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逐渐失控》朱流照

17、试探

　　“此法分为三步……”尚远细细对萧如安面授机宜。
　　听完之后萧如安看着他，面色一言难尽。
　　“怎么，莫不是难为情？”尚远问她。
　　“就是觉着先生这般经天纬地之才，来教我这些，有些，有些怪异。”萧如安如实道。
　　“这有什么怪的。”尚远略有得意之色：“你以后熟悉我就知道了，我这人原是无所不能的。”

　　当真靠谱吗，姑且试试看吧。萧如安回到谢府后，便去找谢慎宜，
　　谢慎宜这大半日都在与各色亲戚应酬。谢家虽人丁不旺，七大姑八大姨还真不少。其中许多是从外地长途跋涉来吃喜酒，要在谢府略住时日再走。

　　陪着一群叔公辈漫无边际的聊了大半个时辰，谢慎宜面上依旧稳重而心中开始胡思乱想。刚才小软出去，他很想陪着来着，奈何被这群人缠住了只好让她一个人去了，她应该不会不高兴吧……
　　就见窗外有人影一闪。谢慎宜感知何等敏锐，立刻认出那是萧如安。她回来了？她来找他？谢慎宜精神为之一振，然随即按捺住心中欲望，反更专注用心与叔公们说话。

　　“虫子”跑到他屁股上，连踢了他数脚——如果“虫子”还有脚的话，才把他踢出了屋子。
　　她想来不过是顺路经过而已，自己就跟离不得她似的追上了这如何使得……谢慎宜还按捺着自己，挺直腰背缓缓而行。
　　不过她若只是顺路经过，这般走走停停，鬼鬼祟祟的做甚？

　　前方还以为自己躲藏的很好的萧如安，看周围安静无人，深吸口气，准备开始行动。
　　偏生在此时，一声清亮亮的“表哥”响起。
　　一个年龄与萧如安差不多，面容轮廓也有几分相似，同样雪肤明眸的少女转过回廊拐角向谢慎宜走去。

　　是柳怜青，与谢慎宜两情相悦却被权贵拆散姻缘不得相守的远房表妹。萧如安刚还跳的猛烈的心肝猛地一抽：她来吃喜酒了？先前自己都没发现。
　　谢慎宜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柳怜青。“怜青你如何一个人在这里，姐妹们都在暮南堂玩耍呢。”他随便寒暄了句。
　　离她远点，莫要让小软误会。“虫子”又是连接几脚，将谢慎宜踢开几步。

　　然柳怜青紧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表哥，我有事找你。”她瞪大眼睛，天真无邪而带着两分委屈道。
　　她有什么事，要在自己与谢慎宜成婚第二日，避了人偷偷摸摸找他。暗中的萧如安眸光暗了下去：自己似乎没有生气的权力……

　　“什么事啊快说吧。”谢慎宜随口敷衍她一句，眼角余光往萧如安藏身之地瞟：她停在那里不动了，是在看自己吗？啊，想来她这一路躲藏，是准备跟自己开玩笑吧！那自己要配合她一下，不要让她察觉已被发现。
　　柳怜青欲语又迟，只两只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萧如安见状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尚远教自己探视谢慎宜真心的法子：
　　“此法分为三步。第一步，瞪他。眉目含情目不斜视瞪他三十息。若他莫名其妙旁顾左右，则他对你无意。若他目光闪烁面红耳赤，则十有二三是对你有意的，可进行下一步。……”

　　眼下柳怜青盯着谢慎宜，五，十，十五……也差不离有三十息了！而谢慎宜并不催促她，素日稳重坚毅的眼神，渐渐有越来越多的波动，纵是她离的远远的也可看清。唇角也呈现细微然温柔的弧度——这分明，分明是尚远说的有意的样子吧！
　　对啊，他对柳怜青的心意你不一早就知道么，如何还会被尚先生说动，异想天开试探他对自己是否有意……萧如安就觉得自己的心堵的很。

　　小软一直停在那棵海棠树下不动，还长长探出头来、整个人都要藏不住了——她真的好可爱啊。谢慎宜此时只是在想这个。
　　萧如安不想试了，转身欲离去。
　　小软要走了吗，谢慎宜想。
　　她别真误会了，赶紧追上去。“虫子”又踢谢慎宜。

