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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你又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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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裴南学校回到市区这边。进入了二环路。
已过正午又逢周末,环路上行驶的车较多,但却不堵。一路上还算畅通。
初秋的太阳仍带着酷暑骄阳的炙热。驾驶室内仍开着凉意沁人的空调。
空调出风口的风一阵一阵吹到时晚脸庞。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冰凉。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厉程看了眼车窗外的路况,忽然问道。
外头已经是市中心朝云区了。正在天海道附近。天海道这条街是市中心的文化大街,也是小资周末聚集的最多的地方。
人比较多,车也比刚才多了。厉程的车开得有点慢。
“我住南城区金陵府那边。”时晚答。
“鼓楼大街?”
“嗯。”
厉程径自往南城区开去。
“对了,今天你和裴南说了什么呀?”时晚好奇厉程到底说了什么会让裴南乖乖回去道歉。
“也没说什么,就是和他把话说明白。他也不小了,有分辩是非对错的能力,自己会想明白的。”厉程淡淡地说。嘴角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他有和你说为什么打架吗?”时晚又问。她嘴上不问裴南,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想要知道的。
“因为他父母。”厉程言简意赅。他语气淡然,目光直视前方。
时晚恍然大悟:“我就说他不会冲动打架的,除非是触碰到他的底线。”
“嗯。”厉程只是略略嗯了一声。
“看来他挺信任你的嘛,把这些事告诉你。”
厉程笑笑不语。
“其实裴南那孩子挺可怜的。父母双亡。”时晚无奈。
已然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既是裴南的姐姐,又是裴南的家长。照顾着他的起居饮食。像个老妈子一样。
“所以,你一直照顾他?”厉程眼角看了她一眼。
“是呀。他无依无靠的,怪可怜。虽然像个老妈子一样,但他是我弟弟,怎么说我也要照顾他。”
话音刚落下来。厉程就微微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厉程心里只觉得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照顾另一个孩子,不免有些动容。
时晚并未察觉厉程的目光。正抬着胳膊肘磕在车窗底沿处,手掌撑着额角,目光迷离地望着前方路况。
厉程收回目光,继续开车。
“我快到了。前边琉璃公馆。”时晚指了指车窗外不远处的公寓里弄说。
厉程靠边停车,望着车窗外说:“琉璃公馆?”
“嗯。”时晚解着安全带。
“再见。”厉程冲她笑。
“再见,开车小心。”时晚回应他。
厉程道别之后,摁下车窗,望着时晚的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边才收上车窗,开车走人。
从南城区金陵府回来之后,厉程首先回咖啡馆。直到咖啡馆打烊才回家。
十点半打烊回到北城区快十一点了。
他住在中海副中心的北城区天京那边,买了一套复式公寓一个人住。
他一回到家,他的猫就扑进他的怀里,喵喵直叫。它是一只毛色灰白的英国短毛猫,体形圆胖,四肢粗短。名字叫挪威。
它爪子正挠着厉程的衣领,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傻愣傻愣地看着厉程。
“挪威,饿了吧?”厉程温柔地拨弄着它又短又密的猫毛。将它抱回小窝里,给它倒了猫粮。
洗完澡回到卧室。挪威已经吃饱,在他的床上打滚。用床单滚出一小团褶皱。
他靠着床头沿床边坐下。将挪威抱在怀里。捏着它那肉嘟嘟的小脸。
忽然微信来消息了。
是时晚发来的。
点开来看,内容时,今天谢谢你了,晚安。
他盯着聊天页面,暗暗笑了笑。
厉程没有回时晚消息。直接摁灭了手机,将手机往床头柜一放。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在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有些旧了。但却完好无损。
