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做不了主》黛拉

16、同居（六）

　　《高楼风月》

　　我在八楼的阳台吃盒饭，
　　微翘的兰花指掩不住狼吞虎咽的窘相；
　　你在对面的九楼纳凉，
　　香烟的白雾环绕你光裸的上身明灭。

　　这酷夏的傍晚来一阵雨后的凉风，
　　把你我招引，
　　你纳的不是凉，是孤单，
　　我吃的不是盒饭，是寂寞。

　　或许在地铁三号线，
　　你笔挺的西装和我脚下的高跟鞋，
　　也曾这样脉脉遥遥相望。

　　我们习惯了衣冠楚楚艳丽伪装，
　　我们爱极了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却在这有风无月的黄昏目光碰撞，
　　面具下的惨白毫无防范不堪一击无奈。

　　如果我们注定衣冠不整的相遇，
　　我不会在楼对面搔首弄姿，
　　你也不会喊对面的美女看过来。

　　都市的高楼楼距不是银河，
　　你是我手里的一次性盒饭，
　　我是你指间弹出的烟灰散落。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说的就是我这种人，明明恋爱实战经验不多，却老爱装一副看破红尘的透彻样，写《高楼风月》时的我是何等洒脱，视爱情如粪土，如今堕入情网照样很傻很天真。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让深夜的我辗转难眠。
　　先说坏消息吧，就是安然出差了。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在他发烧的第三天响起，要他代表学校去北京参加什么物理研讨会，还好他的病已经好了，真搞不懂这些学术会议，开个会都要3个星期的时间。
　　至于好消息呢，就是他在出差的前一晚，也就是昨晚大概这个时候，郑重向我表白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赤裸裸地向我表白，一想起那个场面就耳根发烫。
　　昨晚我比平常回来得晚了一些，学生被一道题难住了，我反复讲了N遍他才懂，看来以后不能给他太难的题目做。刚推开门，一阵诱人的香味鱼贯而出，表明安然已经做好饭啦，虽然他发烧的时候我说过以后的饭都我做，碗都我洗，不过情急之下的逼不得已，目的在于激励他退烧，既然这个目的达到了，这句话也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
　　“今天有点晚哦，去哪鬼混了？”他端上一锅冬瓜排骨汤，两只被过度传递热量的手直哆嗦。
　　“天宽宽，路阔阔，自有本小姐逍遥之地，你管得着么？”我嘻嘻哈哈地跑进厨房洗手。
　　“爱妃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还有朕管不着的？况且夫为妻纲，罚你倒背《女诫》三百遍！”他坐在饭桌旁，道貌岸然地摇头摆脑起来。
　　“得了得了，吃顿饭还那么多废话，小心下次发烧让你自生自灭，吃饭吃饭，饿死我了。”我叼起一片回锅肉，狼吞虎咽起来，顾不得他的附庸风雅。
　　“哈哈，晾你入宫五载陪伴朕左右，没功劳也有苦劳，赐你冬瓜排骨汤一碗！”说着把一碗浓汤推到我面前，直盯着我，自己也不吃。
　　“谢主隆恩！”有得吃就是皇帝，我还真没骨气。
　　“爱妃免礼免礼，朕今日闲来无事，下载电影一部，不知爱妃可有雅兴与朕一同观赏？”他继续大肆发他的皇帝梦。
　　“承蒙皇上厚爱，臣妾受宠若惊，一切听从皇上安排！”我喝下一口美味的汤，看到这口汤的份上，了却他的千秋大梦。
　　“欧耶！那不如把看电影换成侍寝，怎样？”他对我坏坏地笑。
　　“死安然，你别给你台阶下就得寸进尺，变着法子欺负本小姐！”我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女侠饶命，不敢了不敢了。”他拱手求饶。
　　梳洗后，我换上浅蓝色的仿旗袍短裙，领子是旗袍竖领，下面裁剪成西裙，中西合璧，布料柔软，是我最喜欢的连衣裙之一。今晚选择穿它，只是图个舒服，最舒服的衣服非睡裙莫属了，但在他面前又不能那般肆无忌惮。
　　我走进他的房间，刚洗的长发还没干透，他已经开了电脑，还开了瓶红酒，桌上摆了两个晶莹剔透的高脚玻璃杯。
　　“哇，这件衣服好漂亮啊！”他双眼盯着我，心不在焉地往杯子里倒红酒。
　　“我漂亮的衣服多着呢，真不会说话，人你倒不夸夸起衣服来。”我弄了弄披散的头发坐到电脑前的沙发长椅上。
　　“唉哟哟，我这不刚开个头嘛，接下来就是夸人了，漂亮的小异小姐就等不及了？”他站了起来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的心震了一下，一关门，这个局促的空间连他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孤男寡女的，他要干什么？可是开着空调本来就是要关房门的，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哎呀，我这么尽往歪处想，呸呸呸。
　　还没等我沉思完，他递给了我一杯红酒。红酒是我喜欢的，特别是盛在这典雅的高脚杯里，更显得气质非凡。我们轻轻碰杯，小酌一口，入口涩，入胃甘，慢慢地绽放香醇，我的脸泛起了一丝红晕。他高举着酒杯，含情脉脉地看我，仿佛时间在他微笑的嘴角定格，看得我不知所措。
　　“不是说看电影吗？是什么片子啊，恐怖片吗？”我用言语叉开他的目光。
　　“哦，不是恐怖片，一部台湾言情片，这就开始啦！”他在电脑上按了几个键，进去全屏状态。
　　女主角很漂亮，场景也浪漫，可我心扑通扑通地跳，怎么也进不了剧情。
　　“小异，你的头发好香啊，有个比较隐私的问题想问你，可以吗？”现在他倒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不看我了。
　　“嗯，你先说说吧。”我再呷了一口红酒。
　　“你，你有没有男朋友？”他语气变得异常缓慢。
　　“哦，这个啊，这么隐私。”我心跳得更快，寻思着他到底要干嘛，“没有。”
　　“哦!”他长叹一口气，像是把心头压着的千斤沉重释放，挪了挪靠近我身边。
　　突然的，他握住我的一只手，在冷冷的房间里，他的手显得特别暖和，我下意识地迅速抽出，眼神惶恐。他再一次寻找我缩回去的手，温柔地握住。可我还是没缓过来惶恐，脱了他的手，猛地站起身，倒退到墙角。
　　“小异，我明天要去北京出差了，有些话我怕不说我会后悔。”他追了上来，把我堵在墙角，离我那么那么近，像他发烧那天一样，我感觉到他的体温。
　　“小异，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好好爱你，疼你，保护你。”他粗壮的双手环绕着我的腰，紧紧地贴近，我感觉到他湿润的唇。
　　我惊呆了，融化在他怀里任他抚弄。晕晕眩眩，缠绵的吻像是一剂上等的麻醉药，他有力的臂弯把我抱起，我的头轻轻地着了枕头，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在散发。
　　“安然，不要这样！”当他的手在我后背摸索到拉链的链头时，我清醒了过来，挣开他跑回那个贴着“小异小姐寝宫，安然止步”的房间并锁了门。
　　一夜无眠，早上他拉着行李箱出门，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说，“对不起，昨晚吓到了你，我太冲动了，等我回来好吗？”
　　“嗯。”我低着头，脸红得发烫，望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