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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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环视破庙一圈，冯素贞定下心神捋了捋前世记忆。
被老人家搭救，从破庙中醒来，那么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冯府比武招亲。
那时她刚好十八岁，正是到了和李兆廷定下的“三年之约”之期。可李兆廷迟迟未归，皇上便下旨让冯府比武招亲，直到圣喻已下，比武招亲头天，李兆廷才珊珊归来。
此次参加比武招亲的都是皇室贵族、官家子弟。而最有利的人选则是“候府少爷”东方胜和“相国公子”刘长赢。
天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比武招亲大会上。
那个时候冯素贞心心念念一心想着嫁给李兆廷。面对古灵精怪的天香，她油然生出一种信任，便请求天香参加比武招亲。
她是这么打算的，由天香出面打败东方胜和刘长赢，再假意输给李兆廷。这样她既不用违背圣旨，也能顺理成章地和李兆廷在一起。
天香是个豪爽性子，被她的真情感动，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
比武招亲进行得很顺利，结果也和她预料的差不多，李兆廷在天香的帮助下很顺利地拔得头筹。
只是，面对“天下第一美女”总会有人动歪心思。他们不追求这瓜甜不甜，只追求这瓜属于谁，东方胜就是这样一个特例。
败给天香后，东方胜并不甘心。他求得皇帝恩准，皇帝赐婚命她嫁给东方胜，并以偷盗皇帝“御笔”的罪名将李兆廷打入妙州大牢。
而那个时候天香因为躲避王公公业已离开妙州。
皇帝圣喻之下，命其和东方胜不日完婚。她万念俱灰之际，是老人家在她出嫁当天出现在冯府，让她服下假死药她才得以脱身。
可是，却也间接地害得她家破人亡。她为报家仇不得不女扮男装，进京赶考并阴差阳错成了天香的驸马。
那一张张熟悉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自己的继母、刘丞相夫妇、刘倩……
还有天香——
前世让她痛彻心扉的女子。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再步前世的后尘，说什么都不要再成为天香的驸马。
现在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不管怎么样，总要改变一点什么？
想通了一些事情，冯素贞的心思也变得愈发坚定。
“老人家，现在是什么时辰？”虽说依稀记得前世醒来的时辰，可毕竟这事儿对她来说已经过了数十年，冯素贞想着还是再确定一下时辰比较好。
“这会已经过了申时，很快就要到酉时了。”果然和前世还是不一样的。
冯素贞低声喃喃自语：“酉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世这个时候王公公已经带着赐死太子的假圣旨到了妙州府衙。
前世李兆廷心灰意冷替太子赴死，她冒着大不韪救下李兆廷，冯府的命运也就是在这一天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既然要改变前世的一切，那就从这一刻，从现在开始做起。
蹙眉沉思，冯素贞心下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沉吟思索片刻，她急忙拉着老人家的手，声音急切地请求道，“老人家，有件事需要劳烦您帮我走一趟。”
月黑风高，一道轻灵的身影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妙州府衙。冯素贞身穿黑色夜行衣，悄无声息地隐藏在府衙后院的梧桐树上。
此时，寂寥无人的妙州府显得十分清净。只有后院东南一隅一间小小的、逼仄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拉下蒙面的黑巾，冯素贞看了眼天色，思量着老人家这个时候也应该找到刘倩了。
白日里，冯素贞拜托老人家不为别的事情，而是请她去找寻刘倩搭救李兆廷。
前世她贸然前去搭救，和一剑飘红过招时却还是显得吃力。最后不得不动用降魔琴的威力将其打伤，这才将李兆廷救下来。
极有可能因此暴露了她的身份还犹未可知。
再者，冯素贞这么考虑，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因素。
老人家的身份一直成谜，由她去找寻刘倩再将事情告知，断不会引起刘倩怀疑。
而另外一个原因——
她救回李兆廷当晚，在妙州府衙李兆廷再次被王公公陷害，是刘倩及时出现将李兆廷从她手里救走。
冯素贞由此断定，这个时候，刘倩和李兆廷已经认识，并且她人就在妙州。
上辈子这个对李兆廷用情至深的女子，最后到死都没能得到他的一点怜惜。
她已算是活了两世的人，早就看透人世间的沧桑和悲凉。而刘倩，和天香一样至情至性的女子，从始至终一直固守着自己的坚持。
“你才是兆廷的心上人！”
每次回想到这句话，冯素贞的心口总会感受到一阵细密的、无法躲避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绵密的针扎在心上，疼得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前世，五大护法夜袭公主府，直到刘倩死在她面前。
她才知，她亏欠刘倩太多。
并且——
冯素贞抚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她对李兆廷已经没有了前世少年人的那份热切和期盼。
都说感情历久弥新，如酒一样时间愈久，味道也会愈发醇厚浓郁。
实则不然。