厉程翻开那本子。里面零零碎碎地记着很多东西。
都是关于时晚的。
她不太会做饭但会做糕点西点。
喜欢睡前喝牛奶。
饭后喜欢喝酸奶。
水果喜欢草莓。
喜欢吃螺蛳粉,豆腐花,不喜欢苦瓜和猪肚,喜欢榴莲,喜欢皮卡丘。
喜欢淡色系,纯色系。
喜欢的画作是《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翻到最后一页,底下夹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是时晚。她长发披肩,笑靥如花。在伏尔加河畔的夕阳下,抱着相机。似乎有寻找好看的景色拍照。
厉程看着那张照片,忍不住发笑。
这本子,照片是和结婚证一起在他苏醒之后发现的。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幅油画。
他抬头望着墙上挂着的油画。画中一男一女,在贝加尔湖畔执手相依。
他第一眼看到这幅画时,他就知道画中的男子是自己。女子是那张结婚证上的女子。也就是时晚。他俄罗斯的朋友告诉他,这幅画是时晚画的。
当时他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确定自己遗失的是与时晚相爱的记忆。
他潜意识告诉自己。遗失的那段记忆是很美好的。因此他选择回到中国寻找时晚,寻找记忆……
周一的清晨似乎很忙碌。
早上八点多。这个时间段,金融街的白领们应该还在通勤中。而时晚却已经到了工作室。
她的工作室不大,但有足够的空间。她也有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她首先开了加湿器。入秋了开始干燥。早晨有点凉,她今天出门穿了薄大衣。
她将大衣脱了,正准备去茶水间泡杯咖啡。拿着马克杯刚出办公室门就撞见徐阳。
徐阳是工作室招的实习生。是中海理工大学的大四学生。
他今天得很阳光学生气,一见时晚就咧嘴笑,打招呼:“晚姐,早呀。”
“早呀。”时晚应了声。
“晚姐。今儿给你带咖啡。”徐阳将打包的咖啡递到时晚。
“谢啦,我们的小太阳。”徐阳性格阳光奔放跳脱,大家都叫他小太阳。时晚不例外。
“这家咖啡可好喝了。皇后大道新开的。叫玫瑰馆。今儿个我特地给晚姐带一杯尝尝。”
听到玫瑰馆,时晚就愣了愣。她想起了厉程。下意识看了看牛皮纸袋上玫瑰logo。
她回到办公室。喝了口咖啡。还是热腾的,咖啡香味浓郁。
很快她就将咖啡喝完了。喝完最后一口,舌尖残留着一丝苦涩。她觉得这咖啡格外好喝。
十二点吃饭时间到了。
时晚的闹钟准时响起。她总是忙工作会忘记吃饭。所以她会设个闹钟提醒自己吃饭。
工作室的中休息时间和普通白领差不多一样。十二点吃饭,下午两点又开始工作。间隔那些时间可以休息。
平时饭后时晚会到隔壁皇后大道的书店去坐下来。安静地看看书。
今天却没有。她吃饭就往皇后大道77号的玫瑰馆走去了。
光华路到皇后大道只是邻街的距离。她十分钟就到了。午饭过后的时间,玫瑰馆并没有太多人。
时晚点了杯卡布奇诺,拣了处偏静靠窗的位置坐下,椅子后边就是一排书架。
书架上的书大多是俄国文学、中国严肃文学。当然,也是当季热门畅销书。
时晚随手拿了本普希金的诗歌选集。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目光不时瞟瞟窗外和咖啡吧台。
忽然瞥见咖啡馆内堂掀帘走出的厉程。他穿着一件圆领的纯白T恤,干净清爽。
见他在吧台煮着咖啡,然后又给咖啡拉花。低着头,眉头微蹙,目光直盯着杯中咖啡,很认真地一点一点将壶中的奶有技巧地倒进略倾斜的咖啡杯中。一套咖啡的拉花动作下来,行云流云。
时晚看得入迷。目光在厉程的身上流恋。厉程做好了一杯咖啡,抬了抬头,看着馆内的顾客。
厉程一抬头,时晚立马收回视线,立起手中的书,遮挡着自己的脸。
“您的卡布奇诺,请慢用。”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
“啊?”时晚愣愣地回过神。
“您的咖啡。”服务员是之前和郑浩发现冲突的那个小姑娘,叫何苗。
她并没有认出时晚,时晚却认出她了。
她将咖啡端到时晚面前。
“谢谢。”时晚盯着咖啡精致又好看的心形拉花,心想着,这个杯咖啡是不是厉程做的。
“你们店里的咖啡拉花真好看。”时晚没由来地夸了一句。
何苗笑得很得意,小心翼翼地说:“这杯是我们老板做的。”
时晚滞了一下,嘴角忍不住上扬。莫名的开心。她掩饰着心情,说:“你们店没有咖啡师吗?要老板动手?”
