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辛，为绒冠》小蘑鱼

4、拜访赵家

　　这一日，天气甚好，也无风。正是出门的好日子！陈嘉荷去城中上工了，陈老太太起的早，便和儿子陈谦良商量着，准备去赵家。

　　“爹爹，爹爹，我也要去” 屋子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娃嘟着嘴，拉着陈谦良的衣摆。这便是杨氏所生之子陈嘉宝。往年去赵家都是要带着他这个陈家长孙去的，每次陈嘉宝都是开心的很，那里有许多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零嘴儿！

　　“宝儿乖！在家等爹爹，爹爹给你买糖葫芦啊!” 陈谦良正系着领扣，腾出一只手来，把陈嘉宝拉开了，示意杨氏把他抱走。

　　“宝儿，你爹爹今日可不是去玩儿的！可是有正经事……” 杨氏上前一把拉着陈嘉宝往门外走。

　　前几日陈谦良和杨氏说起时，她也是好些惊喜，惊的是：赵家和陈家常有走动她是知道的，却不知两家还有着这样的姻亲约定！喜的是：若是将女儿嫁过去，当了少夫人，从此她们也是官宦人家的娘家人了，还愁嘉宝没有好日子过…… 事后也是常催着把日子订下来!

　　这边陈老太换了件茶色的衣裙，成色已老旧，但上身却也妥帖的很！老太太用手扯平了衣袖对身边的人说道 “许久不穿，辛儿你看我这衣裳可起皱？”

　　陈世辛在身后给她挽着发，稚嫩的手儿不太灵活的摆弄着发丝，脸上显露出些许窘态！听祖母问起话来，这才低头看了看老太太衣服的边边角角说道 “祖母，您这衣裳好着呢！平日您都不舍得穿！” 说完接着摆弄老太太的头发了。

　　“唉！好在料子还是好料子……” 老太太叹了声气，用手抚了抚衣服前襟绣着的那朵牡丹花，像是想着什么往事……

　　过了一刻钟，陈世辛才放下手中的梳子，终是把祖母的头发盘好了，她知道祖母和爹爹今天要去陈家，便精心得给祖母梳了个庄重些的发髻，以前赵家的老太太来，陈世辛多看了几眼。今日便依葫芦画瓢给祖母梳了一个差不多的发髻，虽无金银钗装饰，看着也是精神了许多！

　　陈谦良在外雇好了一辆马车，在外头等着。本是在一个县里住着，一小段路程，走一走便到了。但是在外的体面还是要有的，二是想着老母亲的眼睛不太方便，还是咬咬牙上集市上雇了辆马车。

　　………

　　“母亲，您可妆点好了？咱们该动身了” 门外陈谦良小声提醒着！

　　“好了！爹爹，我们就来～” 陈世辛对外应着声。

　　陈世辛牵着老太太出来的时候，陈谦良和车夫坐在马车前室候着，看到女儿和老母亲出来才跳下车，准备扶老太太上马车。

　　“谦良！今日带着辛儿一同去吧” 老太太拍了拍陈世辛的手，示意让她扶着自己上车。

　　“唉……” 陈世辛看了眼陈谦良，看父亲并没有别样的眼神这才扶着祖母上了马车。

　　能出门去别处转转，陈世辛是极高兴的，从记事起，她每日都是围着家事忙碌，极少出门游玩，有时她也希望，能像姐姐一样，虽是在外劳作，却也能时常接触些新鲜的事儿和物……

　　马车跟随着太阳，缓缓地行驶在小路上，车后被风扬起一层泥土，紧跟在车轮子后面。路两边皆是收了稻子的田地，草桩头上结了一层霜，远远地望过去，白茫茫一片～

　　冬天是美的……
　　但是对于贫穷还顾不及温饱的人来说，冬天是残忍的！

　　“哒哒哒……”

　　马蹄踏在城中的石板路上，清脆得像乐人敲击乐器的声音。陈世辛掀开车帘子往外探着头……

　　街市两旁皆是茶楼、酒馆、作坊。摆放的商品琳琅满目，还有叫卖的小贩、进出的公子小姐们。真的好不热闹！

　　赵家座落在离闹市不远处，只隔一条街，便到了！

　　随着马儿的嘶叫声，马车停了下来……

　　赵家的仆人已闻声从大门内走出来，加快的步子准备迎接客人，抬头间看到陈谦良扶着老太太下马车，半途中慢下来脚步，还没来到他们身边便说道：“原来是陈家老夫人来了，屋里请，我这就进屋通知老爷夫人” 话罢转身进了门

