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陈十年

10、第 10 章

　　“额，我住在您那儿的话，您别告诉别人，成吗？毕竟我怕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霍行楼面无表情，心回到原位。

　　麻烦？什么麻烦？能有什么麻烦？霍行楼不甚明白，算了。

　　霍行楼的车停在车库里，他率先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提起最上面那个箱子。叶弥慢一步，跟在他身后，“小霍总……要不还是我来吧？”

　　霍行楼只当没听见，右手再把另一个箱子拎下来，吩咐她跟上，“快点吧，叶秘书，我饿了。”

　　原来是这样，叶弥惊恐的心放松几分。她东西不算多，霍行楼拿走两个大件之后，就剩下两个小件，叶弥一并抱起，小跑跟上霍行楼步子。

　　进了门，她把东西搁在脚下，望一眼宽阔的房子，又望霍行楼，问他:“小霍总，我住哪个房间？”

　　楼上楼下十几间房子，霍行楼住在二楼靠走廊的房间，他指着自己对面那房间，努努嘴:“就这儿吧。”

　　叶弥不挑，反正她总归是赚了。她点头，把东西往楼上搬，霍行楼也帮她搬。霍行楼开了门，把箱子推到柜子旁边，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家具以外，什么也没有，包括灰尘。想来是阿姨定期打扫。

　　霍行楼进到里头，抱着胳膊看叶弥:“没人住过，恐怕叶秘书得费心收拾一下。”他在“没人住过”四个字上咬字清晰。

　　霍行楼以为自己解释得清楚且潇洒，看，你是第一个住到我家的人。可叶弥不为所动，弯腰收拾起来，“没事儿，我能收拾，麻烦您了，您先休息会儿，我待会儿给您做饭吃。”

　　霍行楼倚着门框，眨了眨眼，良久，“哦。”

　　他转身下楼，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感动？他懂了，她一定是在心里感动，不敢表露出来。毕竟当年她就很内向。

　　霍行楼下楼，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着叶弥给他做饭。原本是干坐着，思维一发散: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

　　于是客厅里又多了电视的声音。叶弥在楼上隐约听见电视的声音，心里一思索，霍行楼还挺悠闲。

　　她简单把床铺收拾出来，便空出手下楼，上回她买的菜还剩下点，今天正好一并煮了。

　　电视里正在放动物世界，熟悉的声音介绍着动物的繁殖季，再看霍行楼，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看。叶弥心里惊讶，没想到他居然对这种类型的节目感兴趣。和叶弥心里霍行楼的形象一下子相去甚远。

　　但这也不是重点，叶弥拎着菜，转身进了厨房。这厨房一看就没人用过，叶弥上回就发现了，厨具都是崭新的。她上回用过的围裙照旧挂在一旁，叶弥取下来，绕过腰打了个蝴蝶结，着手洗菜。

　　十六岁以前，叶弥其实不会做饭，家里的一切都是梁珊负责准备。衣食住行，她样样拿手。以至于叶弥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叫叶远和梁珊分道扬镳，变成仇人似的。

　　她甩去手上的水分，把芹菜叶子去了，择成段。牛肉去除血水，切成片。

　　厨房里声音乒乒乓乓，又滋啦滋啦，勾得霍行楼心痒。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叶弥低头的背影，忙碌着。

　　电视里好像是这么演的，贤惠的妻子，为忙碌一天的丈夫洗手作羹汤。

　　一想就收不住，霍行楼不禁又发散下去:倘若叶弥待会儿捧着盘子出来，说你辛苦了，快尝尝味道……

　　霍行楼看动物世界竟然这么入神，是叶弥没想到的。她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她想问霍行楼，他家的盘子放在哪儿？

　　叶弥叹了口气，自己打开橱柜去找，在上面的柜子里找到。叶弥踮脚伸手够，都还差一些。

　　她只好又喊霍行楼:“小霍总。”

　　霍行楼终于灵魂归窍，听见她的求助，骄傲地出现在厨房门口，“怎么了？”

　　叶弥指了指头上的盘子，说:“可以帮忙拿一下吗？”

　　霍行楼没作声，走到她身边，一米八五的身高毫不费力取到盘子。叶弥接过盘子，有些尴尬，“小霍总，我觉得你们柜子设计不太合理。”

　　霍行楼居然不认同，“是吗？我觉得挺合理的。”让他的用处发挥到极致，他得夸夸这设计师。

　　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想法吧，叶弥干笑了声，把菜盛出来，递给霍行楼，“小霍总，您可以端出去一下吗？”

　　霍行楼看着手里这盘芹菜炒牛肉，卖相还不错，香味直扑鼻腔。他接手盘子，转身朝餐厅去。

　　老实讲，霍行楼几乎没在这家里吃过饭，连带餐厅餐桌都被闲置。他把盘子小心放在桌布中央，不由感觉赏心悦目。

　　叶弥还在厨房里忙活，霍行楼看着那盘菜，鬼使神差地偷偷尝了一口，很好吃。

　　等叶弥出来，只看见霍行楼端坐在椅子上，她把另一个青菜放下，在他对面坐下。

　　“小霍总，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叶弥眨眼，看向霍行楼。

　　霍行楼这才拿起筷子，很正式地尝了一口，而后不咸不淡地评价:“还不错。”

