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天才少女》Musue

12、第 12 章

　　很难说那一刻夏洛克的心情细究起来到底是什么，或许有过分的喜悦、有与喜悦伴生的激动、有些微的近乡情怯、有不敢置信的退缩……但等夏洛克回过神，他发现他的双腿已经像有了自主意识一样，径直朝那道身影跑去。
　　约翰疑惑的声音还在耳边：“那是谁？委托人吗？”可夏洛克已经没有心情去向他解释。
　　穿过密密的雨与雪，夏洛克来到她面前。而她被急切的脚步声所引起了注意，微微侧过身子，转头看去——然后她微蹙的眉梢舒展了开，灰色的双眸被喜悦所点亮，她放下手中的小行李箱，迫不及待地向前一步。

　　她好像瘦了……
　　也好像更漂亮了。

　　可夏洛克来不及仔细打量她，一股冲动让他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一把将她抱离台阶，甚至激动地在原地转了几圈，语无伦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上帝！你回来了！四年了！”
　　海莉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同样难以控制自己嘴角越来越大的笑容，她搂着夏洛克的脖子，屈起双腿，整个人都伏在夏洛克身上，任由夏洛克抱着她，在风雨中转圈圈。
　　她大笑出声，“是的！我回来了。夏洛克！亲爱的！我的朋友！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笑着笑着，她眼泪就下来了，更紧地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后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对你的思念早已汇成大海，将我整个人都淹没。我熟悉了这片大海，在海里游着泳，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都是我对你思念。”
　　“夏洛克夏洛克夏洛克！”她不停地叫着，大声宣布：“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夏洛克也大笑起来，单手抱着她，跨上台阶，在门前把她放下来。

　　他专注地看着她，看她还挂着泪珠的微红眼角，看她盛满了喜悦的亮晶晶的双眸，看她嘴角大大的笑容……她已经完全长开了，五官较之四年前更加精致、漂亮，气质也越发的温和、成熟、充满书卷气，即便穿着朴素的长裙，也遮掩不住她的独特与美。
　　可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而纯粹，如同初见时那般，不沾染丝毫的世俗杂质——就像一杯佳酿，时间的流逝不会让她变质，反而愈发香醇。

　　夏洛克被她眼里的光所吸引，弯下腰，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眼角：“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声音很轻，是一种近乎于雀跃的轻盈。
　　喜欢她看书时沉静的双眸，喜欢她做学术研究时专注的脸庞，喜欢她看他时温和的目光，喜欢她描绘未来时坚定的模样……还喜欢她刚才喜不自胜时，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还大声嚷嚷着说喜欢他。
　　她拥有着夏洛克穷尽此生想象力也无法凭空捏造的美好特质，她沉静又聪慧，纯粹又天真，仿佛是智慧与美的女神投射在人间的化身。

　　海莉眨着明亮的双眸望着他，仍是笑着，似乎并不排斥他刚才的亲吻，甚至还很喜悦。
　　夏洛克控制住嘴角的笑容，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掏出钥匙打开门：“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要回国？我好去接你。”
　　海莉笑盈盈的：“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夏洛克抿了下嘴唇，克制住越发难以自持的笑意，“我得说……非常惊喜，亲爱的。为什么不进去？你把钥匙弄丢了吗？”

　　海莉跨进门去，仰头好奇地打量四周，“嗯？没有。我忘了把钥匙拿出来，它现在还压在箱子底下。”她回过头去看夏洛克，“你知道，要把它拿出来的话很麻烦的。我想你应该也要回来了，就没费那个劲。”
　　“是的，我看出来了，你应该刚到……唔，好重。”夏洛克帮海莉提起牛皮箱子，掂了掂份量，“里面全是书吧？”

　　“嗯，实际上，还有几份礼物……和一本书的重量差不多，所以你猜错也是正常。”海莉跟着夏洛克上楼，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那张书桌，忍不住微笑起来，“噢，那一定是给我准备的。”
　　夏洛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含糊地应了一声，“你这次在伦敦待多久？”
　　“应该会很久吧？”海莉不确定地说，“我想在伦敦定居，我已经让人帮我留意房子了。”

　　“住贝克街怎么样？”夏洛克语速极快地说，“我对面那栋房的租客一周前搬走了，现在还没有人租。”
　　海莉眨了一下眼，“唔，好啊，如果能和你住得比较近当然是很好啦～我明天就去问问。”
　　夏洛克不由得再次翘起了唇角，然后皱了皱眉，“我好像忘了什么？”

　　海莉示意夏洛克将箱子就地放下，她蹲身把箱子打开，将几份礼物拿出来，“华生医生呢？”
　　夏洛克恍然大悟，“噢对！约翰！我忘了约翰。”这样说了一句，他却没有丝毫歉意，将自己丢进沙发里，“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会到了。”