到后面她才知，前世她对李兆廷的感情，是深闺女子对外界不知名感情的惶恐及抗拒，从而执着地固守着她自以为是的这份感情。
所以，今生除了不再成为天香的驸马，她还有一事要做：就是必须斩断李兆廷对她所有的情愫和念想，让其一心一意对待刘倩，不再辜负对方的一片深情。
心中思绪翻腾，但此时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重新把蒙面的黑巾系上，轻巧地落到地面，走近亮着灯的房间，冯素贞轻轻叩响房间的门。
万籁俱寂，轻微的响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房间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很快便没了声响。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冯素贞再次叩响房门：“梅竹，是我。你在里面么？”
“小姐？”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很快传出一道惊喜的声音。
房门从里面打开，冯素贞顺势挤进房间。
“梅竹——”拉下蒙着脸的黑巾，熟悉的面容赫然出现在梅竹眼前。
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梅竹使劲揉着眼睛，犹自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小姐，你……你没死？”
说着，泪水也跟着掉了下来。
冯素贞点点头，拉着梅竹就近坐到床沿，并探出手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痕：“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么？”
冯素贞一直记得，前世梅竹和她一样放不下执念，最后枉送了自己性命。而那个时候她面临的事儿也让她焦头烂额，没能顾得上梅竹，甚至连送她最后一程都没做到。
这会儿嘴上虽说一直劝着梅竹，可是想到前生种种，冯素贞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跟着落了下来。
引得冯素贞跟着落泪，梅竹随手拿起放在床上的帕子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我没哭，我是高兴。”
冯素贞知道自己失态了，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也跟着笑起来。主仆两人坐在床榻又说了一些体己话，冯素贞才切入正题。
她估摸着这个时候冯少卿也差不多就要回府，忙抓着梅竹的手，肃容道：“梅竹，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小姐，你是要我去搭救李公子么？你看——”从刚才的谈话中，梅竹知道冯素贞此时身份不便，不宜抛头露面。
她边说着边从床榻站起身，此时她身上和冯素贞一样，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装扮，“梅竹原想着你已经不在人世，救他出来好给你一个交代。”
进门冯素贞就发现梅竹身上的装扮，只是想到前生梅竹最后和太子同时出现在张绍民府上，还道是她要去搭救太子。
现在细想起来，原来前世梅竹搭救李兆廷不成，阴差阳错把太子给救了出来。
冯素贞摇摇头：“不是，我要你先带着我爹和我继母离开冯府。”
梅竹满面不解：“那李公子，他怎么办？”
冯素贞哂然笑道：“兆廷，他……自会有人去搭救。并且——”
话语突停，冯素贞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心道刘倩此时也该把李兆廷救下来了。
她顿了片刻，收回思绪，缓缓道，“我和兆廷今生已是不可能！”
梅竹急道：“小姐，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李公子的么？”
是！
但是喜欢李兆廷的是前生的她，而不是现在的她。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厚重的脚步声。冯素贞疾步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看到冯少卿拖着肥胖的身躯冲进自己房间。
来不及过多解释，她走到梅竹跟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急切道：“梅竹，你相信我么？”
这些天冯府发生的事桩桩件件历历在目。而这会儿外面的脚步声和冯素贞此时此刻的神情都告诉她，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大事发生。
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思及次，梅竹郑重地点点头：“小姐，你让梅竹怎么做？”
夜色寂寥，冯素贞纵身跃上房顶，隐藏在暗处。
没过多大一会，她便看到梅竹带着冯少卿和她继母，三人形色匆匆离开妙州府衙。
梅竹带着冯少卿离开没多久，王公公和东方胜也带着人闯进冯府。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劈哩叭啦”翻箱倒柜的声音。
声音响过不久，王公公和东方胜再次出现在冯素贞眼皮子底下，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两人脸上神情晦暗不明，应该是没有抓到人的缘故。
看着时辰差不多，冯素贞也不多做停留，在夜色中悄悄隐了身形。
而她离开前往的方向——
是妙州府后牢所在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