叶秘书从前做设计方面的工作是吗？”

　　叶弥没料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倒是一愣，点头:“是。”

　　她简历上都写了，这份工作她做了一年。再往前，是在另一家公司做设计方面的事。

　　霍行楼若有所思点头，语气漫不经心的，“那和做秘书可是隔很远，叶秘书不会觉得屈才吧？”

　　屈才？才有什么用？不如钱来得实在。

　　叶弥微笑摇头:“自然不会，小霍总又没亏待我。”

　　霍行楼挑眉，不动声色里心情好了不少。

　　下了楼，霍行楼转出大楼，已经有车子在等。叶弥跟在身后，看着霍行楼上了后座。她犹豫了两秒，脚尖朝向副驾驶。

　　这时候霍行楼喊她一声:“叶秘书。”

　　叶弥只好凑过来，“怎么了，小霍总？”

　　霍行楼说:“上车吧。”

　　叶弥就近拉开了后座车门，坐在霍行楼旁边。她其实更趋向于坐副驾驶，坐在他身边实在压力太大。

　　霍行楼手撑在玻璃上，已经阖上眼皮，闭目养神。

　　叶弥不好拿出手机，只好也跟着闭目养神，靠着椅背。

　　很快抵达和杨总见面的地方，竟是在一家会所。

　　叶弥视线不动声色略过会所的名字，跟上霍行楼的脚步。霍行楼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正经会所。”

　　叶弥很无辜，她也没觉得这不是正经会所啊。但她也不能反驳霍行楼。吃了熊心豹子胆，才顶撞上司。

　　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偏国风的制服，似乎认得霍行楼，领着他们七拐八拐，绕过庭院，在一处门前停下。

　　“霍总请。”服务很周到，替他们拉开门，又端茶倒水，递上菜单。

　　生意不是在饭桌上谈，就是在酒局里。叶弥知道这道理，安静地等着霍行楼说话。

　　杨总比他们先到，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大腹便便，头顶头发正日渐往后退，脖子上带着一串佛珠，大抵还是高僧开过光的。

　　叶弥不动声色地拿出电脑，感觉到杨总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大概不是什么和善目光，毕竟他说的话是:“哟，小霍总真是好兴致，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叶弥忽视他话里的不良指代，专心自己的工作。

　　霍行楼却为这玩笑生起气来，皮笑肉不笑:“杨总这话就不好听了。”

　　也该生气，毕竟谁喜欢被编排和看不过眼的人有绯闻。何况以霍行楼的条件，估摸着身边女伴不会缺，佳人们听见这玩笑，怕是要生气。

　　杨总见风使舵，当即赔礼道歉，很快把这话题转过去，谈起正事。

　　叶弥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只需要坐在后头做陪衬，完成自己该完成的工作即可。这一趟还算轻松，就是那菜实在难吃，或许是养生专供，淡得很。临走之前，叶弥看了眼四位数一个菜的价格，又说服自己，这一顿还是她赚了。

　　杨总送他们出门，出来竟然已经五点半。好像到下班时间？

　　叶弥跟在霍行楼身后，看一眼他后脑勺，冷血的资本家看来要压榨她的时间。

　　“上车。”果然。

　　叶弥还是坐在后座，思索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拒绝加班。

　　可霍行楼却说:“叶秘书家住在哪儿？小李，送叶秘书回家吧。”

　　叶弥真是没想到，眼神里的惊讶和喜悦一览无余，她把笑容压住，推辞:“不劳小霍总费心了，我搭地铁回去就好。”

　　霍行楼不愿意，“这时候下班高峰期，叶秘书确定能搭上地铁？我是个很近情理的老板。说吧。”

　　小李也跟着搭腔:“是啊，叶秘书，就顺路送你一程吧。”

　　叶弥见推辞不过，只好报出地址。

　　的确是下班高峰期，他们的车在路上都堵了好久。看着外面的长队，叶弥有些心烦。

　　今天超市鸡蛋打折，到晚上七点，她本来还想去凑凑热闹。不过现在看来，悬。

　　算了，不就是几个鸡蛋吗。叶弥安慰自己，又想晚上吃什么好。她还没买新的菜，冰箱里似乎只剩下一把葱叶。

　　回家的时候去超市买包泡面吧。叶弥想，再加两根火腿肠。

　　她靠着车窗，目光失神地看着远处。连霍行楼在看她也没发现。

　　霍行楼打量她很久，她刚才表现还可以，不卑不亢。以前她胆子似乎很小，连去办公室找老师都要再三做心理准备，但同时也很大。

　　他想笑，但忍住了。

　　叶弥脑子里安排好今天剩下的时间，喜不自胜，终于回过神来，连带着对霍行楼态度都热络几分。

　　“小霍总，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霍行楼声音很平静，让叶弥又把剩下的话头掐了。

　　算了，还是别讨嫌了。

　　霍行楼却又忽然开口:“叶秘书还是单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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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鸡的自我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