　　“表哥！”见谢慎宜要走，柳怜青急急追上，随即似是扭到了脚，“哎呀”一声摔倒了。
　　离的很近，谢慎宜想也没想下意识伸手扶住了。

　　萧如安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又是倒吸一口冷气，尚远的声音再次在脑海回荡：
　　“第二步，碰他。在他经过时候貌似不小心摔倒。若他等闲观之，则他对你无意。若他眼疾手快扶你甚至将你抱到怀里，则十有七八是对你有意，可进行下一步……”
　　萧如安扁扁嘴，急急跑了。

　　那边推开柳怜青的谢慎宜，看着萧如安的背影还在想，小软跑起来的样子也好可爱呢。可是她为什么要跑开，是她察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吗？哈哈，潜行偷袭这种事情，你如何能比的过我这种专业人士呢！
　　“虫子”感觉心好累，踢他都没力气踢了。

　　“哎呀，没有弄坏吧。”此时柳怜青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竹木小匣，打开，露出几块小而极精致漂亮的花朵样点心。
　　“表哥，你先前极喜欢吃我做的这个点心，我却犯懒，没做几回。这是刚刚我特意借府上的厨房，新新做出来的。权当，权当为你新婚贺喜。”柳怜青把匣子捧到谢慎宜面前，眼眶已是红了。
　　“多谢了怜青。”便见谢慎宜看着这点心，眼中放出欢喜而温柔的光。

　　表哥果然，果然心中还是对自己有情的！柳怜青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这点心如此漂亮，小软一定喜欢！”谢慎宜接着道。

　　“……啊？”柳怜青那将出的泪水一下子缩回去了。
　　“这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这就拿给她尝尝，免的辜负你一番心意。”谢慎宜接过匣子，小心翼翼托在掌心，大步流星去了。
　　柳怜青：“……”

　　谢慎宜找到萧如安时候，萧如安正把自己关在新房里一个人生闷气。
　　纵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可亲眼见到，还是这般受不了啊。自己是不是高估了自己，自己答应下这门婚事是不是太草率了。若是以后，以后自己求而不得，变成一个满腹幽怨、满心嫉妒的庸俗妇人可怎么好？她行医时候见过许多这样妇人的，为那幽怨嫉妒驱使，她们可以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先前自己完全不能理解她们，而现在，萧如安摸着心口，感觉到那里酸楚涌动如潮，以及一种冲动，一种想捂住谢慎宜的眼永不许他看柳怜青的冲动……自己万不能变成那等怨妇啊！萧如安以手扶着额深深叹气。

　　“怎么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哪里不舒服吗？”谢慎宜过来了。
　　萧如安努力把满脑的胡思乱想摒弃掉，平心静气对他：“只是有些困。十二郎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这是怜青表妹送的点心，刚做出来的，作为你我新婚贺礼。”谢慎宜点心匣子放她面前，打开，满心期待她会面露惊讶赞叹之色。
　　岂料她听了这话，便如一棵被浇了沸水的小草，更没精神了呢！

　　“第三步，喂他。亲手做吃食送给他，亲手喂到他嘴里去。到这程度可以十成十认定他对你有意。”尚远是也教过柳怜青怎地，如何她也会！——她亲手喂了没有，他吃了没有？！倒真是好一份新婚贺礼！

　　“好精致的点心。”萧如安勉强保持着微笑，并抑制着想把这点心扔出门外的冲动：“十二郎自用就是。”
　　谢慎宜看她这样子，只以为她拘谨。“她做点心的技艺极好的，色香味俱全。”他说着拿起一个塞到嘴里，以实际行动力证这点心的美味：“你也尝尝。”

　　“我现下不饿。”萧如安继续保持微笑。
　　“哦，那便罢了。”谢慎宜的声音低了下去。
　　好生尴尬，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送点什么给她呢，便被无情的拒绝了……谢慎宜一个接一个把点心往嘴里塞，想借吃东西遮掩自己的窘迫。

　　就，就有那么好吃啊，吃的这么欢实？萧如安眼睁睁看着，越看越气，越看越难以抑制心中妒火……
　　谢慎宜偶一转眸，看她这神色，迟疑道：“你，当真不想吃吗？”

　　他右手继续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左手掂起一块莲花样的，递给萧如安。
　　萧如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探身过去张嘴咬住。
　　咬住了谢慎宜已半含进嘴里的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