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的星星》曦媛

5、太过靠谱的情郎

　　傍晚，任家去上香的众人返家，南星便将上午遇到表哥滋扰，之后齐勋出现解围的事情告诉了家人。
　　南星父亲听闻此事，气的隔空臭骂至盛，又迁怒于妻子，喝道：“你看看你这群‘好亲戚’，做的都是什么不上台面的事？！”
　　卢氏本也一肚子气，又被丈夫指责，回道：“是是是，我亲戚都坏，你亲戚都好！”
　　南星正想劝解，此时哥哥任谦也散值归家，听到这事，立刻道：“孩儿这就去那石家一趟，定要给那至盛一个教训！”
　　任老爷道：“你有官职在身，不能放开手争执；又和他是平辈，去了也压不住他。他家宠儿子宠的没边，没有道理可讲。”
　　任谦道：“那就由着他犯浑？！”
　　任老爷想了想，说道：“我已年老，不然定要去他家好好骂骂！”
　　众人正都在气头上，忽而有丫环来回话，道：“石姨妈来访。”
　　任老爷火道：“她还好意思来？不见！”
　　可这边石姨妈却已然推开阻拦的仆妇，来到正屋，一开口就哭丧道：“姐姐姐夫，你们也太狠！”
　　任老爷道：“莫名其妙！我们狠？你儿子才叫狠，今日又带人滋扰南星！我们任家和你石家已然没得亲戚做！你走！”
　　石姨妈道：“我们至盛不过是去找你女儿说几句话，可能言语略有冲撞。你们倒好，竟然派人砸烂我家！我夫君说了，这事定要和你们没完！我好不容易才劝下他，来和你们说理。”
　　任家全家听到这消息，都大为惊讶。任老爷道：“我们任家没做这等事！你自家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来赖在我们家头上。”
　　原来今日下午，石家像往常一样开着大门通风，忽而来了群大汉，什么都不说便冲进石府正厅乱砸一通，临走放话，说让石至盛好好做人。
　　石家乱成一团，询问至盛，才知道他上午在城郊滋扰南星一事。当然，在至盛的话语中，事情已然被美化歪曲。至盛说自己只是埋怨南星几句，南星便撒泼，又有陌生男子齐郎君来帮南星欺负至盛。石家人当然相信至盛的话，觉得儿子受了委屈，又觉得来冲砸的大汉欺人太甚。
　　石家老爷和任老爷年岁不多大，之前都是魏州的小官员。石老爷他不确定此事是谁所为，但他知道任老爷行事一项稳健，不太可能做出这种出格事；倒是那个陌生的齐郎君，石老爷吃不准他来路，于是就让夫人先去任家，打探打探情形，看看这事到底是哪家的首尾。
　　于是这石姨妈来到任家，三言两语便打探出这冲砸之事果然不是任家所为，当下她说道：“既然不是你任家，那就是那姓齐的所为了。你们家南星真是厉害，在外结识了个姓齐的狠角色。他帮南星欺负我们石家，这事没完！”
　　任老爷道：“什么齐郎君歪郎君，我们不知道！你爱和谁没完和谁没完，快走快走！”
　　石姨妈斜着眼冷笑道：“你女儿八成已然和那什么齐郎君私订终身了，这你也不管？！”
　　任老爷道：“你这胡咧咧的碎嘴子妇人！真不怕雷劈么！还是回去管管你那惹是生非的儿子是正经！”
　　石姨妈最是惯儿子，别人说她儿子就是扎她的心，当下她高声道：“我儿子天下最好！不劳姐夫操心！这事都怪你女儿！”又望着任夫人卢氏道：“表姐，事情闹成这样，咱们以后可没法相处了。”卢氏道：“我不能再容你。以后莫再往来！”石姨妈于是愤愤转身离去。
　　这边石氏一走，任老爷便问南星道：“那齐郎君到底什么来路？你们真有私情？”
　　南星摇头，回道：“孩儿和他并无私情。我曾问他是何人，他说他家是做生意的，住在京城城北。今早他来我们府上想送礼，可巧我们都出门了，他问了门口小童，赶去城隍庙，路上遇见了孩儿，便帮孩儿解了围。”
　　任老爷问道：“他来我们家送什么礼？”
　　南星道：“他想与我结亲……”
　　任老爷摇头道：“还说没有私情！你们这些少年男女，都太冲动莽撞，他才见了你几次？就要和你成亲？！”
　　南星低头道：“但到底是多亏他救了孩儿……”
　　任老爷转头对儿子任谦道：“你明儿备些厚礼，去那鸿运茶馆找那齐郎君，谢谢人家帮我们南星解围。顺便再了解了解他家情形，旁敲侧击，问问冲砸石家一事，是否与他们有关。”
　　任谦道：“是！”
　　南星道：“齐郎君他明早应该不在茶馆了，他说明儿个就要回京城老家有事。”
　　任老爷道：“那就一大清早去，必能遇见。以我这么多年的阅历来看，此人是个狠角色。南星，阿爹劝你莫要这么快陷进去。了解了解他的性情、为人，再谈婚论嫁不迟。”
　　南星道：“孩儿没有陷进去。”
　　任老爷道：“但愿如你所说。”
　　晚间南星回到自己小屋，丫环翠果道：“娘子，这齐郎君真是好，离京前还不忘派人去教训至盛。这下咱们不用烦恼这石表哥了，这姓石的可要老实一段日子呢。”
　　南星道：“翠果，你也觉得冲砸石家这事是齐郎君做的？”
　　翠果昂头道：“不是他还有谁？！娘子，老爷和少爷都是嘴上疼你，只有齐郎君是真为了你去得罪石家，你要珍惜这能为你冲锋陷阵的人啊！”说完这话，南星不言语，翠果担心自己说错话，便道：“娘子，这可都是小的的肺腑之言，不是说老爷少爷不好。您可别让小的里外不是人啊。”
　　南星拉着翠果的手道：“好翠果，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怎么有些怕这齐勋？他行事总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翠果道：“管他呢，对你好就成。”
