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陈十年

11、第 11 章

　　霍行楼不知前因后果，只看见叶弥涨红的脸，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你生病了吗？叶秘书。”

　　叶弥低头咳嗽，掩饰自己的慌乱，“好像是有一点。”

　　霍行楼啊了声，竟然抬手要探她额头温度。叶弥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贴在门上，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

　　哦，原来她在害羞。霍行楼也退开一步，心情大好，“没事就好。”

　　看着霍行楼的身影往前去，叶弥这才松了口气，追上他，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小霍总，您早上想吃什么？冰箱里只有煎蛋了，煎蛋配吐司可以吗？”

　　“嗯。”霍行楼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下，回头，“叶秘书，你可以不用敬语的。听着有点别扭，好像是……”

　　他摸着自己下巴，眉头轻皱，最后吐出一句:“好像我很可怕一样。”

　　不是，难道你还不可怕吗？

　　叶弥呵呵笑，点头，“好的，小霍总，你想吃什么？”

　　霍行楼这才继续往前走，“嗯，就按你说的吧。”

　　叶弥点头，拐进厨房，忙活了半个小时，弄好早饭。吃饭的时候，叶弥又征求霍行楼意见，“小霍总，可能咱们今天回来要先去买个菜。”

　　“哦。”霍行楼应一声。

　　咱们。

　　他看向叶弥，叶弥吃饭的时候喜欢发呆，有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腮帮子鼓鼓地嚼着东西，还挺可爱的。她的嘴好小，没涂口红的时候，嘴唇也很有血色，很健康。

　　霍行楼突然走神，叶弥战术退了一步，只当没发现，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她平常涂什么颜色的口红来着？豆沙色吗？挺好看，挺适合她。霍行楼咬了一口煎蛋，视线恰好瞥过她的嘴唇。

　　叶弥看他看得心里一麻，她嘴边有什么吗？叶弥不自觉拿手擦了擦嘴角，结果什么也没有。她更疑惑，那霍行楼这么看着她干嘛？

　　有点恐怖。

　　叶弥被他看得心里虚，不由也偷摸瞟回去，一来二去，总归是视线相撞。

　　望进霍行楼眼底那一瞬间，她好不容易遗忘的梦境又浮现，叶弥当即被呛到，连忙抓过手边的牛奶压惊。霍行楼似乎是不满，皱眉声音不悦:“吃饭要小心一点，叶秘书。”

　　虽然他是很好看，也不用这么激动。霍行楼想。

　　叶弥点头，嗓子被辣到，她停了咀嚼，隔三五秒喝一口温牛奶，压下那股辣劲。

　　今天公司很忙，霍行楼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叶弥作为他的秘书，自然也忙得脚不沾地。到饭点才偷得浮生半日闲。

　　霍行楼今天说了很多话，嗓子都干得要冒烟。叶弥便去茶水间给他接了杯热水，打算泡个胖大海。

　　茶水间和厕所是公司八卦最多的地方，这话诚不欺我。叶弥想。

　　她停在茶水间的门前，听着她们谈笑议论着，话里话外的主角，都是自己。叶弥右手端着霍行楼的杯子，左手捏着杯壁，轻轻摩挲。她们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哎你们知道吗，最近叶秘书早上都是从小霍总车上下来的。”

　　“这么劲爆？”

　　“对啊，你们说，该不会叶秘书被小霍总包养了吧。”

　　“可是以她的姿色，也不应该啊。”

　　“谁知道呢，该不会过几天就成了公司小老板娘，你们之前没得罪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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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不知道有没有得罪过，但现在得罪了。叶弥在心里冷笑一声，正预备抬手推门。

　　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不进去？茶水间里有鬼吗？”

　　是霍行楼。

　　他不知道几时来的，眉目之间依稀可见倦怠之色，叶弥发愣。

　　“没，正要进。”她不知道霍行楼听见她们的话没有，或者听进去多少，又会怎么想。

　　霍行楼啧了声，三两步行至她跟前，替她推开了那扇门。

　　“也是怪了，我都快忙成鬼，你们一个两个都挺闲的啊。”霍行楼拿过叶弥手里的杯子，在傻住的那些人面前，亲自接了杯水，而后把杯子还给叶弥。

　　临走前，留下一句:“再有这种事，你们也别待了好吧。霍氏集团庙小，容不下诸位这一座座大佛。”

　　叶弥就这么看着霍行楼。霍行楼转身，霍行楼从她身边走过，霍行楼和她说:“泡水去吧，叶秘书，你要渴死我吗？”

　　他的背影很挺拔，大步生风地，往前，一直往前。

　　叶弥笑了，步调悠悠地走过刚才霍行楼走过的路。真奇怪，他现在变得这样好了。如果那时候也这么好，该多好。

　　不过人会变。叶弥清楚这个道理。梁珊会变，叶远会变，连她自己也在变，所以霍行楼会变，一点也不奇怪啊。

　　就是……心有点酸酸的，涩涩的。

　　那时候她连教室都不敢出，甚至不想去上学。可是梁珊和叶远也为自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人顾得上她。只好顶着别人的目光继续上学，学校有七层楼，每层楼有二十六级台阶，每一级台阶，都刻着一句嘲讽的话。