何苗笑说:“也不是,有两个咖啡师。这个点都去吃饭了。老板正好吃完饭过去替一会儿。”
“这样呀。”时晚眼神一挑,扫了一眼吧台前的厉程。
时晚有玫瑰馆里呆坐了大半个小时。咖啡没喝几口,书也没看几页。
她的注意力在厉程身上。
两个年轻帅气的咖啡师回到岗位。厉程却还在哪。来客人时和他们一起做咖啡。没客人来则三人在细声说笑。
好看的人一颦一笑总是让人赏心悦目。时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不干,就很开心。
“老板,我要一杯咖啡。”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大波浪卷披肩而下。化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一样。
那女人一进来坐歪在身上撑在吧台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晚,嘴角带着隐隐妩媚的笑意。
”啧啧啧啧。又来一个。”旁边擦桌的何苗瞧着这场景,感叹了一句。
时晚托腮看着何苗,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什么情况?”
何苗笑说:“冲我们老板来的。你不知道。我们店开张到现在,每天都有女孩子借咖啡来看我们老板。大多数是悄迷迷地偷拍。不过有些直接开撩,要微信要电话什么的。之前还有个四五十岁的富婆过来,直接就说,要我老板少奋斗十年。”
时晚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何苗也咯咯直笑。
“你们老板怎么说。”时晚压抑着笑。
“我们一本正经地说……”何苗忙敛去笑容,模仿着老板厉程的口吻,说:“奋斗使我快乐。”
时晚再次笑出声。想不到温文尔雅的厉程还有那么逗的一面。
笑过之后,时晚又抬头看向吧台。那卷发女子,肆意地在厉程面前撩着头发,眼神可以说妩媚动人。
厉程旁边的两个咖啡师,一个在旁边坏笑着,一个冷着张脸,抱着手臂看着厉程。
厉程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咖啡杯。对那女子视若无睹。
那女子见厉程不为所动,嘤咛着声音:“老板。你看看人家嘛,人家想和你聊天。”
他微笑:“聊天呀,那好呀,不如我们来聊原子、分子、凝聚态物质以及原子核和基本粒子的结构、性质的基础理论,它们与相对论一起构成的现代物理学的理论基础吧。”
“什么?”她懵然不知道厉程在说话。
厉程摇头,笑得无比温和:“那很遗憾了,看来没什么可以聊的。我深感抱歉。”
“你……”那女人欲言又止。
厉程摇头叹息。
最后那女人气鼓鼓地走了。
时晚失笑,看着他,喃喃说道:“真行。量子力学都出来了。”
“你又来了?”声音是厉程的。
时晚猛地抬头,他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厉程正笑盈盈地看着她:“不知可否与时小姐同坐一桌?”
她呆了呆,说:“不好意思,你坐,你坐。”
“一个人来喝咖啡?”厉程盯着她喝得还剩半杯的卡布奇诺。
“嗯。”她点头。随即端起咖啡要喝。厉程忽然说:“已经凉了,不好喝。我再给你做一杯吧。我请你。”
她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也该回去工作了?”她看着手机时间,已经过两点了。
“你在附近上班?金融街?”
“我在隔壁的光华路,自己做插画工作室。”
“那好。你先回去工作吧。”说完,厉程起身。
“等下。”时晚叫住了他。
厉程回眸:“嗯?有事?”
时晚低了低头,说:“我们不是说要一起寻找记忆吗?”
“嗯。然后呢?”
“有空我们互相说说自己之前的事。看看能不能找到契合点。说不定能帮助我们恢复。”
说完这话,时晚有些后悔。总觉得这话的目的很明显,含意让人一目了然。
厉程点头:“我正有此意。”
听到这个回答。时晚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再见。”她挥手。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