　　正说着，关门声和约翰的脚步声便响起了，“夏洛克，我想，你肯定完全把我忘记了吧。”他上了楼，没好气地抱怨道，然后将目光移向正蹲在地上，将书籍往怀里捞的海莉身上，“噢，您好，我叫约翰·华生。”
　　他忍不住打量她，心想，这就是夏洛克口中的“她”吧。他刚才看见他们相拥了。
　　她好漂亮……
　　海莉眨了眨眼，将书本放在窗前的书桌上，对华生伸出右手：“您好，我是海莉·格林。”

　　“上帝！”约翰睁大了眼睛，惊讶地伸出手和海莉握了握，“您就是写出《夏洛蒂小姐》的那位海莉·格林？”
　　海莉看了夏洛克一眼，轻笑着“嗯”了一声，
　　“我知道您，您是一位天才，数学家、物理学家、小说家！噢，上帝啊，您懂得东西可真多。”约翰略显激动地说，“世人皆赞您为史上最具有智慧的女性！您……呃，我是说，很高兴认识您。”
　　原来夏洛克的倾慕对象是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士吗？啊哈，约翰得承认，在见到海莉之后，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能让夏洛克倾慕的姑娘就该是海莉这样的。温和、沉静、满身书卷气。

　　海莉又是忍不住一笑，“谢谢。不过显然，世人因为我的女性身份，对我投注了许多不符合实际的赞誉。”
　　海莉拿起一个礼物，递给约翰，“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只是根据夏洛克提起您的片段猜测，也许这份礼物会符合您的心意？您拆开看看。”

　　约翰接过礼物，当即拆开，“夏洛克和您提起过我？噢，我太惊讶了，他看起来不像是会跟别人提起朋友的人？啊，这个礼物……我相当喜欢，谢谢您。不过我不知道您会来，所以没有给您准备见面礼。”
　　“不，没关系，只要您喜欢我的礼物就好。”海莉温和注视着约翰的眼睛——她与人交谈时总是如此，让人能够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真诚与善意，“我想见您很久了，夏洛克对您可是赞赏有加。不过那时我正在柏林做学术研究，也没办法回国。今天终于见到您了……我得说，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亲和友善。”
　　“是吗？夏洛克怎么说我的……”

　　就这样，约翰和海莉愉快地聊了起来，而夏洛克坐在沙发上，假装看书，实则视线总是忍不住往海莉那边飘去。
　　他数着时间，等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咳。约翰，已经很晚了，你是不是该去睡觉了？”夏洛克说着，余光看向海莉。
　　海莉轻笑了一下，抽出书桌的抽屉挨个看了一眼，大部分抽屉里放的都是些她以前看过的书，只有最后一个抽屉，那里面放着一个白色的细长花瓶，花瓶上画满了公式和几何图形。
　　“呀。”海莉把花瓶握在手心里端详，然后满意地把它放到窗框上，“夏洛克，这个花瓶你还帮我留着呀。”

　　夏洛克面带笑意，语气含混地吐出简短的话语：“当然，我的朋友……毕竟这是你喜欢的。”
　　一旁的约翰看了看夏洛克，又看了看身旁的海莉，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的，我的朋友，我该睡觉去了。”
　　进房间之前，约翰转头朝夏洛克抛了个鼓励的眼神，夏洛克笑了一下，目光转回海莉身上。
　　他刚见到她时，心里激动得不得了，感觉有说不完的话题想要和她聊，但是现在，他又觉得无比的平静和安宁，那些话题又好像没有拿出来了说的必要了，他现在只想多看看她。

　　夏洛克十指指尖相抵成尖塔状，轻触着嘴唇，专注地看着海莉，看她将信纸在桌面摊开，拉开椅子，拿出钢笔，在信纸上写字。她下笔很快，也很流畅，似乎早已打过腹稿。
　　夏洛克的思绪有些飘远了，先是回想起四年前他们在剑桥时，她经常对着窗写字，然后又想起四年前那次他的遇险，以及他在那次险境中发现的，他对她的心意，最后，夏洛克的脑海开始不断重复她刚刚抱着他，大声宣告她好喜欢他的那一幕。
　　——她说的是哪种喜欢？

　　因为这个念头，夏洛克感到自己的脉搏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跳动。
　　她说的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对亲人的喜欢？或者……对心上人的喜欢？
　　海莉总是过分的坦诚，向来不吝啬于向他表达她对他的重视与喜爱……可这份喜爱，真的很容易让人分不清，那是友情还是爱情。

　　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向来以自己的观察力为豪，可是现在他却不太敢过于相信自己的演绎结果。
　　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理智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了，情感不断诱导着他，让他往自己最期待的那个方向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