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冥冥君为灯》云暮成雪

87、叙旧

　　母亲安然无恙，与沈念也心意互通，宁凌瞬间觉得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刚进房间，就瞥见桌上放着一封信，宁凌瞬间警觉的扫了一圈房内，走近桌子，蹙眉看着信封，随即打开。信上写着：申时，苍梧山见，独自一人。落款瘦客。
　　宁凌出了房门，看了眼沈念的房间。随即自己一个人悄悄上了山。

　　“你是幽香院里的那个少年？”宁凌看着面前的瘦客说。
　　“殿下竟然还记得我。”瘦客礼貌客气的说：“当初是殿下救了我，更不惜暴漏身份，让主人为我医治。”
　　宁凌看着瘦客，说：“从那个丢了孙女的婆婆开始走到现在，一直有些问题始终是我想不明白的。如今见到你，那些疑惑也就解开了。你也是清许安排的吧。幽香院，温柔乡，清许还真是算无遗漏，无论我走哪一步，都会跌入他的陷阱。丢了孙女的婆婆，杜府，流月，锦州，还有苏景逸都是清许一路安排好的？”
　　“殿下值得主人这么做。”瘦客说道。
　　宁凌苦笑一笑：“值得么？”
　　“救助弱小，斩杀奸臣，平乱江湖，都是殿下的选择。”
　　“是我选的还是清许安排的？”宁凌淡淡的说，“我只是想活着。”
　　“活着有许多方式，殿下选择的是最难的方式。殿下在幽香院中可以冷漠的看我受人欺辱。幼童失踪殿下也可视而不见。顺安城百姓的冤屈，殿下也无须以命相博。江湖混乱，江湖人的生死，殿下也可袖手旁观。即便主人布下局，牵扯这么多人命，殿下也是可以选择的。所以这一切，为了殿下也是值得的。”
　　宁凌苦笑道，“这么多人的命，值么？”
　　瘦客笑了笑，继而说道：“殿下一直要找的女童的哥哥，就是我。那日我躲在偏处，看见殿下对待她的模样。那神情不会骗人。”
　　见宁凌瞬间变换的表情，瘦客笑着说：“只有这件事纯属巧合，却也是宿命安排。”
　　刚刚的一番话，好像是瘦客在与宁凌道别般。说完，换了神情，恭敬的说：“殿下请，主人已经在等你了。”
　　那神情透着置身事外的淡定，不能说是视死如归，却十分从容安逸。仿若山下即将冲来的喊杀声，都与此间无关。

　　登上上山，才发现苍梧山的景色美的不像人间，坐看云起，朝霞满天。
　　清许坐在石桌前，带着真切温暖的笑意，看着宁凌走一步一步走来。时光仿若又回到了儿时，看着偷偷溜出来的宁凌笑着跑向自己。
　　“你来了。”清许倒了杯酒放到宁凌面前。
　　“我没想到会是你。”宁凌看了眼酒，说。
　　“我不曾瞒你，处处留了心思。”清许笑着说：“可我的小心思，你却看不见。”
　　宁凌思忖着，仔细回想这一路的历程。想从蛛丝马迹中找出清许的小心思。
　　清许浅浅的笑着，开口道：“清澈如许，山中君子。叶扬东风翠带斜，白云根底茁红芽；山中谁得称君子，满地无名野草花；纤纤小雨作轻寒，最好疏篁带雨看；正似美人无俗韵，清风徐洒碧琅玕。说的就是山中君子。”
　　“满地无名野草花？”宁凌疑惑的看过去，尖柏山上的无名野花是清许的小心思？
　　清许看着宁凌，笑着说：“不重要了。也许这杯酒后，你我的情谊便断了。”
　　宁凌看了眼这酒杯，拿出红木凤簪放到清许面前。
　　清许垂目看着凤簪，问：“你不喜欢？”
　　“我喜欢的不是它。”宁凌说道，“斗雪和流月都让我告诉你，他们甘愿为之。”
　　清许重新看向宁凌，不置可否。脸上没流露出半分为他们哀伤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宁凌问，“傅祁安的坟在哪里？”
　　“瘦客会告诉他。”清许看着宁凌的眼睛，问：“你说的都是别人想说的，想问的。你呢？对我，你想说些什么？”
　　宁凌避开了清许的眼睛，看向红木凤簪，沉默不语。
　　清许笑了笑，没有逼宁凌。反而将红木凤簪放进怀里。说：“一切皆随我心，都是我想做的。”
　　说完，清许起身喝了面前的酒，说：“你要的解药，随我来。”
　　宁凌跟着站起来，盯着面前的酒杯看了片刻，最后闭上眼一饮而尽。
　　走着走着宁凌晃了下，眼前一黑。
　　“别怕，只是药效发作，暂时看不见。”清许伸手去扶宁凌，轻声说。
　　宁凌只有药效刚刚发作时，脑袋尖锐的疼了一下，随后只觉眼前昏暗不清，光线渐渐淡出视线，直到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脸上挂着因为眼睛突然的不适，而流出的几滴眼泪。不待清许伸手，宁凌抬手抹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许却陷入回忆般，柔和的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那时我就想，你一点都不快乐。我要让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快快乐乐的，再也不必强装快乐。”
　　宁凌沉默了片刻，问：“巫蛊案的信是你写的？”
　　“是，我原本的计划是想让你远离朝堂，做逍遥自在的自己。只是因为沈念，你反而紧紧的被困住了。”清许略带伤感说。
　　“所以白衣瘟神一开始就是你。”宁凌内心泛起酸涩。
　　“跟我走吧！”清许轻声说。
　　“。。。”
　　宁凌沉默了片刻，问：“解药在哪？”
　　“你还是选择回去。”不待宁凌回答，清许接着说：“在湖中水榭上。我们脚下是悬崖。”
　　说完清许转头看向凌的脸，那么认真，那么仔细，可是宁凌却看不见清许眼中的浓烈的感情“你相信我吗？”
　　“。。。”宁凌沉默不答。
　　清许笑笑，柔声说道：“相信我吧，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好。”
　　说着拉着宁凌跳下悬崖。