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微光》故柠

35、血色微光

　　035：血色微光与暗涌的终局

　　中心医院，抢救室。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消毒水和一种濒死的绝望气息。心电监护仪上，代表心率的绿色波形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濒死的临界点上艰难地起伏着，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警报低鸣。萧让的身体在强力镇静剂的作用下依旧不时地剧烈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像是生命烛火被狂风撕扯，生命体征如同悬崖边摇摇欲坠的危石，随时可能彻底崩落。

　　“潘多拉”的剧毒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的神经中枢。赵教授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凝重如铁，指挥着团队进行着最后的、与死神角力的抢救。强心剂、升压药、抗心律失常药物……各种维持生命的液体通过静脉通道源源不断地输入，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勉强延缓那不可逆转的下滑趋势。

　　“赵教授！血压快测不到了！”

　　“神经源性休克加剧！脑干反射消失！”

　　“准备脑死亡判定……”一个助手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绝望。

　　赵教授死死盯着监护仪上那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缓慢的波形，牙关紧咬。作为顶尖的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那所谓的“解药”……再不来，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砰！”

　　抢救室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陈铭如同一道染血的旋风冲了进来！他怀中抱着一个后背被鲜血完全浸透、已然昏迷的温柠！他脸上、身上都沾染着硝烟和血迹，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解药！拿到了！”陈铭的声音嘶哑而急迫，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抢救室！他顾不上放下温柠，直接冲到手术台旁，将一只沾满温柠鲜血、染成暗红色的水晶瓶高高举起！瓶内，那几毫升深蓝色的液体在无影灯下，如同幽暗深渊中唯一的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染血的瓶子上！

　　赵教授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夺过水晶瓶！动作快如闪电！瓶口特殊的金属密封在专业工具下应声而开！

　　“注射器！”赵教授厉喝！

　　助手立刻递上无菌注射器。

　　赵教授用最精准、最迅速的动作，将瓶内那神秘的深蓝色液体抽入注射器，排尽空气。冰冷的针尖，对准了萧让颈侧最粗大的静脉！

　　“赌一次！”赵教授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针尖毫不犹豫地刺入！

　　深蓝色的液体，如同被诅咒的希望，被缓缓推入了萧让的血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死死锁在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代表心跳的绿色波形，依旧微弱地、艰难地、缓慢地起伏着，没有任何变化！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抢救室！助手们眼中刚燃起的希望之光迅速黯淡下去。

　　周砚白被保镖反剪双手，牢牢控制在角落。他看着赵教授注射的动作，看着毫无反应的监护仪，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嘴角却极其隐晦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嘲弄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看，垂死挣扎，徒劳无功。

　　陈铭抱着昏迷的温柠，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心沉入了无底深渊。难道……还是迟了？难道……这用命换来的“解药”，根本就是个骗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所有人压垮的瞬间——

　　“嘀……嘀……”

　　心电监护仪上，那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波形，极其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跳动了一下！

　　幅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紧接着，又是一下！

　　虽然依旧缓慢，虽然依旧微弱，但那象征着生命迹象的波形，如同在无尽冰原下挣扎了亿万年的种子，终于……顶开了厚重的冻土，顽强地探出了一丝微弱的绿意！

　　“有心跳了！幅度在增加！”助手难以置信地惊呼！

　　“血压！血压有回升趋势！”

　　“神经反射！脑干反射出现了！”

　　一连串难以置信的、带着狂喜的惊呼在抢救室里炸响！

　　奇迹！深蓝色的液体，如同精准的钥匙，暂时抑制住了“潘多拉”毒素最疯狂的破坏！它为萧让濒死的身体，强行撕开了一道极其狭窄、却真实存在的生门！

　　赵教授长长地、重重地吁出一口气，额角的汗水大颗滚落，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凝重。“快！抓住机会！稳定生命体征！处理复合伤！快！”他嘶哑着声音下达指令，整个团队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这一次，充满了绝处逢生的力量！

