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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Hashi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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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百利和一杯白兰地。”
“好的，请稍后。”
少女现在已经被□□收留，还有另一名高个子的越南少女也被收留了，其余的则被遣返回越南。她不敢去问另一名曾经的同伴去哪里了，只能偶尔睡前跪在地上祈祷：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
“你之后会被留在□□，好好打工还钱哦。对了，现在你的名字是什么。总不能总是‘你、你’这样叫你吧。”
“叶子，我的名字是叶子。”
“诶，那岂不是和我最后一个字一样。看得出来，你有好好学习日语啊，真不错呢。”
阿叶听到樋口的夸奖后有点害羞得笑了笑。樋口小姐真是一个温柔的人。人果然活下去就会有好事情发生呢，能这么幸运地遇到樋口小姐真是太好了！自己之前果然是想多了，彻底忘记过去的噩梦，然后好好重新开始吧。
“两位先生，你们的百利和白兰地。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阿叶看店长已经把酒调好，连忙快步走过去，小心地端起托盘送至客人身旁。我可要好好加油啊，不能给樋口小姐添麻烦。太好了，最后的那句日语也没有忘记，很好地说了出来。
“谢谢可爱的小姐。咦，小姐是新人吧，之前还没有看到过唉。”
“是啊，店长的运气真好，能找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真幸运啊！”
“诶诶，我也想要这么幸运！”
怎么办？我只听懂了“可爱”和“店长”，其他都没有听懂。阿叶有点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靠在吧台柜的店长，双手紧紧抱住胸前的不锈钢酒盘，摆出一副需要帮忙的懦弱样子。人在极度羞耻的时候是无法理性思考的。阿叶已经忘记自己是来给店长工作，而不是制造麻烦的。
阿叶此时只感觉自己的脸发热的可怕，脑子也彻底糊掉了，根本不能思考想出办法，只想逃掉。与此同时，阿叶原本应该对愿意收留自己的店长心存感继，可是内心却有了些恨意：明明你一顺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看我一个外国人的笑话。明明已经像条狗一样得在讨好你这种男人，却还只是冷眼看着我的笑话。你们这群人只会欺负我这种人。反正像我这样的人已经无害到极致，不上来踩一脚也过不去吧。你们就尽力来踩我吧！来吧！
与她内心相反的是，阿叶只是拼命朝两位年轻的客人鞠躬，而且头越鞠越低。到最后，她只好扯起僵硬的嘴角，硬是挤出一副扭曲的笑脸回应：“对不起，我的日语不太好。能不能再说一次。对不起！对不起！”说到最后，道歉的“对不起”也被她吞进嘴里，在舌头上下翻滚着。
店长看到阿叶这样的处理办法后，见没出什么差错后，又继续低头摆弄着新到的酒杯，暗自好笑：还真懦弱啊，完全是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两位年轻的小哥一看阿叶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也明白自己刚刚玩笑看得有点过头了。
“没事的。只是夸你长得可爱。在日本加油啊！”
“谢谢！谢谢！”
终于明白客人的鼓励后，阿叶忍不住又是一连鞠了好几次躬，试图表达出自己的感谢和歉意。
“店长，也快来制止一下吧。我可不想做一个惹女人哭的男人。”
“哈哈，看你下次还敢随意调戏别人的女招待么。”
“店长——！”
店长仍没有看他们一眼，继续把新到的高档酒杯小心得挂在吧台后的架子上。
“哈哈，店长就饶了井一这一次吧！”
店长见客人们也基本尽兴，终于把少女叫了过去：“阿叶，过来。”
“是！”
轻飘飘的花色连衣裙无法给阿叶任何安全感。自己的脸和皮肤一定都红了吧？会不会给店长惹麻烦？思绪全部都纠缠在一块儿，根本无法思考。
“回去好好练习日语。记住，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是！”
店长的威胁更是给了阿叶一种急迫感，也让阿叶心中原本的恨意全部消散掉——我说不定会被抛弃！好不容易从地狱里逃出来，怎么会甘心重新回到那种地方去。
