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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定情信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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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冥界势力盛起,我自然是来找你和谈的。”白夭坦率直接地向穆谨辞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若说前来冥界之前,白夭对穆谨辞入邪道尚有一丝怀疑,如今再次相见,白夭便已经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穆谨辞,从始至终都是她那个高冷纯良的小师侄,从未入邪!
“屠魔崖之后,你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白夭见穆谨辞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屠魔崖是何等残酷的地方,穆谨辞与邪道相交,必然也有其中缘故。若是可以通过此事打开穆谨辞的心结,说不明一切尚有转机。
白夭如是想道。
穆谨辞盯着白夭看了许久,似乎是生了气,声音低哑冷沉:“现在是你求我,不是吗?”
“啊?”白夭愕然,她这骄傲的性子,哪里愿意服气穆谨辞这话,即刻反驳回来:“这可并非我求你,而是你我之间互惠互利。和谈,于你于我,于天下于三界,都是最好的选择。”
“呵。”穆谨辞闻言轻嗤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绝世的大笑话一样。
他不争辩,也不回答,又一次转身离去,留给白夭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句话。
“日暮之前,找到冥王殿,我便与你和谈!”
穆谨辞转瞬间消失,白夭抬头往天上一瞧,距离日暮多不过半个时辰。
“穆谨辞,你故意整我吧?!”白夭气得大叫。
明知道她这个师叔是个路痴,竟然还要让她在这七拐八绕的地方找冥王殿!
草木掩映的角落里,穆谨辞看着白夭凌乱的模样,不由勾起了唇。
好在白夭沿途走来,正巧遇到了方才池洞口的两个小鬼。这两个小鬼倒是热心肠,欢欢喜喜地引着白夭来到了冥王殿。
“到了!”
“冥后娘娘,你日后可要记路啊!”
其中一个小鬼抬头看了看冥王殿的招牌,指给白夭,顺势叮嘱道。
白夭闻言红了红脸。
这一路上,她不明不白地担上了个“冥后娘娘”的称号。别人喊得倒是坦坦荡荡,白夭听得却是摇摇晃晃。
“既已到了冥王殿,我不妨同你们实说,其实我并非你们的冥后,只是想让二位为我引路,所以顺势没有否认。”
这话听起来总有那么几分过河拆桥的意味,但若是不说清道明,传扬开来,于白夭和穆谨辞皆是不利。
“咳,这有什么!不过是还没有成亲,您都已经和冥王大人睡在一起了,这冥后娘娘的名头还不是迟早的事吗?”
那鬼的话音刚落,另一只容颜沧桑,半面骷髅的女鬼便接过话来,好心般提醒道:“不过冥后娘娘,我跟你说,这男人都是花心的,你日后可得把冥王大人看好了。”
“臭老婆子,你说什么呢!冥王大人能和凡间那些俗人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那你昨天还不是在哄隔壁家那个老寡妇吗?哼!”
说着两只鬼便要扭打在一起,白夭看得无奈,似乎这两只鬼都没有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
白夭一个拂袖,将两鬼隔离开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既然解释不清,二位以后需谨记不要将此事到处传扬。”白夭的语气中带上了不容置疑的严厉:“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杀鸡儆猴。听懂了吗?”
得了这一番威胁,两鬼这才消停下来,看向白夭的眼里带上了些许畏惧,连连点头,带着白夭继续往冥王殿内走去。
冥王殿气势恢宏,殿外一众鬼兵把守。
正式入殿前,白夭跟在两鬼后,经过了一条近三百米昏暗长廊,廊阁以柏木为柱,柱上漆染鬼神怖相万千,廊阁四周点点鬼火沉沉浮浮。
白夭骨扇轻挥,拨开了身边缠上来的鬼火。
“两位可否再跟我说说冥王大人之事?我初来乍到,对此不太清楚。”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半面骷髅的小鬼转过身来,皱眉缩头,一副瑟缩又喜爱的别扭之态。
“您如今和冥王大人是夫妻,是我们冥界之主,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您尽管问就是了!”
“你们可知冥王当初是如何在屠魔崖下活下来的?他又为何创立了冥界?”
两鬼闻言一改方才热情态度,顿时噤若寒蝉。
“冥后娘娘,您别这么为难我们。这件陈年旧事件件都是冥王心头的伤口,我们不敢提,不能提,更不会提。”
白夭的询问被婉言回绝,可白夭又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这样重要的消息,眼眸一转,计上心来。
白夭一声叹息,停在原地,故作失落伤怀之态。
两鬼转过身来看向她,白夭本就生得极美,此刻一双眉眼更是楚楚动人,莹莹欲泪,落在二鬼眼中,哪有不心疼之理?
