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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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是跟着江烨一道回的江州，离开西南的时候是傍晚，到江州的时候是早上，江州要比西南靠北一点，雨水充沛，气候湿润，是个宜居的城市。
江烨在城西有套房子，两室两厅，之前的时候客卧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但自从接到小魏的电话之后江烨就找保洁把房间收拾了出来，同时还置办了几件家具。
妥鹏飞跟着他们一道进的门，对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有些无所适从，江烨房子是暖调，主色只有白，偏法式。但他一个十足的糙汉住在不大的房子里，房子从玄关到阳台没一处整洁的地方。
不出意料，袜子搭在玄关的台子上，衣服摞在沙发上，这地方跟警队的宿舍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江烨这位爷还是有重新做人的时候，每隔半个月就收拾一回污糟透了的‘宿舍’。
妥鹏飞一进门就往客厅走，站在客厅往前看就能看见阳台上放着的两盆绿植，一盆君子兰、一盆茉莉，茉莉的叶片都已经蔫掉了，将死不死的，还在花盆里苦苦挣扎。
这绿植还是上上个月他和吴局一起搬过来的，就是为了给江烨这房增添点儿人气，现在看来当初费劲吧啦搬到这儿，还不如让无辜的花草待在花鸟市场。
江州固然气候再好，冬天的寒凉也是不留情面的，大抵是经过看过西南的雪，扶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兴趣缺缺。
奇怪的是，江烨偏偏能感受到他的思绪，像是某种存在于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他只能感觉到扶桑的思绪。
“这里是我住的房子，祭司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暂时住在这儿吧。”
扶桑眼眸波澜不惊，他走进这方寸之间的小地界，说不嫌弃那都是宽慰人的话，这地界还没东襄大殿一隅之大，只是他在住过小魏的宿舍之后也对凡人如今的生活水平有了评估。
小魏是困苦、江烨也就好了一点儿——落魄。
江烨是带他来到这里的凡人，保不齐日后还有叨扰对方，于是扶桑便压下心中所想，所言尽善尽美：“不错，尚可。”
江烨抽动着嘴角：“那到底是尚可，还是不错呢？”
扶桑手指轻轻拭过餐桌，餐桌上一层细密的灰层似乎是有一段日子了：“此地倒也可以，日后便多有叨扰了。”
江烨早就瞧见了他那微不可察的动作，眼底的笑意都快遮掩不住了，于是二话不说先把妥鹏飞从家门里请了出去。
“老妥，没什么事儿就回家吧。”
妥鹏飞忙的脚不沾地，还没和神族祭司大人好好聊两句就要被赶出去，他不干了，直接指着江烨说：“可以啊你，你卸磨杀驴啊。”
“杀的就是你。”江烨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外推，妥鹏飞挣扎着朝扶桑道了句‘再会’。
下一秒他就被江烨带出去了。
楼梯间等电梯的时候，妥鹏飞开口问：“你现在把这老祖宗带回来是怎么打算的？”
江烨故作茫然：“什么祖宗？”
“里头那位，可不就是祖宗吗？”
江烨细想一下，妥鹏飞说的也对，扶桑就是他从西南带回来的祖宗，而且这祖宗从一定层面上解释，还真能担得起‘祖宗’一称。
他对妥鹏飞摊手：“你也看到了，他是神族，神族与凡人不一样，虽在天道管辖之中，但东襄一族毕竟还与女娲有关，但凡生出什么事儿，天道恐怕也难保公理。”
妥鹏飞听着他这话的意思，看来人间不过是六界的一个缩影，只要派头够大，背景够深，即便是天怒人怨对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妥鹏飞暗骂一声：“狗屁的公理，咱们不就是为公理存在的吗？”
江烨点头：“人民警察是，特调组也是，可天道不是。这么些年我至今都没有搞清楚天道究竟是什么？人还是物，尚未可知。别说我了，往我师父身上说，他老人家修行了一辈子，也未见得参透了天道。”
特调组的工作是为了六界的安稳，他们是天道的手，是天道按在人间一直拨乱反正的手，从古至今改正了不知多少变数，后来成为正式机构作用更甚。
江烨接手特调组的时候是临危受命，特调组百废待兴，待他整顿好想要功成身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当时吴局苦口婆心地劝他：“虚云常说人之命数，都有定理。当初我问他我的命数是什么？他不答，先看了看你，又看了看我。后来我又问他你的命数是什么？他还是不答，只是看着身后的道观出神。我想大概是你这身体是灵体的缘故，你与六界有缘，缘分还不浅。如今沟通六界的桥梁就是特调组，你今天离开特调组，赶明儿还得自己回来——因为人的命数都有定理。”
回到房里之后，扶桑已经坐在沙发上熟练地打开电视观看这纪录片频道——里面播放的内容是科教频道的考古现场。
扶桑看得认真，江烨也盯着他认真。
“凡人，你盯着我作甚？”