　　陈铭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巨大的虚脱感让他晃了一下，但他依旧紧紧抱着温柠。他低头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如纸、后背被鲜血浸透、呼吸微弱的女孩，再看向手术台上生命体征开始艰难回升的萧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巨大的感激冲击着他的心脏。是她……用命搏回了这一线生机！

　　周砚白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彻底僵住。他看着监护仪上重新出现的、虽然微弱却固执跳动的波形，金丝眼镜后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计划被彻底打乱的、深沉的阴鸷！他死死盯着那染血的空水晶瓶，仿佛要将它看穿。

　　“温小姐！”陈铭不再犹豫，抱着温柠冲向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张急救推床。“快！抢救！枪伤！左肩胛贯穿！失血严重！”他嘶吼着。

　　早已待命的创伤外科团队立刻接手。剪开温柠被鲜血浸透的衣物，露出左肩胛下方那个狰狞的、正汩汩涌出鲜血的贯穿枪伤！弹孔位置，精准地覆盖在她那道浅粉色的旧疤之上，如同命运最残酷的烙印，将新旧伤痕叠加在一起！

　　“建立静脉通道！加压包扎止血！通知血库备血！O型！快！”医生语速飞快，动作麻利。

　　温柠被迅速推走，进行紧急手术。陈铭站在原地，看着两张推床被分别推向不同的手术区域——一张承载着刚刚抓住一线生机的萧让，另一张承载着为他搏出这条生路、此刻生死未卜的温柠。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决心。

　　他缓缓转过身，如同出鞘的利刃，一步步走向被控制在角落的周砚白。

　　周砚白似乎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儒雅镇定的面具，只是眼神深处，如同冰封的火山，压抑着翻滚的岩浆。

　　“周砚白，”陈铭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你的‘潘多拉’……好像也没那么灵验？”他走到周砚白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钳住对方。

　　周砚白微微抬了抬下巴，迎上陈铭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职业性困惑的弧度：“陈助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作为一名医生，看到病人有希望，自然是欣慰的。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被推走的温柠的方向，带着一丝虚假的悲悯，“温小姐似乎伤得很重？真是令人遗憾。”

　　“遗憾？”陈铭猛地出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死死揪住了周砚白无菌衣的领口！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周砚白儒雅的伪装瞬间被撕破，脸上掠过一丝狼狈和惊怒！

　　“收起你那张伪善的脸！”陈铭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狠狠扎进周砚白的耳膜，“你和她受的每一分罪，流的每一滴血……我都会让你们……百倍偿还！”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周砚白焚烧殆尽：“萧振华……还有你……一个都跑不了！”

　　周砚白被陈铭揪着领口，呼吸有些困难，但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依旧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和……更深沉的算计。他没有挣扎，只是看着陈铭眼中那滔天的恨意，嘴角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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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家老宅，书房。

　　巨大的落地窗前，萧振华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背对着身后一片狼藉的书房。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浸染着他倒下的琥珀色酒液，混合着温柠留下的斑驳血迹，散发出一种颓败而血腥的气息。那幅巨大的雪山油画沉重地砸在地毯上，画框碎裂，冰冷的雪峰仿佛也沾染了尘埃。

　　管家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门口，垂手肃立，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老爷，东南角防御工事被完全摧毁，安保人员伤亡……惨重。灰枭小队……已经撤离。温柠……被陈铭带走了。暗格……空了。”

　　萧振华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依旧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烟火表演。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砚白呢？”

　　“周医生……被陈铭控制住了，在中心医院。”管家答道。

　　萧振华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对周砚白处境的担忧，反而带着一种棋手看到弃子发挥最后作用般的……冷酷与满意。

　　“废物利用，也算物尽其值了。”他淡淡地评价道，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暗格，最终落在地毯上那滩混合着酒液和血迹的污渍上。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渊。

　　“清理干净。”他对着管家，声音平静地吩咐，“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城市迷离的灯火，如同在俯瞰自己的王国，也如同在眺望一个即将被摧毁的战场。

　　“通知‘他们’……”

　　“游戏……进入第二阶段。”

　　“目标……清除所有叛徒，回收‘钥匙’。”

　　“不计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