　　南星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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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这石姨妈，去了趟任府被众人抢白，受了一肚子气，匆匆归家后，便把任府众人的反应和石老爷说了，石老爷道：“既然不是他任家所为，那就定是那个什么齐郎君做的！”
　　石姨妈道：“咱们即刻就去击鼓报官！”
　　石老爷道：“欠考虑！任家和齐家定会串供，说咱们至盛滋扰女子，才有的后续，到时倒把咱们至盛搭进去，这可怎生是好？”
　　坐在一边的至盛听到这话，愤愤不平道：“那就这么算了？阿爹，孩儿咽不下这口气！”
　　石姨妈也道：“老爷，您就是顾虑太多，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也只得这般忍着？”
　　石老爷眯着眼说：“来日方长，这个姓齐的，我定要摸清你的来路，和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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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南星哥哥任谦派人去官署请了假，自己则带了数位小厮和厚礼，一路来到鸿运茶馆，向小二打探齐勋。
　　那茶馆小二一听是来找齐郎君，便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任谦一下，道：“我们这儿没什么齐郎君。”
　　任谦大为讶异，道：“两次帮助舍妹解围的齐郎君，不是住在这儿么？”
　　这时茶馆许掌柜走了过来，支走小二，客气笑道：“原来是任娘子的哥哥，老朽有失远迎。”
　　任谦亦客气行礼，问这许掌柜可有一位住在此处的齐郎君。
　　许掌柜道：“齐公子似乎定好要远行，老朽先去为您看看他还在茶馆否。”说罢便转身去向后院。
　　任谦低头谢过，等了半盏茶功夫，许老板方回了来，笑请任谦去后院。
　　一时任谦进了后院正屋，只见一高大英武的美少年正端坐在主位。
　　饶是任谦见多识广，此刻见到齐勋本人，也不禁心中慨叹，天下竟有如此容貌的少年郎！难怪妹妹南星只见了他数面，便动心了。更让人不解的是，此人似乎天生具有一股贵气。靠近齐勋的人，都不自觉的只能将自己的心态放低。
　　齐勋见任谦面露惊讶和赞叹的神色，并未当一回事，只忙笑着起身行礼道：“原来是任娘子的哥哥，在下有失远迎。”
　　任谦亦忙忙回礼寒暄。
　　一时两人礼毕坐下，进入正题，任谦笑道：“听闻公子两次帮助舍妹解围，敝人合家着实感激不尽。”
　　齐勋笑道：“举手之劳，任公子您客气了。”
　　任谦又试探着说道：“敝人那石至盛表弟真是个混不吝，做出许多荒唐事。或许是因为这至盛的原因，昨日下午他石家不知被谁砸了，石家人都很是不忿，怕是要报官。敝人只怕这事影响到齐公子您。”
　　齐勋的嘴角微微泛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说道：“此事正是在下所为，给这至盛一个教训，也好让他不要缠着令妹。任公子您不必为此多虑，这不是什么大事。”
　　任谦见齐勋根本不当一回事的承认，不禁吓了一跳，道：“齐郎君不了解那石家，那可不是个省事的人家。齐郎君这般行事，怕是留有后患。”
　　齐勋道：“省事的人家也教不出石至盛那样的人。任公子放心，在下自有办法与他们周旋。”
　　任谦疑惑这齐勋云淡风轻的态度，却也不便再细说。
　　当下只听齐勋转化话题，道：“在下对令妹的心意，任公子怕是已然知晓。还请您原谅在下的唐突，此次回京，在下定当请示家父家母，尽快向贵府求亲。”
　　任谦遂打哈哈道：“这事还得看敝人父母的意思，敝人不好做主。”
　　齐勋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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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两人聊完，这边任谦快马加鞭回到家，匆匆来到正屋，直喊：“快请阿爹阿娘和妹妹们过来！”
　　众人都来到正屋，只见任谦一脸严肃，坐着低头喝茶，任老爷问他道：“你去找那齐郎君，人家给你脸色看了？”
　　任谦不理父亲，直接对南星道：“妹妹，听哥哥一句劝，以后莫再和那姓齐的往来了。”
　　南星道：“这是为何？”
　　任谦正色道：“你可知冲砸石家一事就是他所为？虽然他这么做是为了你，但此人也过于张狂。要么此人在有极大势力，要么就是个狠角色。妹妹，这样的男子，你是降不住的。”
　　南星一愣，道：“真的是他所为？他真的说是为了我？”
　　任老爷同意儿子的观点，对南星道：“你也十六了，阿爹本不该阻止你谈婚论嫁。但这齐郎君一是外地人，咱们舍不得你远嫁；二是此人行事自有一股狠劲，南星你还是放弃为好。”
　　南星心里极乱，明明自己并没有对齐勋用情至深，可当家人让她放弃齐勋之后，却很是不甘心。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齐勋？难道自己真的和他无缘？
　　这时任老爷忽而捻须皱眉道：“齐勋是京城人士，和太子殿下同名，又似乎很有势力，难道……他就是我大齐国太子？！”
　　说完这话，一家人都吓到了，南星直说：“不可能不可能。”
　　任夫人则道：“难道真像戏文里唱的，太子不在宫里，微服出京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