　　叶弥笑了笑，这才也拿起筷子吃饭。两个人都不作声，只有偶尔筷子磕在盘子上的声音，以及很轻微的呼吸声。

　　这是安静的，晚上九点的夜。

　　客厅墙上那个很大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下一刻，悠长的声音宣告九点钟的到来。霍行楼没来由联想到灰姑娘，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就要离开舞会，行迹匆匆地遗留一只水晶鞋，留给王子找寻爱情的线索。

　　多浪漫。

　　霍行楼不动声色打量叶弥，忽然间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里能看见星星吗？

　　啊，如果带小财迷去看星星的话，她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小财迷可能更喜欢钱。

　　叶弥听见霍行楼很轻地笑了一声，掀起眼帘看他，可那一声太快，她只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吃过饭，叶弥把碗筷收拾好，好在有洗碗机，不必费功夫。她忙碌一天，一身的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自己房间里没有浴室，但走廊尽头好像有一个，一楼也有一个。二楼那个，估计霍行楼在用，想了想，叶弥还是决定去一楼的浴室。

　　霍行楼吃过饭，就当甩手掌柜，这会儿好像上了楼。叶弥擦干净手，也上楼回自己房间。行李箱她还没收拾，简单找出睡衣和毛巾，打算下楼。

　　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放轻了动作。如果这时候遇见霍行楼，好像很尴尬。叶弥抱着这样的想法，蹑手蹑脚下了楼，拐进浴室。

　　她正要松口气，一转头，和从浴室里出来的霍行楼撞个正着。

　　叶弥没控制住表情，啊了声，又连忙收住，“小霍总，你怎么在这儿？”

　　叶弥说着话，视线因为紧张而有些飘忽，才发现霍行楼裸着上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

　　！！！

　　她当即把视线上移，和霍行楼对视，可忍不住眼眨地飞快。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小时候看过叶远，她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的裸体……

　　她不自然这么明显，霍行楼当然察觉到，“我洗澡啊，叶秘书，你也要洗澡吗？去吧。”

　　他偏头，给了个眼神，好像在说，你不去流失率给我面子。

　　叶弥欲哭无泪，只好缓慢地挪进了浴室里，还要道谢:“谢谢小霍总。”

　　霍行楼嗯了声，脚步声似乎是上楼去了。叶弥把房门关上，浴室里水汽氤氲，方才用过的男士沐浴露味道还没散开，混在空间里，清冽中混着水汽。温度有点高，叶弥想起刚才那一眼，捂脸。

　　虽然她反应已经很快，但那一秒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她还不能忘怀。

　　叶弥等水汽散了点，才把衣服挂在墙上，找出毛巾，动作迅速地洗漱。

　　虽然不应该，但叶弥总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羞耻感迫使着她动作迅速，她打湿头发，习惯性去拿洗发水，等拿起霍行楼的洗发水，又触电般放回去。

　　人间惨案，忘了拿洗发水和沐浴露了。

　　叶弥僵住，头发往下滴水，她眼睛都要睁不开。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要么将就用他的？待会儿和他说一下？他那么洁癖，会不会直接扔了这玩意儿？

　　她心理打着架，想了想，还是用了。

　　谁让他叫自己进来的，本来她都要走，这不能怪她吧。

　　男士洗漱用品的味道和她自己的全然不同，她嗅着变了味道的自己，有些不自在。

　　从浴室出来没再碰上霍行楼，他房门关着，一丝光亮也没透，兴许是已经睡了。

　　叶弥回到自己房间，背靠在门板上，陌生的气息裹挟着自己，实在难挨。也不是难受，就是有点不习惯。

　　她吹干头发，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躺下睡觉。

　　果不其然，夜里做了个噩梦。

　　要说还得怪霍行楼，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他，如果不是他要让自己进那个浴室，那她就不会用他的沐浴露；如果没用他的沐浴露，她就不会梦见霍行楼。

　　梦里混乱不堪，剧情天马行空，但叶弥印象深刻。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毕竟这种剧情她只在看电影的时候看过。

　　梦里的场景竟然是在她小时候住的房子，凭空跳出一个霍行楼，和她挤在那张狭小的沙发上。房间里是叶远和梁珊在吵架，好像摔了什么东西，她却和霍行楼在苟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噩梦两个字。

　　她从梦里惊醒，浑身绵软无力，还有些酸痛。窗帘里透出微弱的光亮，宣告着白天的到来。

　　叶弥撑起身，嗓子渴得要冒烟，她咳嗽两声，从枕边找到手机，看一眼时间，才六点半。

　　还能再睡会儿，叶弥重新躺下，却越来越清醒。

　　她翻了个身，最后默默把被子扯过头顶，太羞耻了……

　　梦里的场景不停地在脑子里跳出来，叶弥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好容易等心情平复下来，她翻身下床，一打开门，恰好霍行楼也出来。

　　四目相对里，叶弥再次脸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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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霍总可纯情了，小电影可能还没弥弥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