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陌上花开》紫云梦颖

5、豪赌

　　半月后，冯素贞终于接到妙州的回信，信中只写着“城南破庙”四个字。
　　这座破庙对冯素贞来说已是非常熟悉，位于城南近郊处，庙宇虽然不大，但因其所处位置，面河背林。城中百姓多喜欢来此上香，求佛还愿，香火也还旺盛。
　　后来皇帝宠信欲仙，一心想着长生不老，修道成仙，故颁下禁令全城百姓以道为先，不得擅自拜佛。寺庙纷纷遭到封禁，后面因无人打理逐渐荒废，最后成为一座荒庙。
　　城南还是官府经常放榜张贴榜文的地方，冯素贞到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人群中，她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天香和一剑飘红也在其中。他俩并未停留太久，只驻留了一小会便离开了。
　　看着天香和一剑飘红红离开，冯素贞才慢慢走到榜文面前。榜文内容果然不出所料，上面粘贴的正是朝廷特开恩科，网罗朝廷柱石，开科取士的招考皇榜。
　　她没有闲暇理会榜文上面的内容，而是转身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巷子很深，冯素贞沿着小巷七拐八弯，最后在巷子尽头找到那座破庙。
　　“小姐，你终于来啦。”此时，梅竹已经等在破庙门口，她见到冯素贞出现急忙迎上前。
　　“梅竹……”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人，想来在老人家悉心照料之下，梅竹的伤势已无大恙，冯素贞悬着的心放下来，“老人家她人在哪？”
　　“在里面呢，她等你很久了。”
　　破庙里面，老乞婆正坐在一堆干草上休息，在她的腿边还放着一个小包。
　　“姑娘，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老乞婆睁开眼睛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年。
　　在老乞婆对面盘膝坐下来，冯素贞恳切道：“老人家，我拜托您帮我准备的东西……”
　　“已经准备好了，”老乞婆把腿边的小包递给冯素贞：“你要的东西全都在里面了。”
　　包裹里面不是别的，正是“冯绍民”的身份证明。
　　伪造身份，加之外面张贴的招考皇榜。老乞婆早已心如明镜：“你都考虑清楚了？”
　　冯素贞郑重点头。
　　老乞婆再问：“你可知道万一你的身份败露，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问题她考虑过千次，万次。前生也亲身经历过，知道一旦事发自己将会是什么下场。冯素贞再次点头：“如今父亲被抓，生死不明，而我身为他唯一的女儿，又岂能置他的安危于不顾呢？”
　　老乞婆点点头，不无担忧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按朝廷律例，为防止考生作弊，科举考试之前所有的考生都要被士兵搜身。伪造假身份并不难，难的是要如何躲过这关。
　　前世冯素贞能躲过去，全有赖于刘长赢。重活一次，虽然和前世已经不一样，但她心里也已经有了计较。
　　“我打探到，这次恩科的主考是丞相刘韬。”冯素贞据实回答。
　　老乞婆若有所思：“刘韬……”
　　冯素贞从破庙出来时，梅竹还在门口等着她。
　　破庙虽然荒废，但四周环境却十分雅致幽静，旁边更有一大片竹林。
　　竹林清幽，两人刻意放慢脚步，漫步竹林，欣赏竹林美景。
　　“小姐……”送行的路上，梅竹小声倾诉心里的委屈，“梅竹这些天好想你。”
　　她知道梅竹在委屈什么？
　　冯素贞沉吟半晌，才缓缓而道：“在妙州因为冯府的事害你差点丢了性命，我不想你再跟着我到京城涉险。”
　　当初在妙州她不辞而别就是不想再把梅竹牵涉其中。
　　“可是，小姐我……”梅竹急切说道。
　　“梅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冯素贞打断她的话，她停下脚步，手抚着竹节，“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尘埃落定，我会安排你留在我身边。”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梅竹雀跃。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关于梅竹，冯素贞还有一事放不下。
　　“你和太子怎么样了？”冯素贞突然问道。
　　“啊……”梅竹一时语措，“我和他没什么？”
　　梅竹虽然否认，但是冯素贞察觉到到她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道浅淡的红晕。想到自己离开之时拜托太子好好照顾梅竹，她继续试探：“他没好好照顾你么？”
　　“啊~有，他有好好照顾我。”话才说完，她才发现是个陷阱。发现着了道，梅竹脸上那抹红更像是一朵悄悄开在雪地里的红梅，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小姐，你就知道捉弄梅竹。”
　　“他对你好吗？”
　　她眼神饱含怀春少女情窦初开对爱情的憧憬，语气羞涩：“嗯！”