“大祭司躺在天坑的棺椁中五千年，我想那种感觉大概和躺在墓穴中没有什么区别吧？”
“我与凡人并不相同。”
江烨下意识地以为扶桑这是要开始吹嘘自己神族的身份有何高贵，只是他开口说的却是：“凡人可以死，我却不能。”
听着这句话，好像还带了点失望的意味在。
因为不能死——而失望？
扶桑知道凡人在疑惑什么，可对此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身上的黑色印记依旧没有消退，他心里隐隐觉得这场复生一定有所图谋。
翌日，江州刮起了大风，天气诡异的很，江烨早期打开窗帘，楼上绿叶散落一地，有种格外凄厉的美感。
江烨则无暇欣赏，走出主卧门——早上七点半，扶桑还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沙发上，科教频道的纪录片开始播放亘古不灭的星河。
早上刚醒，嗓子还没适应清醒的状态就问道：“大祭司，坐在这儿该不会看了一夜的电视吧？”江烨就是嘴快，本意是揶揄。
谁知道，扶桑还真给他点点头，扶桑说：“我自醒来之后发现，你们而今的凡间早已不同于往日，可吾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千年之前，若迟滞不前想来还要叨扰你一段时间。此物不错，其中所讲皆为新奇玩意儿，我不曾见过。”
他现在说话，就是一段古白话，一段现代意味的语言，比起当初在天坑之中，这个时候的扶桑添了几分人气。
江烨自己倒了杯温水，也给扶桑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他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盯着扶桑。
“看我作甚？”扶桑察觉到他的视线，却不放在心上，状似无意问道。
“有些恍惚，总觉得你应该和我一样。”
扶桑勾唇嗤笑：“凡人，你是如何得出这一错觉的，我不得而知，只是你如此狂妄，岂能服众。”
江烨放下水杯，继而拿起茶几上的烟盒，从里边捏出一支烟夹在指缝间，打火机却在这个时候找不到了。
扶桑关掉电视，手掌在茶几上扫过——打火机突然出现，就像变戏法一样。
“此物有害，不宜多食。”
江烨即将倾靠过去的身体微微一顿，手指缝间的烟滑落到茶几上：“大祭司说得对。”
原本，江烨还想和扶桑说些什么，但突然就接到了盛绝的电话，电话里盛绝的声音穿过喧闹的人群异常清晰。
“老大，出事儿了，九婴现世……嘟嘟嘟……”
不知道是因为信号还是什么，电话就这样中断了。
扶桑听力绝佳，他对于九婴这个异兽之名可是有五千年未曾听到了，一时间他也体会到了江烨所说“恍惚”的感觉。
扶桑：“九婴困于异兽录之中，若现世，想来其他异兽也会接连现世。”
江烨原本起身打算去换衣服的动作停滞住：“你为什么会知道。”
“东襄一族世代居于西南一隅，为的就是镇守山海经异兽录。”
山海经和山海经异兽录不是一个东西，一个是地理科普书籍，一个则是异兽图谱，而这图谱正是出自女娲之手。
一万年前神族魔族大战，扰乱六界，凡间深受其乱，百姓终日惶惶不安。
正此时，神族白泽、朱雀、青鸟为镇压魔族异兽自封于异兽录之中，魔族没了异兽做辅助，不日便败。
此后女娲又不断将为祸人间之凶兽封印其中，后来，亦有神兽自请入画镇压凶兽。
异兽录后来又被录入《山海经》之中，其内所载文字，便是封印异兽的符箓，后来神族几经变换，女娲陨落，此后山海经卷轴便被东襄一族保管。
扶桑回想这些事的时候，头疼的厉害，好像有什么在压制着他的记忆，每每将要撕破的时候就会有人压下来。
就好比现在，江烨察觉到扶桑的异常之后按在他手臂上的手。
江烨思来想去把扶桑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是一回事儿，于是决定带着他前往事故现场，他先给组里的张书岚打电话确定位置，后带着扶桑下楼，开车前往案发地。
路上半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都默契十足地保持着缄默，江烨对刚刚扶桑的异常避而不谈，扶桑却还在试图揭开自己的识海——那是他被人关闭的记忆大门。
到了案发地，江烨先一下车，扶桑紧跟其后，码头边人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片，都是周边的居民，有早起锻炼的路过这儿的，也跟着来看热闹。再往人群深处走，蹲在案发现场的盛绝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江烨。
他站起来，跟身边同事交代了一句就朝着江烨走过来：“老大，你来了。”说完，他蹙眉看着站在江烨身后一臂距离的扶桑——老大怎么还带‘娃’上班？
虽说这娃一看就是亲戚家的未成年，要不是有案子他都想开口直接问，扶桑是不是江烨某位亲戚家刚考上大学的小表弟。
只是碍于工作，他忍住了，但顾忌有人在还是没说案子的详情。
江烨说：“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位是……新来的同事。”
盛绝：“啊？童颜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九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