她连忙挤出刚刚那副扭曲的笑脸，试图讨好店长：“店长，我会努力的！一定会非常非常努力的！请相信我！”
“太丑了，眼睛都挤到鼻子那里去了。”
“对不起！”
又是失败。被抛弃的恐惧和陌生的语言环境让阿叶好不容易有的一点自信心又全被打击没了。两位年轻的客人见可爱的女招待把有点粗的浓眉硬是耷拉成八字，眉间也被挤出一座小小的山川，忍不住笑出了声。
“店长，对女孩子稍微宽容一些吧。”
“是啊。可爱的小姐，加油啊！”
重新被鼓到劲的阿叶又恢复了之前一脸傻气的笑容，投入酒馆的工作中。
“叮——铃——”
门口的风铃被推动发出了响声。阿叶急忙转身，想更好的给店长表现一番，没想到竟会遇到熟人。
“是你啊！”
中也疑惑得看着眼前估摸着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和身后的同事打招呼，疑惑得问了一句：“芥川，认识吗？”
芥川只是瞥了一眼就直接否定了：“中原干部，不认识。”
“啊，是我啊！之前被你从船上救下来的人！”
瘦弱的女孩雀跃地指了指自己，试图让曾经的救命恩人回忆起些什么，只是又搞砸了一切
救命恩人只是一脸嫌恶地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直接转头对旁边的小个子红发男人提议：“中原干部，我们直接换一家店吧。”
阿叶这才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获得救助者的感谢，尤其是救助者明显就是一团麻烦的时候。恩人和他的同伴一看就是上等人，和她这种卑劣的欠债者、讨厌鬼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真的对不起！”
阿叶连忙鞠躬道歉，企图挽救一下事情的糟糕发展。原本在吧台柜整理高档酒杯的店长看见自己的女招待好像惹上了□□的大人物，也急忙快步小跑出来。他刚跑到店门口就狠狠给阿叶的头来及一记巴掌，弯腰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大人。这个女招待是刚来的，还是个外国人，日语什么都不太懂。”
“外国人？身份干净？”
“干净的，是樋口小姐安排的。”
“哦，是那批越南少女的一个吧。”
“是的，大人。”
阿叶的后脑勺还有着隐隐的痛意，但内心更多的是恐惧，对死亡和抛弃的恐惧。如果自己被开除了，估计只有“死”这条路可以走了吧。眼前“久”字形拼接而成的地板条占据了阿叶的整个意识。
小孩子刚生下来的话，就已经不平等了吧，有的注定是来这世界受苦的。这种注定受苦的小孩还不如死后投胎成一块地板或石头。这样的话，哪怕是被践踏也不会疼了。反正命苦的人下辈子还是命苦的，根本不会改变。
耳边一直很镇定的店长原来也会害怕，声音也会发抖。刚刚还对这男人有所不满，现在的我反倒一点儿也不恨他了。他也纯粹是倒霉，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和我扯上关系的人说不定都会遇到麻烦。
“噗通。”
阿叶突然狠狠双膝砸向了地板，匍匐在地上，声音颤颤发抖：“对不起，我的日语不太好！请原谅我！”自己也只能帮店长到这了。如果连自尊心都已经彻底扔掉的我还会被抛弃，那我注定是要踏上“死”的道，也不用苦苦挣扎，直接认命就好了！
芥川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瘦弱的上半身柔顺地趴在浅褐色的地板上，脑袋埋进撑着两个手臂里。这种人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这么简单地向强者臣服了。完全是一副弱者的模样，真恶心！
“算了，店长。是我们开玩笑开过头了。老规矩，一杯白兰地和一杯清茶。”
“谢谢，大人。”
店长一把扯起阿叶的小臂，又重新小跑回吧台里面，就把阿叶丢向最后面的后出门上。阿叶也顺势跌了进去。
“你先去后厨待一会儿吧。别发出任何声音！”店长压低声音嘱咐着。
“是，店长。还有，真的对不起。”
“别说了。先安静呆好。”
阿叶踉踉跄跄地随意蹲坐在后厨的一个角落，不安地等待着。后厨已经被店长打理得整整齐齐，自己连想帮忙都没办法。头痛、沮丧、后悔搅得阿叶心神不宁。
自己的人生一切都是多余，只是靠着别人可怜的同情心而存活着，就像一条恶心的寄生虫那样活着。自己在越南时，就吸食着爷爷奶奶的血和棺材钱。爸爸死后，妈妈早就因为我而逃离了那个贫困的家庭。在船上的那个地狱里，就吸食着同伴的悲惨而活着。只要认定自己不是最倒霉的一个，还有人比我更悲惨、更痛苦，好像就又可以活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