“我又何尝不知这些事是他的心结呢?”白夭假意地拭了拭眼角,抹去那本不存在的眼泪,继续说起来。
“可是这些心结,他从不诉与我听,只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天长地久,日积月累,这些心结又何时能够真的解开呢?”
“我知道二位忠心于冥王,可是有时候忠于他,反而是害了他。二位觉得我说得可在理?”
面前的两只小鬼凑在一起,皱眉商量片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因为白夭精湛的演技有了一丝动摇。
“二位若是不信我,不如我看看这个。”说着,白夭的手心变幻出了一支白玉花簪。
“我与你们冥王一样,本是太清天阁里的仙修。在他受惩堕下屠魔崖前,我们便已经相知相许,私定终身。这白玉花簪便是你们冥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私定终身?定情信物?”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嗤笑声,白夭手心里的白玉花簪瞬间被一阵阴风卷携而去,落在了穆谨辞的掌中。
须臾之间,穆谨辞便已站在了白夭身前。
白夭垂下头去,慌乱地避开了穆谨辞咄咄的目光,窘迫非常。
她这样的老仙修,多少年不做一次坏事,怎么偏偏一次就被这事主逮了个正着呢?
正思量着自己该怎么脱身,白夭察觉自己的发髻微动,穆谨辞抬手将那支发簪挽进了白夭的发间。
“既然是定情信物,理当好好戴好。”穆谨辞不缓不急地说道。
白夭惊讶地抬起头来,却见穆谨辞正瞧着自己,笑得温柔。
好家伙呵,没想到原来自己这个师侄才是真正的演技派!不动声色,单单这温柔一刀,就足以把敌人的心态整治地崩无可崩!
白夭仿佛可以听到内心一片支离破碎的声响,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你们先下去吧。”穆谨辞朝两只鬼微微摆手,廊阁之内瞬间只剩下他与白夭二人。
“师叔……原来我们私定终身了?”
穆谨辞一步步缓缓地逼近了白夭,将她拦在了廊阁木柱旁,俯首在她的耳畔沉声询问,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擦过白夭温软的耳垂,似无意又似调戏。
白夭一折骨扇挡在穆谨辞身前,昂首看向穆谨辞,心神微恍。
正欲开口,一片淡蓝的鬼火自眼前忽闪而过,轻略过白夭的唇间,冰凉的触感渐渐唤醒了白夭的意识,将她从前世的那场梦中拉了回来。
白夭缓缓地睁开眼,依旧是樱花烂漫的庭阁中,仍是天真少年的穆谨辞屈膝跪在千秋架旁,守在她的身前。
“师父,我已经将剑舞完了。现在可否告知弟子,你是何处知晓我畏惧幽闭环境之事的?”
穆谨辞看着白夭,眸色幽深,唇角轻扬,笑得一如前世般温软。
白夭陷入那一双眸里,心头一阵动荡,她扭过头去,缓了缓神,跳下秋千。
“我猜的,你能奈我何?”说罢,白夭逃也似的飞身而去。
穆谨辞站在原地,看着白夭的背影,因舞剑而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抚过自己的唇角,颔首窃窃一笑。
不能奈何,所以偷了一吻,用作舞剑的报酬。
这一次,就当他是个卑鄙小人吧。
可这一次,卑鄙小人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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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白夭起了个大早,去了思过殿罚跪。
这一跪便跪到了黄昏。
幸好慕容斐还是个念旧情的,眼巴巴跑到了思过殿放离了白夭。
白夭也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
无清师兄要她在思过殿跪殿七日,却没有说要如何跪满这七日。
“多不过我再白日里多去两天,抵过晚上的那一部分就是了。”秭归长巷里,白夭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说得毫不在意。
穆谨辞跟在白夭的身边,闻言愧疚道:“此事因我而起,也该我去受罚。师父,明日之后,我替你去跪殿吧!”
白夭扭头转向穆谨辞,一番打量,摇了摇头。
“你不行,你现在连思过殿都上不去。”
“更何况,我是太清天阁的长老,这事太清天阁的规矩,若连我一个长老都不守规矩,太清天阁众弟子又将会如何看待太清的规矩?”
白夭拍了拍穆谨辞的肩膀:“你不必担心这些,跪殿七天而已,又不是要抽我仙骨,疼不死我,也累不死我。”
白夭的话莫名让穆谨辞心口一痛,他难以想象那样可怕的画面。
“这里有家成衣铺,你同我一起进去看看。”
白夭打断了穆谨辞的思绪,拉着他走进了门可罗雀的成衣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