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送嫁 ...
-
萧良言称病一直没让尚仪来东宫,一拖拖到出嫁前,再不想学也非学不可了。
好在尚仪温和有礼,不敢为难萧良言。只在几个要紧的点上提点了几句,看着觉得能行,就回宫里复命去了。
出阁那天,宫里尚仪局的女官来帮忙,给她换了翟衣,革带、佩玉、蔽膝一样不缺,一件件套在身上,萧良言觉得跟扛了一袋水泥似的,压的喘不过气了。
再之后是上妆,长发全部盘起,玳瑁长簪左右各三支,此外还有额饰之类的东西,硬生生给一个15岁的小姑娘撑出雍容华贵的气势来。
等最后贴上花钿,女官捧着镜子让萧良言看:“可还有要添补的地方?”
萧良言看了铜镜一眼,光亮的镜面倒映出的人妆容精致,雍容华美得她都认不出自己了。
脑袋沉的要命,哪里还要添什么,刚想摇头,一旁的女官却眼疾手快把她按住:“不可乱动。”
她不敢乱动了一动就扯着头皮,照着尚仪先前说的样子端坐着。
送嫁时萧母泣不成声,萧父也红着眼眶和萧良言说:“若是想爹爹阿娘,就回来看看。”
萧母心里不舍,好像女儿不是自己的女儿了,踏出这个门,就变成了别家的人。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看着女官要把萧良言扶出去,只来得及唤了声:“言儿。”
萧良言拼命掐自己才忍住泪意,忍得快要崩溃了。不能哭,妆会花。
泪失禁体质加上本身就有点想哭,萧良言不敢回头由女官扶着出门了。
不远处停了辆马车,由四匹马并拉,威严霸气,边上随侍的是金吾卫。
萧父萧母看着女儿被扶上车,金吾卫列队前行,护卫着中间的马车渐渐远去。
等到看不见车马了,门口跪着的仆从才起来。
萧良言上车时还惊了一下。她没想到结婚对象会在马车上等她。梁策穿着皇太子冕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年弱冠的青年坐得端端正正,腰背挺得笔直,这么一眼都觉得威仪赫赫。
萧良言暗搓搓地挪到他边上学他端坐,悄悄吸了吸鼻涕。
梁策睁开眼睛,隔着九旒看她,微微一笑。先前是威仪俱足,这一笑就是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一贯的温雅:“不用这么坐。”
萧良言“嗯”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像个河蚌闭紧了嘴,浑身僵硬如临大敌。
梁策猜到她是紧张,轻轻地说:“阿言,我觉得此刻像是做梦一般。”
“……嗯?”
“我年少时也曾做梦,梦见自己将来是什么样子。有在战场上,有在军营里,每每梦醒都是一身冷汗,也不记得到底梦见了什么。”梁策垂眼,“我不太信玄学,但现下也有些害怕。我怕这也是梦,等梦醒了,我还是困在尸骸里。”
少年将军征战沙场,有哪个是真的好过的,他有诸多苦楚,但不能说,面对谁都得带着半真半假的面具,才吓得住人。
如今他坐在马车里,身旁是将娶的太子妃,梁策却第一次说了压在心里的话,把他经年的辗转说给萧良言听。
若是真的萧良言在这,她许会含笑去看梁策,眼瞳澄澈:“若真是梦,那你就再等等,等我长大来找你呀。”再伸手拥他入怀告诉他:“不是梦呀,我是要嫁给你了。”
而此刻的萧良言。
她平静又陌生的看着梁策,轻轻挣脱他握住她的手,拿帕子轻拭眼尾,然后用力搓了把鼻涕,没有找到扔垃圾的地方。
然后和旁边的人视线对上,“帮我扔一下,谢谢。”带着清浅的鼻音。
梁策眼中有震惊又很快接受:“……”先看手中的鼻涕帕子,再看眼睛鼻头红红的像小兔子似的萧良言。
哭笑不得,“阿言,我原不信你失忆,现下看来果真是了。”
他五岁与阿言相识,虽然那时阿言还不会认人,直至十五岁入军营两人朝夕相伴了十载,自问没有比他再熟悉阿言的人了。
阿言只是失忆了,阿言还是他的阿言。
两人一路无话,萧良言是不知道说什么,梁策则在脑中思索算算时日陆悬鱼也快到了。
陆神医是他击退南蛮时收服的一名游医,医术高超,能活死人肉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