　　回忆起来，只觉得幼稚。无论是自己，还是她们，都很幼稚。

　　可是在幼稚的年纪，实在是……杀伤力太大了。

　　叶弥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安静地泡好茶，送到霍行楼桌上。她明显情绪低沉，霍行楼以为她是为那些闲言碎语不高兴，出声安慰:“她们嘴巴碎，不要放在心上。”

　　叶弥微低着头，嗯了声，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谢谢小霍总。”

　　虽然她这么说，但一点也不高兴啊。霍行楼捧着那杯水，忽然有些无措。

　　现在怎么办？讲道理好像没用。

　　叶弥回到自己座位上，沉默地投入了工作。霍行楼看她一眼，事情棘手，便求助林峻他们。

　　“我有一个朋友，他的下属被人说闲话，因此心情不好。我这个朋友问，他该怎么做？”

　　林峻:“笑死，这朋友可不是我。”

　　顾云时:“也不是我。”

　　程慎:“是你自己。”

　　霍行楼:“……”

　　霍行楼:“所以该怎么办？”

　　林峻:“这样吧，要不然，你送包给她。不是说包治百病吗？”

　　霍行楼:“你给谁送过？依依？”

　　林峻:“倒也没有，依依喜欢做菜，我一般送锅给她。”

　　霍行楼:“啧。”

　　顾云时:“送花？你总得说说人家喜欢什么吧？”

　　霍行楼看向叶弥，小财迷喜欢什么？好像只喜欢钱。

　　“钱。”

　　林峻:“……”

　　顾云时:“霍小五你是不是被人骗了？人不会是冲你的钱来的吧？”

　　“不会，她不是那种人。”

　　顾云时:“你完了啊，你都沦陷了，胳膊肘尽向着她了。”

　　霍行楼听着他们主题跑偏，无语地退出聊天，一群损友靠不住。叶弥低着头，视线专注，落在眼前的屏幕上。

　　他想起那天叶弥和他说的麻烦，原来是指这个么？她好像很介意这些。

　　一直到下班，霍行楼也没能想出一个很好的办法。

　　一路上叶弥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路过菜市场，叶弥说:“小霍总，你先等一下可以吗？我去买个菜，大概……”

　　她看一眼时间，“一个小时就好。”

　　霍行楼当即说:“一起吧。”

　　想了想，又解释:“我怕你买我不喜欢吃的菜，我挑食。”

　　叶弥点头，和他一起下车进了菜市场，叶弥动作熟练，往买菜的地方去。霍行楼没进过菜市场，跟在她身后，看她挑挑拣拣，还挺温馨。

　　“小霍总，这个你吃吗？”叶弥回头问他意见。

　　霍行楼点头:“吃，买吧。”

　　他们这样，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丈夫陪着妻子出来。有人窃窃私语:“你看，你以后就不能这样子，会找不到媳妇儿的。”

　　小孩儿哪里懂事，大声嚷嚷:“那他为什么还能找到媳妇？”

　　小孩指着霍行楼。所有人都被这一句话吸引，看向他们二人，霎时间，他们成为视线焦点。

　　霍行楼可以应付商海浮沉，但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家长里短，只得眉头越皱越深，苍白无力地解释:“我不是……”

　　人家也不过是凑个热闹，哪里听他认真解释，笑一笑也就都有了。霍行楼憋屈得摸着自己鼻子，语气哀怨委屈:“我可没受过这种委屈。”

　　叶弥被他逗笑，先是笑了一声，而后捂着肚子越笑越大声。

　　霍行楼看着她开怀大笑，只好想也不亏。

　　叶弥其实已经差不多消化完，谁让她自己选了这么做呢，还是赚钱更重要一点。虽然被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但终究都过去了。

　　叶弥收着笑声，继续往前走，难得调侃霍行楼:“小霍总，你多学学，说不定以后就能找到另一半了。”

　　虽然她知道，霍行楼根本不必要了解这些。他的另一半必然和他门当户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哪里需要了解这些。

　　霍行楼却好像听进去，真的跟在她身后，还认真地请教她。

　　霍行楼指着魔芋豆腐，问她:“这是什么？”

　　叶弥回答:“魔芋豆腐啊。”

　　“怎么做的？”霍行楼好像真感兴趣。

　　叶弥说:“有一种植物叫魔芋，把它的根捣碎，然后……”

　　“竟然是植物的根做的？还挺有意思。”

　　叶弥看着他，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忽然觉得霍行楼有点可爱。

　　但也只有一瞬间罢了。

　　因为从菜市场出来，霍行楼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全身上下消了毒，语气嫌弃巴巴的。

　　果然，可爱只是一念之间。

　　今天买了好多东西，叶弥想，能吃好几天了。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霍行楼:“小霍总，这个钱能报销吗？”

　　霍行楼看她情绪回温，大发慈悲地点头:“能。”

　　果然，小财迷又露出了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