　　“有劳了！” 陈谦良弓着身作谢。

　　在他人眼中，他们于赵家连穷亲戚都算不上，人家自然不会把他们当上宾般对待！能有这般客气已是留了些体面了。

　　陈世辛一手提着点心一手搀抚着祖母往里走，看着眼前青砖白瓦房，心里好生羡慕！上了台阶进了院子，更是新奇的很。

　　这庭院如此宽敞深远，虽幽静，看这陈设却也是一派古香古色，到底是富贵人家，和我们是不相同的！

　　这是她第一次来赵家，就算是她的父亲陈谦良也是极少来赵家，往年每年的清明，赵太爷都会亲自去为她的祖父扫墓，事后每每邀请他们上府做客，都被他们回绝了。

　　赵太爷得知是陈家来人了，连忙同他的夫人出来迎接。老太爷年近花甲，身形已老瘦，行动间尽显急促。见故人已坐在堂上等候，急忙上前。

　　三位老人相互寒暄了一会儿，陈谦良也向两位叔婶问过安，才相继坐下。赵老太这才看见陈老太身边站了一黄口小女，见她十分规矩，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开口说道 ：“这莫不是那……大姑娘嘉荷？”

　　陈谦良连忙起身回道：“世婶！这是我那二丫头世辛，辛儿快些与祖父祖母问安！” 说完给了陈世辛一个眼神。

　　陈世辛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看了眼她的父亲，索性往地上一跪说道：“世辛问赵爷爷，赵奶奶好！”

　　“好好，好……丫头快起来！地上凉” 赵老太太和太爷忙齐声应好，老太太更是见状预要伸手去将她扶起。

　　赵老太爷曾在官场上走动，老太太也是跟着受过夫人小姐的奉承，却少见有这般实诚的人儿，加之他们的儿子孙儿不常见面，今日见小辈在跟前如此行大礼，顿时心中欢喜得很！即刻喊了下人取了一方礼盒，这盒中装着一副银锁项圈，乃早些年为他们的孙儿所准备。赵太爷自他的父亲辈就是一子单传，老太太想着子嗣兴旺，当时一着手便打了两副，一副给了她们的长孙赵戈韫，一副却保留至今……

　　陈老太今日也是十分欣喜的，满脸的笑容，为着赵家人还顾念着旧情，对她们如此的慷慨。心里想着也差不多是时候说正要紧了，想着让小孙女到别处逛逛。这婚嫁之事还是不要给小孩儿听了去！

　　赵老太似乎看出些来了，便吩咐下人领了陈世辛到别处逛逛去。

　　见陈世辛捧着盒子出了厅门，点头微笑的看着陈老太说：“两三年不去家中探望，竟不知，老嫂子已偷偷把姑娘养的这般乖顺!”

　　陈老太太欣慰地说：“我这辛丫头虽从小没了亲娘，却比别家的姑娘要懂事得多！”

　　“看这年龄不过七八九，哎……那家中大姑娘岂不有十四五了！” 赵老太仿佛已经猜出她们此行的目的，主动提起了陈嘉荷。

　　陈老太朝赵老太她们坐着，双手交叉摆放于膝盖上，脸上显露出些尬色说道：“不瞒你说，今儿……就是为我那大孙女陈嘉荷来的。过了今年丫头便及笈了，不知义弟可还记得曾经与你义兄说的那句糊涂玩笑话，老婆子今日可是想着把它兑现才好！”

　　赵老太爷这才恍然大悟！拍着桌子说道：“老嫂子！原来今日来是为这事，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老太爷这两年身子骨不如从前，换作从前，他还能问问陈家姑娘多大了？何时让韫儿把她迎进门？可近年，每日要靠着汤药罐掉着，许多事自然也无暇顾及！

　　老太爷咳了两声，满是褶皱的脸上显得格外真诚得说道：“老嫂子放心，我曾允诺义兄的，必定会做到” 说完偏过头去看身边的老伴：“咱们今日就写信啊～告诉儿媳此事！让韫儿早些回来把婚事办了”

　　赵老太忙点头，示意我知道了！

　　陈谦良看向老母亲，松了口气，终于是没出岔子得把事办好了。

　　……

　　陈家三人在赵家用了午膳才动身要走，赵太爷同他们说，京都那头一来消息便派人通知，让老太太回去安心等消息，到时候再一同定日子下聘。

　　赵家给他们雇好了马车，在外侯着。天太冷，赵老太和太爷止步于庭院。由仆人送他们出宅，三人出来时，皆打了一寒战，屋里暖和的很，燃了炭盆供暖，不觉冷，出来才觉冰火两重天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