　　命运的转圜还是无法改变，冯素贞想不出什么适合的语言，只能抿唇接受当下的事实。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自是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茶楼、酒馆、作坊……屋宇鳞次栉比。行人熙熙攘攘，车马如龙。
　　放眼整座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清雅林。
　　园内假山巍峨，石径曲折，一步一景。山石间，清泉潺潺，细水长流。园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或临水而建、或依山而筑。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彰显着无尽的华贵与典雅。
　　清雅林原是一座皇家宅院。
　　当今皇帝登基之后，便将清雅林赐给刘韬。后刘韬擢升丞相搬入相府再将宅院赏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刘长赢。
　　刘长赢以交友为名，结交了江湖上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因此清雅林也成了京城鱼龙混杂之地。
　　清雅林对面是座茶楼，两座建筑之间隔着一条街。站在茶楼二楼临街的窗口，往下俯瞰，便能将整个清雅林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冯素贞站在窗边，留意着进出清雅林的人。
　　房门被推开，混合着糕点和茶的香味传来。冯素贞挑挑眉，转向来人，一张讨好的脸映入眼帘。他手上托盘里面放着几碟点心和一壶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客官，这是您要的点心和茶水。”小二讨好地笑着。
　　拿出几块碎银丢进托盘，示意小二离开。
　　坐下来，冯素贞一边品尝着糕点和茶水，一边欣赏着外边的街景。虽说欣赏街景，可她的眼神却未离开清雅林。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道身影急匆匆走出清雅林。
　　房门再次被推开，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来人虽然匆忙，但脚步轻盈，一听就知道身上是带着武功的。
　　“小姐，“是梅竹的声音，她因着走的太急，额头上已经渗出不少汗。她走到冯素贞对面坐下，气喘吁吁道，”清雅林叫东方胜那个恶贼赢去了。”
　　输掉清雅林，已在意料之中，故而冯素贞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她倒杯茶递给梅竹，一口将茶全部灌进口中梅竹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我让你盯着金亢龙，有什么发现？”看着梅竹喝完，她又倒了杯茶递过去，不答反问。
　　梅竹抓了块糕点刚喂进嘴里，听到冯素贞问话，急忙摇摇头，含糊不清道：“他一直在东方胜旁边，没有离开过。”
　　“哈哈哈……”楼下传来刺耳的笑声，在包间相对静谧的空间听来尤为刺耳。参与此次豪赌的一干人等神情如出一辙，愤恨、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东方胜和金亢龙大笑着离开。
　　看着两人扬长而去的背影，梅竹愤愤道：“小姐，如果你出面一定不会让这个恶贼得逞。”
　　“梅竹，看到楼下穿绿衣那个姑娘了么。”
　　“啊！”
　　梅竹回神，看到自家小姐盯着楼下众人，她顺着冯素贞手指着的方向点点头。
　　“待会儿你悄悄跟着她，等她从……算了，等她落单的时候想办法将她带到破庙好生待着。”冯素贞吩咐道。
　　“哦……”
　　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葫芦里买什么药，梅竹还是依着吩咐而去。
　　今夜，月色极好。
　　虽说不是满月，月光洒在庭中，却独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光泽。
　　白日里从茶楼出来，路过一个摊位，冯素贞一眼便瞧中一根碧玉簪子。
　　端详着手中的簪子，通身翠绿剔透，晶莹的颜色分布均匀，好似一片竹叶，在月色中透着一层莹莹绿光。
　　“小姐，如果你出面一定不会让这个恶贼得逞。”
　　梅竹白日说的这句话她是听见了的，她不敢赌。若她猜测没错，前世刘长赢应是在清雅林中的“阴阳夺魂”，故而吩咐梅竹盯着金亢龙的举动，却是一无所获。
　　太多不确定因素让她心生顾虑。
　　起初吩咐梅竹守在丞相府外面，等张馨出来再把她拦下来带到破庙。后转念一想，刘韬素来固执，更有门户偏颇，前世刘长赢尚未输掉清雅林，张馨亦受其辱。如今清雅林落入欲仙之手，刘韬只会更加大发雷霆，刘长赢尚不讨好，何况张馨。
　　再者，在清雅林金亢龙虽无任何举动，但至于会不会在其他地方再下毒手犹未可知。她这样做，有其二，如若刘长赢中毒，亦可借此成人之美，就此成全了他和张馨这对苦命鸳鸯。若是刘长赢未中毒，清雅林便会成为她和刘韬最终谈判的筹码。
　　而这一消息，并没有让她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